江清檸依舊不說話。
江父激動的渾身都在發抖,他顫巍巍的走到江清檸面前,聲音幾度哽咽,「爸現在不求別的,只想著一家團圓。」
「爸,她為什麼假死騙我們?」江清檸反問。
江來愣了愣,下意識的看向低頭不語的小身影,他道:「若非被逼到無路可退,她怎麼會走出這一步?以前我不知道,經歷了這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傷害之後,我明白了,她也是沒辦法了。」
「爸,您那是偏見。」江清檸壓了壓難受的心口,「我做不到跟你們一起慶祝,我走了。」
「站住,你想去哪裡?」江父擋住她,「清河是犯了錯,難道你就沒有犯錯嗎?」
江清檸不明他的言外之意,道:「我做錯了什麼?」
江清河深明大義的站在兩人中間,「爸,今天是開心的日子,咱們不說這些難受的話,吃飯,吃完飯靜下來再好好說說。」
「好,我們吃飯。」江來看了一眼依舊杵著一動不動的大女兒,加重語氣道:「吃不下也坐著。」
江清檸雙手緊握成拳,跑到父親面前,質疑道:「您說我做錯了什麼?」
江清河輕輕的拉了拉她的手臂,「姐姐,有什麼話等吃完飯再說。」
江清檸推開她,「我沒跟你說話。」
江清河被推得踉蹌了兩步。
「江清檸,你是不是真的想要逼死我們母女兩才肯罷休?」江夫人扶著自己搖搖欲墜的女兒,心疼的淚流滿面,「她身體還那麼虛弱,你有火往我身上撒。」
「夠了,別吵了。」江父被吵得頭疼,憤憤的坐回餐桌上,「誰也不許說話,吃飯。」
江清檸依然是巋然不動的站著,望著全是虛情假意的江清河,目光沉了又沉。
江父道:「你站著做什麼?坐下來。」
「爸,您還沒有說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江清檸很執拗,非得問一個清楚。
江來將杯中白酒一口飲盡,火辣辣的酒水刺激著喉嚨,他的聲音有些發緊,卻依舊說的鏗鏘有力,「你別忘了你肚子裡的孩子,你連他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你如果沒有做錯事,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江清檸自嘲般苦笑一聲,「所以說你把我想成了和江清河一樣的人?」
「那你告訴我,孩子的爹是誰?」
「沈烽霖。」她一字一句,說的字正腔圓,說的斬釘截鐵,說的言之鑿鑿。
偌大的客廳死寂了好一會兒,好似在那一刻,屋內人去樓空。
江來以為自己聽錯了,耳朵里嗡嗡嗡的一陣一陣鬧騰著,他就這般目不轉睛的對視著自己的女兒,大概是這輩子都沒有想到會從她的嘴裡說出這個人的名字。
江清河暗暗的低下頭,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些許。
江清檸見著所有人都沒有反應,不介意的再重複一遍,「您不是問我孩子爹是誰嗎?我現在毫無保留的告訴您,沈烽霖沈家沈三爺。」
「啪。」江來拍桌而起,「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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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檸高高的仰著頭,「別把我和江清河當成一路人,我嫌髒。」
「姐姐。」江清河委屈的都不敢大聲哭泣,就這般我見猶憐的嚶嚶嚶的小聲抽泣著。
「夠了,你別在我面前演戲了。」江清檸心裡憋著火,一股腦的全撒出來。
江夫人道:「江清檸你不要太過分了,你惡語相加字字誅心,你是不是真的想要逼死清河?」
「你跟我到書房來。」江來從震驚中回過神,撐著桌子站起身,大概雙腿都被嚇得沒了力氣。
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餐桌。
江清河哭得梨花帶淚,白皙的臉上不見一絲血色,當真是讓人心疼極了。
江夫人替她擦著淚痕,「沒關係的,我們回房間。」
書房裡,鴉雀無聲。
江父站在迎風口,雙手有些顫抖的點燃了一根煙。
江清檸站在門口處,等他抽完煙之後消去了味道才走進去。
「你之前為什麼要騙我?」江父仿佛一夕之間又老了十歲,被嚇得。
「我怕您真的去找三爺。」江清檸如實交代。
「是,我會去找他。」江父捏了捏眉心,「我會問他為什麼要這麼欺負我的女兒。」
「我心甘情願的。」
「糊塗。」江來回過頭,兩兩四目相接,「清檸啊,你比他小多少歲,你不知道嗎?他是沈天浩的三叔,是沈家的長輩,也就是你的長輩。」
「不是您常說年齡大一些懂得疼人嗎?」江清檸反問。
江來語塞。
「沈天浩和我倒是年齡合適,可是他做得那些事都是人做的嗎?」
「你就告訴我是不是你故意的?」
江清檸明白父親的意思,猶豫中點了點頭。
江父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你這是在利用沈三爺。」
「他知道。」
「……」
「爸,我以前是想過利用他,可是我知道自己想錯了,我對他是真心實意的。」
「我相信,沈家會相信嗎?」江來搖了搖頭,「他們只會把這當成是你的動機。」
江清檸低頭不語。
「沈三爺知道你懷孕的事嗎?」江父問的很謹慎,他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對方知道,還是希望對方不要知道,這種矛盾的心理,讓他忍不住的想要再抽一根煙冷靜冷靜。
「他知道。」
江來閉上了雙眼,大概也是認命了。
沈三爺既然知道了他的女兒懷孕了,可是依舊對江家趕盡殺絕,這不就是明擺著不想著負責嗎?
或者說的狠一點,他壓根就不在意江清檸肚子裡的孩子。
呸,渣男。
沈家果真沒一個好男人。
江清檸瞧著父親那變了又變的臉色,突然有些後悔把這層紙戳穿了。
現在沈家這種態度,是個人都能猜到他們肯定是不在乎她江清檸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爸——」
「你讓我冷靜冷靜。」江來打斷了她的解釋。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隨後薛媽推開了書房門一角,「老爺,來客人了。」
「不見客,讓人回去。」江父愁得面色一片鐵青。
薛媽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大小姐,為難道:「是沈先生。」
江清檸神色一凜,「哪位沈先生?」
薛媽道:「沈家沈三爺。」
兩父女幾乎是心有靈犀的互相看向彼此。
江清檸率先反應過來,「爸,我去讓他先離開,您冷靜冷靜。」
「站住。」江父面無表情的站起身,聲音比之前一刻高了八度,「你就留在書房裡,哪裡都不許去。」
江清檸不放心的跟了一步,「爸,我剛剛說的都是混帳話,您別當真,真的,您不要相信,我說的都是氣話。」
「薛媽,你把大小姐看好了,我沒讓她出來之前,她必須留在書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