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305.《命定的箭》，兩族貿易許可
「打起來了啊。」
遠遠觀察著月桂花海和月海進行魔力碰撞的克洛亞思索了片刻，掏出了自己的筆記本，在上面開始記錄。
得益於布置在邊境的那些魔力傳感裝置，月與海之神的神力和奧菲斯家族先祖達芙妮的碰撞所傳遞出的魔力讀數和波動全部都被他記錄了下來。
他確實沒有阻止的想法——因為在旁邊屬於七神教會的護衛們就已經上前進行阻止，還被天空墜落的月桂花和月光給砸個正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光明教廷的那些護衛們被打得最嚴重，甚至還有幾個直接被砸死的……
「總感覺是有點私人恩怨在裡面了。」
雖然遠處的戰場看起來打得很激烈，可下面的大地都沒有受到影響，來來往往經過邊境的列車都還在正常運行。
克洛亞猶豫了一下，喊來了特雷登：
「奧菲斯家族的達芙妮女士和海與月之神……是不是有些什麼恩怨？」
特雷登知道克洛亞喊他來的意思，解釋道：「您應該知道，海洋和月亮的權柄其實是一位神明的。
甚至包括我們人魚族擁有的幻想權柄都是同一位神明擁有的。
當初您見到的虛神的碧之大樹就是由三道權柄和更上級的權柄組成的，這也是為什麼那棵大樹能夠播撒出無窮無盡的恩賜和福音。
呃……這是我剛出生一個月就學的知識，您不知道嗎？」
「……」克洛亞沉默。
謝謝，其實我真的不知道。
看特雷登的樣子就知道這事兒估計是人魚族的基本常識，在人魚族的社會和傳承體系中，確實有和人族大相逕庭的知識。
雖然這些深海中的鄰居天天窩在那個能夠滿足幻想的泡泡裡面不出來，但他們的教育其實一直沒有落下，甚至還有深海議會的考核。
議員親自去考核未成年人魚……克洛亞當時見到這一幕的時候差點覺得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現了什麼問題。
但是沒想到這種涉及到神明的知識也是基礎知識嗎？
『我是不是應該要幾本人魚族的基礎教材看一看，以前都忘記要了，現在看來裡面還真是有些我不了解的東西。』克洛亞若有所思。
「你繼續說吧。」他對特雷登揮揮手。
「據說奧菲斯家族的祖先，也就是這位達芙妮女士曾經從我們的神明那邊得到了什麼東西……」特雷登思索了一下：「是虛神之樹的樹枝。」
「因為缺少了一根至關重要的樹枝，所以就少了一種能力。」
人魚族的王子撓了撓海藍色的頭髮，嘟囔道：「我們的神樹都被好幾位神明折走枝杈了，您都折走兩枝了……」
其實是三枝——最早得到的一枝，然後這些年陸陸續續又得到兩枝不是很重要的。
「咳咳。」克洛亞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立刻轉移話題：「但是我聽到女神說是達芙妮害的人魚族變成這個樣子，到底是什麼樣子？」
特雷登似乎大夢初醒一樣，「當初夢境泡影的建造其實是達芙妮女士幫忙的，有星空中的光作為錨點。
但是女神似乎非常憤怒，覺得我們天天沉溺在夢幻的泡影裡面很丟人……」
克洛亞：「？？？」
他一時間有點沒能理解特雷登的話——這意思是海與月女神覺得你們家裡蹲不太好，所以恨上了給你們造房子的達芙妮？
「怎麼感覺有些遷怒的意思呢。」
「呵呵……呃。」
特雷登尷尬地笑了笑。
就在兩人討論的時候，遠處的戰鬥已經分出了勝負。
