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不會走。」朝陽知道胤承了解她,既然她已經答應了老者,就絕對會做到。
胤承沉默了,他也在掙扎。
如若他和朝陽都是普通人,沒有仇家,不會有人追殺,身上也沒有背負著太多的重擔,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帶著朝陽遠走天涯……
可現實很殘酷,他和朝陽兩個人的力量有限,沒有帝王和權利的加持,他和朝陽想要自由……簡直是小兒說夢。
以前的一切暢想,不過是因為兒是的幼稚。
越是長大,越是知道權利的彌足珍貴,越是知道站在高處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被人踩在腳下,插翅難逃。
「朝兒,你還記得小時候我給你講過的故事嗎?有一隻特別厲害的猴子,上入天下入地,連神仙都不放在眼中,可最終還是被佛祖壓在山下,五百年……」胤承撐著身體做了起來,燭火下……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朝陽點頭,沒有說話。
她知道,胤承是想告訴她,在絕對的權利面前,就算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也終究逃不出背後之人的手掌心。
「我們曾經的想法,太幼稚了。」胤承笑了一下,用力握住朝陽的手指。「給我一些時間,我能許你想要的一切,相信我,朝兒……」
朝陽抬頭看著胤承的眼睛,她在胤承的眼中看到了深不見底的欲望。
他要的是權利,是天下,是至高無上的地位。
是任何人無法撼動的絕對權勢。
心口微微有些發緊,這種濃郁的壓迫感和對權勢的欲望,是朝陽從未在胤承眼中看到過的。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胤承。
有些人,生來便應該是帝王。
「三年的時間,三年後……如若你初心不變,我便出谷找你。」朝陽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
胤承說的對,她想要的自由太過幼稚。
沒有絕對的權利,永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自由。
胤承呼吸有些急促,驚慌又欣喜的看著朝陽。「朝兒……」
「朝兒,你說的是真的嗎?」胤承緊張的看著朝陽,抱著朝陽的肩膀。
「嗯。」朝陽沒有過多承諾,三年……誰也不知道這三年會發生什麼。
她若是能活到三年後,他們的初心未變,她便去尋胤承。
「朝兒,你說話算話……」
胤承不知道朝陽為什麼突然想明白,他很了解朝陽,朝陽是討厭宮廷朝堂的權謀算計的。
朝陽想要的自由,就是遠離朝堂,遠離這些爾虞我詐的算計。
「我哥……出事了。」朝陽聲音有些沙啞,手指發顫的抱著胤承,眼淚再次涌了出來。
「木懷成?」胤承的心沉了一下,眼神閃躲。
木懷成怎麼會……
邊關就算是起了戰事,太后的人也不敢真的殺了木懷成挑起更大的矛盾。
「有人在算計邊關軍,故意挑起邊關戰事,除掉木家人……斬斷蕭君澤所有的左右手。」朝陽眼眸沉了一下,用力抓住胤承的衣衫。「你說的對,是我的想法太幼稚了,真正的自由……是建立在除掉一切隱之上的。」
胤承的呼吸收緊了一下,明明希望朝陽成長,又希望朝陽永遠天真……
「沈清洲……我在乎的一切,都毀在他手裡。」
胤承抱緊朝陽,什麼都沒說。
……
南疆邊關。
「丞相,木懷成戰死。」
沈清洲走著的腳步慢慢僵住,伸手扯住暗衛的衣領。「不是告訴過你們,無論如何……為木家留後。」
終究,沈清洲還是惦念著當初和木景炎那一丁點兒可笑的情分。
他和木景炎還有隆帝,當年也曾經是無話不談的過命兄弟……
只是,有些可笑,也有些可悲。
「丞相息怒,有人故意激怒大虞將士,用木家軍的名義斬殺敵將,還將對方的首級懸掛在木家軍營外……」
「陛下……陛下失蹤,木懷臣出事,木懷成將軍必然分心,有人故意將木懷臣出事的消息在戰場上告知木將軍……這才……」
這才讓木懷成被偷襲,吐血跌落馬下,戰死沙場。
「一群廢物……」沈清洲的眼眸沉了又沉,有人在對木家下手……
這是想做什麼?
挑起木家和他之間的矛盾?
如今的奉天,背後陰謀四起,風起雲湧。
那些按耐不住性子的人,都開始蠢蠢欲動了。
木懷成出事,便能牽扯出背後無數張手……
牽一髮而動全身。
「徹查。」
沈清洲倒要看看,這奉天到底還隱藏了多少黑手。
……
奉天,京都酒樓。
長孫無邪坐在榻上,墨綠色的外襯鬆散,白色底衣不修邊幅。
「主人,按照您的吩咐,讓人在戰場之上告知蕭君澤失蹤,木懷臣出事的消息……木懷成已死,邊關軍叛亂,據守邊關奪回的十座城池。」
長孫無邪仰頭喝了口酒水,揚了揚嘴角。「這麼說,奉天的天下,要易主了……」
「宮中傳出消息,沈皇后懷孕,肚子裡是唯一的龍胎,若是誕下男嬰,那就是未來的皇帝。」就算是沈清洲,也不敢直接謀逆篡位,也要通過蕭家的幼帝先攝政掌權。
待到時機成熟,幼帝一死,他便可搬出聖祖遺照,直接登基。
「愚蠢,你們以為沈芸柔肚子裡,真的有孩子?」長孫無邪笑了。「這個孩子,一定是男嬰,一定是未來的幼帝。」
「主人,那我們……」
「找,蕭君澤。」長孫無邪起身,笑的有些妖邪。
他要的是奉天亂成一團,要的是蕭家的天下水深火熱。
至於誰當皇帝,他長孫無邪一點都不感興趣。
他就是要讓先帝看看,長孫家……能成就他的江山,也能毀了他的天下!
「蕭君澤南疆遇險,怕是凶多吉少。」
「他可死不了。」長孫無邪說的極其自信。「所有人……包括沈清洲,都太輕敵了。蕭君澤,是我見過……最有帝王相的男人。」
「畢竟,他體內流淌著我長孫家的血脈……」
蕭君澤,絕對不簡單。
他已經不是曾經的少年太子,從出生就擁有至高無上的尊榮。
他……是被這宮廷用鮮血洗禮出來的帝王。
「真正的獵手,往往都是以獵物的形式出現……一個帝王,如若這麼輕易就被人當做獵物獵殺,那他……就不配當一國之君。」
長孫無邪相信,他沒有看錯人。
蕭君澤,遲早是要回來的。
而且,是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等他回來,就是奉天徹底清盤,與沈清洲……斬草除根的較量。
鹿死誰手,還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