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三分,各國為政,陰雨籠罩之下,所有人都在蠢蠢欲動。
所有的黑暗勢力,對權勢的欲望開始萌芽。
黎明之前,總要經歷最深的黑暗。
奉天邊關村落。
青鸞坐在屋內,輕輕挑揀著盆中的蠶卵。
「我去摘了最嫩的桑葉,劉婆婆說是這麼弄。」蕭承恩有些憨憨的,他從小力氣天生,戰力也是天生,可做這種農活總覺得彆扭些。
青鸞看著蕭承恩的樣子笑了一下,伸手接過他手中的嫩桑葉。「我來,你去添柴燒火,我們做飯。」
蕭承恩笑了一下,伸手捧著青鸞的臉,輕輕吻了下她的臉頰。「我的婉兒無所不能。」
青鸞的身體僵了很久,手指發麻。「你……快去吧。」
眼眶不自覺泛紅,青鸞怕被蕭承恩看出來,快速別開視線。
這般悠然見南山的日子,他們還能維持多久。
主人那邊已經完成計劃,蕭君澤出事了,如今的奉天已經再無皇家之人可繼承大統。
蕭承恩……怕是很快就要去爭那個位置了。
拿著剪刀輕輕剪著嫩桑葉,青鸞一時有些失神。「嘶……」
倒吸一口涼氣,青鸞將自己的指肚剪破了。
心口突然一陣慌亂,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婉兒!怎麼這麼不小心……」見青鸞剪破手,蕭承恩驚慌的跑了過來,快速抓住青鸞的手指,含在口中。「沒事,還疼嗎?」
青鸞的視線有些游離,輕輕搖了搖頭。
「嘔……」不知道是不是沒有休息好,青鸞乾嘔的厲害。
呼吸也有些不順暢,手指越發麻木。
「是不是不舒服?咱們不幹了,我明天再去山上打獵。」蕭承恩緊張將青鸞抱到床上,小聲安撫。「打幾隻山雞給你補補,剩下的去街市賣掉。」
青鸞點頭,表現的柔弱不會武功。
因為蘇婉兒不會武功,這一點蕭承恩是記得的。
所以蕭承恩時刻都在保護她,心疼她,不讓她多做任何事情。
青鸞的心每日都處在酸澀的狀態,這種偷來的幸福,到底能維持多久。
她很害怕,很惶恐,總盼著時光停留。
可她知道,她什麼都無法改變。
「睡一會兒,我把飯菜做好就叫你起床。」蕭承恩溫和的說了一句,吻了下青鸞的額頭。
他們過著這些農家的生活,反而平靜,幸福。
青鸞視線有些痴戀,一直都在蕭承恩的後背上。
曾經,她也這麼痴痴的看著蕭承恩,可沒有失憶之前的蕭承恩和現在仿佛判若兩人。
蕭承恩從來不會把他這麼溫柔的一面展現給任何人,哪怕是蘇婉兒。
其實,這個男人不是不會溫柔,只是……他不想把他的溫柔給任何人而已。
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青鸞最近嗜睡的厲害。
「婆婆,婉兒最近總是嗜睡,還心不在焉,你看看她這情況……」
恍惚中,青鸞聽見蕭承恩在和什麼人說話。
「哎吆,八成是懷了吧。」
「懷了?是……有身孕嗎?」蕭承恩的聲音有些激動。
「你去讓山下的王二麻子來看看,他看病一把好手。」
蕭承恩有些激動,連連應著。
青鸞緩緩睜開眼睛,心跳越發加速。
懷孕了嗎?
她明明……有做措施。
她不能有蕭承恩的孩子,他們南疆女從小和不同的毒物打交道,體寒陰毒……生孩子本就困難,就算九死一生能將孩子生下來,蕭承恩也未必會喜歡。
若是哪天他恢復了記憶,肯定是不會要這個孩子的。
摸了摸自己的脈搏,青鸞已經基本肯定,她可能真的懷孕了。
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她要在蕭君澤帶大夫回來之前,把孩子打掉。
「婉兒!」送走了隔壁的婆婆,蕭承恩跑進房間。「婉兒,你醒了,我下山給你買好吃的。」
蕭承恩興奮的看著青鸞,歡喜的親了青鸞一口。「婉兒,婆婆說你可能有了身孕,我們有孩子了婉兒。」
青鸞的手指有些發麻。「這麼想要孩子嗎?」
「嗯,我們終於有孩子了婉兒,孩子是我們在一起的見證,當然想要孩子,你不想嗎?」蕭承恩真的很想要婉兒懷孕。
似乎是有什麼執念。
當年,蕭承恩娶了蘇婉兒,卻故意讓人在蘇婉兒的湯藥中加避子藥,他是忌憚蘇家,卻不是不想要孩子。
他想等他登上皇位,等任何人都對他沒有了威脅,他再和婉兒孕育子嗣。
在蕭承恩眼中,長子必須是他和蘇婉兒的,也只有蘇婉兒配給他生下第一個孩子。
青鸞呼吸有些凝滯,她想讓蕭承恩開心,她……真的可以給蕭承恩生下這個孩子嗎?
……
南疆,毒谷。
後山坑洞。
朝陽將蓑衣放在一旁,走到坑洞深處。
連日陰雨,蕭君澤蜷縮在角落裡睡著了。
朝陽站在原地看了蕭君澤很久,曾經那個高高在上意氣風發的太子,與如今天差地別。
心裡有些酸澀,朝陽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蕭君澤,不該如此。
「朝兒……」蕭君澤蜷縮了一下,又冷又餓,瑟瑟發抖。
朝陽上前了一步,摸了摸蕭君澤的額頭,滾燙的厲害。
因為木懷臣和木懷成出事的原因,朝陽還是怨恨蕭君澤的……
可偏偏,她沒有理由恨他。
一天沒有來看蕭君澤了,也沒有給他送吃的,他身上還有傷,現在又痴痴傻傻,肯定會生病。
「朝兒,我聽話,哪裡都不去……」
「朝兒,我不走,不離開這裡,你快來……」
「我聽話……」
蕭君澤聲音有些沙啞,睡夢中喊得是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吧。
朝陽已經一天沒有來看他了。
朝陽別開視線,深吸了口氣,雙手握緊到發顫。
為了蕭君澤,木懷臣和木懷成都已經賠上了性命。
為了奉天,木景炎也死在自己忠心的帝王手中……
呼吸灼熱的厲害,這些冤死的孤魂可有人會祭奠?
嘆了口氣,朝陽蹲在蕭君澤身前,小心翼翼的去幫他的傷口換藥。
木懷成和木懷臣已經死了,蕭君澤這條命是他們用生命換來的,她不能讓他死。
她要讓蕭君澤回去,她要讓沈清洲付出代價。
眼眸沉了些許,朝陽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覺的加重了些。
「疼……」蕭君澤猛地驚醒,呼吸急促,視線從一開始的陰霾慢慢變得清晨。「朝兒嗚嗚……」
朝陽沒有看到蕭君澤眼神的變化,下一刻就被蕭君澤滿身髒污潮濕濕的撲了滿懷。
「朝兒,你一天沒有來看我了……」蕭君澤委屈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