女神和奧菲斯家族先祖似乎就只是打一打而已，壓根就沒有想真正決出勝負。
天空中的月海在把那座奢華的宮殿拆掉了一半之後滿意地離開，剩餘的一半宮殿被七神教會剩下的守衛護送著終於進入了北境。
在進入北境的一瞬間，那些守衛們立刻就離開，像是終於丟下了一個大麻煩一樣——倒是有人想趁機進來，但是進來的都被月海給淹死了。
顯然女神不太希望他們進入到北境，所以他們就立刻跑掉了。
只剩下那座被拆了一半的宮殿孤零零地待在北境的入境處。
克洛亞見狀，「終於結束了。」
他的聲音瞬間穿過了整個北境，落在了宮殿旁邊：「精靈族來的客人，請不要害怕。」
「我將帶您去招待客人的地方。」
伴隨著他的聲音，在宮殿的下方忽然就出現了環狀的空間魔法陣，古樸的圓環法陣將整個宮殿包裹在裡面。
下一秒，整座宮殿就消失不見。
出現在了他準備好的，專門用於接待精靈客人的繁花群島裡面。
特雷登頓時瞪大眼睛：「您的空間魔法什麼時候這麼強大了？」
那可是一座精靈的浮空宮殿，位格等同於浮空城，裡面有極其複雜的魔紋脈絡，這樣複雜的魔力結構就代表著對空間的穩定度要求也會提升。
「冷靜一些。」
克洛亞抬起手摸了摸特雷登的腦袋，這傢伙才幾歲啊，身高居然都有一米八往上了……人魚族的血脈那麼誇張的麼？
要是再繼續長高，估計就要踮腳尖了。
特雷登露出了純淨的笑容，乖乖地低下頭。
「……」
心中感覺到有些奇怪的克洛亞拍了拍特雷登柔順的頭髮之後說道：「好好學，我給你安排的課程都是對你有幫助的，別有事沒事就跟著靈智之草去冒險！」
這樣說教了幾句之後，他左腳微微踮起，輕輕觸碰了一下地面，如同水波般的空間魔紋開始閃爍。
眨眼之間，他們也抵達了繁花群島。
在五顏六色的繁花之中，那座已經被拆了一半的宮殿大門已經開啟，正有一位精靈搬著一棵大約一人高的小樹，顫抖著往外走。
「達芙妮先祖，您好重。」
「……」
這一幕正好被突然出現的克洛亞和特雷登看在眼裡，前者還算是養氣功夫到家，後者直接「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遠處正在搬運月桂樹的精靈頓時哀嚎一聲，被一根樹枝給打飛出去好遠好遠。
隨後，月桂樹的樹幹上浮現出了一道人影。
那是一位極其美麗的女士，即使是克洛亞見到的漂亮的男性和女性也不算少了，都沒有能夠和她匹敵的。
她雙手放在身前，舉止端莊。
披散的金色長髮，白皙如同玉石的肌膚，璀璨生輝的眼眸——她僅僅是看著這邊，就讓克洛亞都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他身上的福玻斯法袍內部的光在閃耀。
一道聲音悄然浮現——
「但我會永遠愛著你，我要用你的枝葉做桂冠，用你的木材做我的豎琴，並用你的花裝飾我的弓。
同時我要賜你永遠年輕不會老去。」
依然是那道磁性而又深情的聲音，這道聲音在出現之後，如同微風一樣拂過了月桂樹的枝幹，就徹底消散，再沒有任何痕跡留下。
克洛亞心中一動：「達芙妮女士？」
「啊……」達芙妮如夢初醒般回答道：「沒什麼，我只是知道了祂在什麼地方。」
她的語氣很輕，就像是剛才消散的風一樣。
原來她期待了那麼久，早就已經和祂不在同一個時間。
原來，這份永遠年輕不會老去的祝福，是因為這樣。
一旁爬起來的伊卡洛斯有些緊張地看著自己的先祖，生怕她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事情，畢竟整個奧菲斯家族的戀愛腦都是從先祖那邊傳下來的。
