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晴好。
江清檸睜開眼,目光灼灼的盯著天花板,腦袋瓜有點懵,但很快她反應了過來。
昨晚上的點點滴滴像是被人點了回撥鍵,一幕又一幕走馬觀花似的衝撞進腦子裡。
她的臉頰也是不知不覺的變得殷紅,她輕輕的拉了拉被子,把自己的小身板藏進去。
「醒了?」沈烽霖站在門口處,略有些尷尬自己該不該進。
說來還真是惹人笑,堂堂沈三爺在自己家裡,竟是還有這般失措的時候。
江清檸面紅耳赤的坐起身,腰間有點酸,但並無什麼大礙,她掀開被子站起身。
「身體還好嗎?」沈烽霖問的很小心,目光下意識的看向她已經微微有了一點點弧度的肚子。
江清檸這下子臉更紅了,點了點頭,「沒什麼事。」
「我煮了一點粥,多少喝一點。」
「嗯,我洗漱一下。」江清檸羞赧的跑進了洗手間,當看見鏡子裡耳根子都發紅的人時,不由得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你就這麼一點骨氣?
餐桌上:
兩人出奇的安靜。
江清檸攪著碗裡的粥,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似乎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才憋著一口氣喝了一口。
白粥煮的很軟糯,幾乎是入口即化。
沈烽霖不敢打擾她,看她喉嚨微微一動,大概是吃進去了之後才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江清檸覺得很奇怪,她竟然是破天荒的一點都不想吐了。
「吃完早飯你好好休息,公司有點事,需要讓我處理,有什麼話我們晚上再說。」沈烽霖將醃漬的蘿蔔不著痕跡的推到了她面前。
江清檸點頭如搗蒜,「我知道了。」
陽光明媚,空氣里仿佛都縈繞著新生的味道。
江清檸推開窗戶,聞著院子裡那朵朵綻放的臘梅清香,早已是笑的合不攏嘴。
「叮鈴鈴……」鈴聲突兀的響起。
江清檸心情甚好,連看都沒有看一下號碼,直接按下接聽。
「清檸,你趕緊回家,快回家。」江父的語氣裡帶著很明顯的喜悅。
江清檸恍然,不會是三爺他默默的做了什麼讓父親多日來的愁眉終於舒展了?
「你馬上回來知道嗎?」江父高興的都帶著哭腔了。
江清檸簡單的收拾了一下,馬不停蹄的趕回了江家。
江家大門出乎意料的大敞著,多日來的陰霾好似瞬間煙消雲散了。
江清檸欣喜若狂的走上台階,她要不要趁著今天這個好天氣把她和三爺的事給父親坦白交代?
「大小姐,您回來了。」薛媽迎上前。
江清檸脫下外套,嘴裡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見一人端著飯菜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江清河穿著一件米色的長裙,簡單的梳了一個高馬尾,一如既往的帶著那虛偽的溫暖笑容,笑逐顏開的和江清檸打著招呼。
江清檸的心臟狠狠的抽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快提不上氣了。
薛媽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大小姐,您沒事吧。」
江清檸喘著粗氣,喉嚨里卡著一塊骨頭,她支支吾吾著就是說不出話。
「清檸,你回來了。」江父笑聲朗朗的同樣從廚房裡走了出來,隨意的擦了擦手上的油漬,「清河她還活著,你看到了吧,你妹妹她真的還活著。」
江清檸兩眼直勾勾的盯著笑靨如花的江清河,她臉上掛滿了燦爛的微笑,大大的眼瞳里溢滿了希望。
「姐姐,我知道我突然回來把你們都嚇了一跳,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跟你們開這個玩笑的。」江清河面帶自責,眼睛裡說來就來一陣陣淚光。
江來心疼極了,「你這傻孩子胡說八道什麼,我們都是一家人,你還活著,爸爸真的太開心了。」
江清河胡亂的擦了擦眼淚,「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這一次差點死了之後,我想明白了很多,我不應該那麼任性的,這世界上所有人待我從未真心實意,只有家人,只有你們,才是唯一對我無怨無悔的親人。」
江來寵溺的拍了拍她的腦袋,「好了,今天是咱們家團聚的日子,不說這些話了。」
江清檸這才緩過神,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番說的情真意切的江清河,心裡越發瘮得慌。
所以說,前幾次她看到的那個人真的是江清河!
「姐姐,你是還在生氣嗎?」江清河主動上前,激動的握住她的手。
江清檸條件反射性的避開著她的接觸,「你別碰我。」
江清河又一次淚光閃爍,「我知道你肯定還在生我的氣,是我以前自私自利,是我不該妄圖得到不配擁有的人。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我也深深的反省了很多,我以後不會再和沈天浩、沈家有任何糾纏了。」
江清檸繞過她走到了餐桌前,看著那琳琅滿目的一桌子飯菜,噁心感又涌了上來。
江清河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旁邊,輕言細語的說著:「聽爸爸說姐姐懷孕了,所以很多飯菜里我都放了醋,酸酸甜甜的味道最開胃了。」
「是啊,清檸,這些都是清河為你準備的,她這一次回來真的變了很多,你也別怪她以前做的那些錯事了,以前的江清河已經死了,現在的是你的妹妹,我們的家人。」江來倒上了一杯白酒。
江清河阻止著他,「爸,您身體還沒有好,不能喝酒。」
「是啊,老爺,醫生說了戒酒。」江夫人給他換上了一碗湯。
江來卻是搖頭,「今天這樣的大喜日子,我必須要喝一杯。」
「那就喝一口。」江清河把多餘的酒倒了出來,當真是只留了一口。
江清檸不知道是被桌上的飯菜惹得直泛噁心,還是被那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氛圍熏得噁心,今早上好不容易吃進去的白粥仿佛都還沒有消化,正瘋狂的往上涌。
「姐姐,喝點湯。」江清河親自舀了一碗參雞湯放在她面前。
江清檸受不住了,推開她的手,也不管那碗湯有沒有灑出來,踉蹌著就往洗手間跑去。
滾燙的湯水全部濺在了江清河的手上,燙的她手背一片通紅。
江夫人慌不擇路般從冰箱裡拿出冰塊敷在了她的手上,兩眼微微發紅,「孩子,疼嗎?」
「媽,我沒事,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她可能是真的難受吧,懷孕的人都這樣。」江清河情緒低落的低下頭,把滿腹委屈演繹的爐火純青。
江父放下筷子,本是笑容滿面的臉上也是陰沉了下來。
江清檸洗了洗臉,憔悴的從洗手間裡走了出來,啞著聲音道:「爸,我吃不下,你們吃吧。」
「你是不是不高興清河還活著?」江父質疑道。
江清檸不說話,倔強的轉過身。
「我知道你生氣清河之前做的那些事,可是她都死了一次了,你還不肯罷休嗎?」江父氣急敗壞的站起身,「你非得看著我們江家家破人亡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