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城外。
「將軍,這一路安順異常,有人在替我們清理路障。」手下小聲稟報。
木懷成點頭,對方不知是敵是友。「他們在暗,我們在明,還是要多加小心。」
「是!」
「將軍,還有二十里地就到江南邊城了,現在邊城水患,我們要不要想辦法避開?」若是避開邊城,怕是要走水路,如今水患嚴重,水路不好走,會耽誤行程。
「先在此處安營,明日再出發。」木懷成看了眼江南邊城的方向,不好下決定。
他的計劃里便是帶著朝陽走到壽陽……
可朝陽,偏偏未曾離開。
「哥哥,為何不走?」朝陽下了馬車,看了眼天色,如今天色還早,為什麼要在關外安營?
「邊城水患,探子先行……」木懷成眼神閃躲,不去看朝陽的眼睛。
他有私心,不想送朝陽去往關外。
一旦到了關外,那些殺手便再無忌憚。
朝陽自然明白木懷成為什麼突然放慢了腳步,也知道他在擔心自己。
拖延時間……
「哥哥,放風箏嗎?」朝陽拿了一個風箏,是從皇宮帶出來的。
也是六皇子生前留下的遺物……
沖木懷成笑了一下,朝陽第一次在別人面前笑得毫無防備。
這些時日的相處,朝陽完全信任木懷成,也從木懷成和木懷臣身上感受到了兄長對妹妹的溺愛。
無論她是不是木景炎的孩子,此刻她都希望自己是。
至少,她不想讓木懷成錯付這份親情。
……
朝陽和秀兒在關外的空地上放風箏,風很大,但卻帶著泥土的芬芳,以及自由的氣息。
朝陽跑在平地上,扯著風箏線看著天空。
這樣的生活……曾經出現在她的夢境中。
木懷成安靜的坐在一旁,看著朝陽在草地奔跑,有些失神。
朝陽,應該擁有自由。
「郡主,風箏可以飛好高啊!」秀兒開心的說著。
朝陽看著天上的風箏卻微微有些失神。
「風箏飛的再高,這根線還不是在我們手中……」
「那就切斷這根線,讓風箏徹底自由。」身後,木懷成走了過來,切斷風箏線。
那隻風箏便在天空飄搖,直到消失不見。
「切斷了線的風箏才是真的自由,向死而生。」朝陽呢喃的說了一句。
「你也可以。」木懷成看著朝陽,再次開口。「江南水患,災民遍地,趁亂逃走吧。」
朝陽垂眸,蕭君澤給她的第三個錦囊,也是讓她在江南之地趁亂逃走。
他會安排災民沖亂送親隊伍,讓朝陽有足夠的時間逃走。
「哥哥……木家,已經是朝陽的家了,對嗎?」朝陽看著木懷成,將風箏線放在他手中。「那我們就是一條線上的人了,我怎麼能以犧牲你,犧牲木家為代價呢?」
「朝陽……」木懷成蹙眉,朝陽根本不知道關外會有怎樣的危險等著她。
「哥哥只需將朝陽安全交給大虞接親的軍隊,朝陽會想辦法逃走。」朝陽讓木懷成放心。
木懷成握緊了下手指,沒有說話。
讓他如何放心……
「小心!」突然,朝陽聽見遠處有暗器襲來。
伸手拉住木懷成,兩人摔在地上滾了一圈。「保護郡主!」
幾個婢女快速拔劍,警惕的看著四周襲來的黑衣人。
「羅剎門的人還真是陰魂不散。」木懷成的臉色沉了一下,護著朝陽後退。
「朝中到底什麼人能請得動羅剎門?」朝陽一直不知道羅剎背後的人是誰,這麼迫不及待的在奉天境內要她的命,無非就是想要奉天與大虞開戰,朝堂動盪。
朝中之人?
沈清洲?朝陽知道沈清洲不會和羅剎有聯絡,他有自己的暗衛和殺手,用不著動用羅剎。
除了沈清洲,朝中還有誰想要她的命?
「與羅剎門有交集的……是長孫家。」木懷成臉色有些凝重。
若是長孫家的人要出山了……
那奉天就真的要大亂了。
不知蕭君澤能不能撐住……
「長孫……」朝陽驚愕的抬頭,她居然忘記了,奉天還有一個隱藏的隱患,長孫家。
長孫家勢力被隆帝連根拔起,卻單單遺漏了長孫無邪……
這個人,不簡單。
若是他,那朝陽便能想通了。
羅剎門的高手接踵而至,是為了讓大虞與奉天開戰。
「將軍!他們人數太多,我們怕是撐不住……」
副將驚慌喊著,羅剎門的高手不好對付。
「這些人早就埋伏在這……他們是鐵了心要我的命。」朝陽用力握緊手中的匕首,她的武功恢復了三成,自保沒問題,但……想要殺出去,很難。
「我不會讓你死。」木懷成將朝陽護在身後,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朝陽死。
朝陽垂眸,苦澀的笑了一下。
這些年,要她命的人多,護她命的人卻不多見……
胤承已經為了護她遇害,她不能再害木懷成。
「將軍!」
「哥哥……」
羅剎派來的,不僅僅是殺手,還有毒門的高手。
那人面帶黑色面具,嘴角透著嗜血的冷笑。「木將軍,久仰。」
木懷成的眼底閃過暗沉,緊緊護著朝陽。「羅剎倒是捨得,連三毒之一的響尾都能出動。」
「沒辦法……這個女人的命,太值錢。」響尾笑著看了朝陽一眼,示意身邊的人動手。「殺!」
若僅僅是那些殺手,朝陽還有自保的能力。
可今日,她怕是走不了了。
……
京都,皇宮。
「你們說什麼?陛下要御駕親征?陛下的毒才剛剛……」木懷臣火急火燎的往皇宮趕去,可阿福說,蕭君澤已經走了。
「荒唐,胡鬧!荒唐!」木懷臣氣的臉色發白。
蕭君澤這是不要命了!
他才剛剛解毒,這麼著急離開,無非就是……想要日夜兼程,連夜趕往江南邊城,也許還能與朝陽相見。
「貪念嗔痴……哪一樣饒過世人……」撲了個空,木懷臣嘆了口氣,搖頭離開。
既然選擇了帝王路,那便該絕情棄愛。
否則……這個位置,倒真真是詛咒了。
「陛下走了幾個時辰了?」
「阿福說,昨夜醒來就走了,到現在該有七八個時辰了。」
木懷臣看了影衛一眼,日夜兼程不休息,七八個時辰也該到邊城了……
……
江南關外。
送親的木家軍幾乎全數被殺,橫屍遍野。
蕭君澤帶著暗衛營的人先行趕到時,只看到滿地屍骸,未曾見到朝陽。
「還愣著做什麼!找!」蕭君澤臉色蒼白,連夜趕路加上餘毒未清,從馬上摔了下來。
呼吸有些急促,蕭君澤不想讓朝陽出事……
「陛下!這些屍體中沒有木將軍和朝陽郡主的身影,想來是已經逃脫。」暗衛趕緊稟報。「剩餘屍體全都是羅剎門的人。」
「羅剎門……」蕭君澤眼眸沉了一下,用力握緊雙手。
長孫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