被神的鉛箭命中都還會有愛情的影子殘留，可想而知這份愛意是多麼地灼熱。
「祂在什麼地方？」克洛亞非常好奇，「我身上的這件法袍，應該就是阿波……」
在那個名字即將說出來之前，達芙妮伸了伸手，對克洛亞搖了搖頭：「請您不要說出祂的名字，叛逆的徒弟是不希望聽到導師的名字的。
特別是祂還在享用自己竊取來的『美食』。」
克洛亞抬頭看了看灑落在大地上的陽光，眨了眨眼睛：「達芙妮女士，您真的覺得，祂的眼睛能夠看得到這裡麼？」
也就是直到這個時候，達芙妮才忽然感覺到四周灑落的陽光，泛在海面的漣漪，甚至是遠處飄蕩在陽光中的飛沫，都早就在某種意識的掌控中。
它們共同構成了盛大而又和諧的樂聲。
就連天穹灑落的陽光都要先經過樂聲的洗禮才能夠落到海面，滋潤草木。
原來……
這裡已經是這位法師的「神國」了。
是啊，既然和太陽的樂章有關係，那克洛亞又怎麼會任由那位虛假的光明這樣照耀？
雖然神國這個想法可能不太恰當，但是達芙妮心中就是冒出了這個想法，就像是曾經她的友人……
「克洛亞法師，您手上的那個手鍊？」達芙妮忽然注意到了，驚訝道：「它願意將您當作主人嗎？」
克洛亞低頭看了看。
一直沒有說話的常春藤手鍊回答道：「很久不見了，河神的女兒。」
出乎意料的是達芙妮居然微微低頭，對常春藤表示了尊敬：「是啊，常春藤大人，您依然保持著青春，比我受到的恩賜還要特殊。」
常春藤搖晃了一下葉片：「我需要你的一樣東西，曾經祂教給你的那道音樂魔法，你一定會給我的，對吧。」
「……」
達芙妮輕輕地出了口氣，「是的，我會給您的。」
她的幻影對著自己的本體伸出了手，直接掰下了一根最特殊的枝幹，然後變成了一張小小的金弓。
乍一看就和當初克洛亞穿上阿波羅戰袍時候的金弓幾乎一樣。
「這是『群星篇章』中的命定之箭。」
「我將我的記憶留給您，只希望能得到在太陽下紮根的機會。」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旁邊的伊卡洛斯忍不住阻止道：「先祖，那是我們僅剩的十二星座篇章了。」
下一秒，伊卡洛斯就被達芙妮看了一眼。
他的身體立刻開始長出枝丫，頭髮變成藤蔓，白皙的肌膚上出現了一片片綠葉——似乎要變成一棵樹了。
「看來是貝奧芮爾給你的勇氣。」達芙妮的聲音不復之前的溫和：「就連先祖的決定都敢幹涉，你們是我栽種的樹，也將回到樹的形態。」
敏銳地注意到「貝奧芮爾」這個名字，克洛亞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那不就是當初策劃了雅梵娜聖礦事件的精靈麼？
所以說，這就是那位貝奧芮爾的走狗？
好像是叫什麼……
「伊卡洛斯，對吧。」克洛亞出聲：「他當初可是害了我的橡樹朋友，即使是從犯，也是極大的罪。」
明媚的陽光在這一刻染上陰霾，連風聲都在停滯，但樂聲卻越來越明顯，像是要充斥在每一個魔力元素之中。
那棵小樹上燃燒起了火焰，璀璨跳動著的橙色火焰，這火焰不會影響到他的身體，卻會直接作用在靈魂上，疼痛會加劇。
達芙妮也沒有阻止，她之所以要帶著伊卡洛斯過來就是為了讓克洛亞出氣，反正對精靈來說死從來都不是終結。
但連死都沒死過，何談贖罪呢？
所以她注視著伊卡洛斯變成的樹木在火焰之中逐漸化為灰燼，才終於出聲阻止：「您就留著他吧，我會把他帶在我的身邊，不會讓他再做出什麼事。」
「哼。」克洛亞冷哼一聲收回了魔力。
也沒有警告或是什麼。
處理完了伊卡洛斯之後，她將那張小小的金弓送到了克洛亞的面前，金色的弓身上篆刻著魔力的紋路和文字。
那是屬於射手座的特殊音樂魔法《命定之箭》。
只要射出箭，只要還在星光的照耀下就一定可以命中。
並且，它還有最重要的作用就是……
「星座。」克洛亞拿著金弓的一瞬間就感覺到在遙遠的星界中有一道呈現半人半馬形態的由星光構成的形體。
它在源源不斷地朝著整個星界散發著特殊的樂聲。
但是在克洛亞即將感知到它的魔力之前，忽然感覺到一陣恍惚，然後聯繫就直接中斷了。
因為……
這道魔法居然需要極高的預言魔法造詣！
沒有預言魔法，就無法使用。
克洛亞頓時陷入了沉默之中，這還是他第一次對魔法束手無策，不是他不想學，而是乾脆學不會。
就像是完全不了解的學科一樣。
達芙妮看著陷入呆滯的克洛亞，好奇道：「您發現什麼了？」
「沒有……」克洛亞隨手把金弓放了起來：「感謝您的這份禮物，我會給您一片能夠紮根的沃土，但是不知道奧菲斯家族有沒有要跟我說的？」
「有。」達芙妮雖然好奇克洛亞到底發現了什麼，但是既然他不說，也就沒有問。
她將來之前從大智慧宮和精靈王庭那邊得到的異族貿易許可證交給了克洛亞，然後說道：「我們誠摯地邀請您在諾蘭特王國的灰沙漠和屬於精靈國度的翠風港交匯處開展貿易。
並且邀請您為我們在那邊居住的半精靈以及半獸人建造房屋及基礎設施。
以上的一切都將由大智慧宮的典籍作為報酬支付。」
克洛亞第一反應是……真的假的？
大智慧宮的典籍作為報酬？什麼時候精靈族就連基建的錢都掏不起了，居然要拿知識來變現了。
第二反應就是，這應該就是達芙妮給的報酬。
要知道大智慧宮在精靈族的地位基本就相當於群星鎮和七神大教堂總部，非要說地位的話可能比後面倆還要高一些。
因為大智慧宮的總部是位於星界。
老實說，這種交易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能被稱之為「扶貧」——一個王國的北境公爵，和精靈國度的最高研究機構。
單單就這兩者進行比較，那絕對是前者占了絕對的優勢。
但克洛亞卻不這樣覺得。
交易很明顯是雙方都覺得有利可圖才會開展，都付出了，又何談誰虧誰賺呢？
所以他直接答應下來：「好，我會立刻進行安排，並且安排一位我最中意的學徒去進行場地勘察。」
「不過我還有個問題想問。」
「為什麼你們要接納半獸人呢？」
達芙妮微笑著回答道：「您不覺得這片地方太狹窄了嗎？您明明在努力，卻總有神明希望將您的心血化作焦土，只為了結束自己的夢。」
克洛亞不置可否地搖搖頭：「但我終究還是人類，就這樣吧，達芙妮女士，歡迎您的到來。」
他踮起腳尖輕輕一踩。
四周的繁花和海風瞬間在空間的波動之中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溫暖濕潤的小溪邊上，水波蕩漾，陽光照耀。
「希望您喜歡這片花園。」克洛亞說道。
達芙妮看著這很適合月桂樹紮根的環境，感受著迴蕩在空氣和陽光之中的樂聲，臉上浮現出由衷的喜悅。
下一秒——
黃綠色的小花從月桂樹上綻放，如同一場盛大的花瓣雨一樣飄落，整片森林都被美麗的花和芬芳的香氣所籠罩。
她汲取的過多的魔力在這一刻全部迸發出來，將周圍生長著的魔植全部包裹在裡面。
森林和草木都在為這突然到來的魔力而歡呼雀躍。
克洛亞可以確定她真的挺開心的。
都開花了，能不開心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