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毒谷。
扶搖翹著腿坐在他藤椅上,一副毒谷他最大,所有人都要聽他話的樣子。
「別太擔心,你放心吧,我在毒谷有絕對話語權,我說讓他們救人,誰都不敢怠慢。」扶搖一臉自豪,像是要在朝陽面前表現自己的綜合實力和地位。
朝陽點了點頭,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在擔心木懷成。
胤承的信到底送到了沒有……
如果沒有送到,木懷成不知道她還活著,會不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讓自己受傷?
「阿雅,去給這位美人兒倒杯茶水。」扶搖大咧咧的吩咐著。
朝陽四下看了一眼,這裡似乎沒有外人。
她的聽力是極好的,哪怕就在附近她都能聽見,扶搖在和誰說話?
「公子!走開,我的外衣都被你壓壞了!是娘娘給我做的,哼!」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一個小丫頭,半大的個子,腦袋扎著兩個啾啾,可愛的緊。
小丫頭氣性不小,衝過去就給了扶搖狠狠一口。
扶搖慘叫了一聲,從藤椅上跳了起來。「小丫頭片子,反了你了!」
扶搖疼的那張妖孽一般的臉微微蹙起,像是被人駁了面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朝陽。「哈,小丫頭不懂事,居然敢咬主子。」
叫阿雅的小丫頭哼了一聲,抱著自己的外衣跑進藥蘆。「公子又開始假裝自己很厲害了。」
「小崽子。」扶搖磨了磨後槽牙,趕緊擋住朝陽的視線。「小丫頭讓我外公寵壞了,尊卑不分,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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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俊秀的根基。」朝陽的視線卻被小姑娘吸引,那小丫頭看起來也就六七歲的樣子,可武功根基卻不弱。
可能是自己忽略了一個孩子的動靜,可確實……朝陽沒有聽見她在草叢裡。
「這算什麼,我小時候比她……」扶搖一臉自豪,可話說了一半,眼眸卻沉了下來,後面的話堵在嗓子裡,沒再說出口。
朝陽看了扶搖一眼,他以前應該經歷過什麼。
不過,朝陽對這些並不感興趣。「胤承會沒事對不對?」
「有我外公在,准沒事。」扶搖讓朝陽放心。「死人都能給救活……」
扶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底透著的是薄涼。
「死亡是什麼滋味?」朝陽聲音有些沙啞,失神的問了一句。
扶搖的身體一僵,死亡……
「很疼,然後開始意識喪失,身體無法動彈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思緒是清醒的,能聽見風聲,鳥鳴聲,還有哭聲……」
朝陽抬頭看著扶搖,難得在這麼不正經的妖孽臉上看到了正經的情感外露。
「重新活過來是什麼感受?」朝陽側目,看著扶搖那雙妖孽到讓人不敢直視的眸子。
扶搖的心口顫了一下,看著朝陽的眼睛,不想移開。「睜開眼睛的一瞬間,感覺陽光很刺眼,天很藍,身邊的人很親切。」
「那就好好活著。」朝陽沖扶搖笑了一下,轉身離開。
她要入宮,見見那個寧河公主。
「我說的事情,你考慮嗎?」扶搖緊張的追了一步,想讓朝陽好好考慮。
「若是哪天我死了,可以選擇葬在毒谷。」朝陽回身,退著向後走路。「但我沒死,誰也別想阻止我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的人生還很長,很長……
她不會為了任何人,停下腳步。
「這可是你說的,你的命歸我,你死後,歸我……」見朝陽轉身離開,扶搖聲音有些低沉。
揚了揚嘴角,扶搖將他那把摺扇打開,悠哉的扇著扇子。
「公子,春寒未過,您彪呼呼的咋。」阿雅端著滿是血水的木盆走了出來,嫌棄的看著扶搖。「那個中毒的哥哥一直喊朝陽,人呢?」
「朝陽是你家公子我的!」扶搖抬起扇子敲了敲阿雅的腦袋,喜滋滋的哼著小曲。
「公子,你的嘴角都裂到後腦勺了,師父說大喜傷形。」阿雅縮了縮腦袋,哼了一聲。
扶搖依舊洋洋得意,繼續坐在藤椅上扇扇子。
扇了半天蹙了蹙眉,是有點涼……
「阿風,跟著朝陽,保護好她。」
暗衛從樹上落下,恭敬跪地。「是!」
……
奉天,丞相府。
「大人,陛下離宮了,前往邊關。」
沈清洲的白髮越發明顯,索性連束髮都懶得束了。
坐在銅鏡前,沈清洲有些失神。「阿狸,幫我采采白髮……」
猶記得當年,他與白狸都還只是少年……
白狸笑他說,少年之身先有一根白髮,這在西域是不吉祥的,要讓最親近的人幫他拔掉。
消除霉運……
可如今,已經沒有最親近的人,能幫他采白髮了。
「大人……」手下緊張的跪在地上,他們可不敢上前給沈清洲拔頭髮。
「蕭君澤走了?」沈清洲的眼眸沉了一下,慢慢回神。
「是……」
「那就不要讓他回來了……」
「是!」
沈清洲起身,白絲質地的底衣慵懶鬆散的披散,歲月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可卻在這雙眸子中,沉澱了太多的渾濁。
白狸是西域第一美女,沈清洲也曾經是奉天第一才子,丰神俊秀……
而朝陽,集合二人的優點,生的更加美艷不俗,聰慧過人。
「朝陽……」沈清洲嘴裡念著朝陽的名字,心卻好像在被鈍刀摩擦。
他從未想過,朝陽會是他的女兒。
「咳咳……」一想到他曾經做過的錯事,心口便疼的厲害。
忍不住咳血,沈清洲摔在了密室的寒冰床前。「阿狸……是他們逼我們的……」
是蕭家的人,一步步將他逼到了現在。
他殫精竭慮為隆帝籌謀策劃,將自己的愛人,一生,全都搭在了這奉天的朝政之上。
他權謀算計,運籌帷幄……
到頭來卻不過是帝王制衡臣子之間的一枚可悲棋子。
既然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那不如,就反了這奉天的天下。
只要蕭君澤死,皇家血脈後繼無人,那他……便有能力改朝換代,毀了這蕭家的基業。
……
皇宮,翊坤宮。
「娘娘,丞相讓人送來密函。」
沈芸柔猛地起身,快速接過。
呼吸慢慢凝滯,沈芸柔凌厲的眸子開始變得欣喜。
她的父親,終於肯出手了。
「本宮就知道……這才是本宮的好父親。」在沈芸柔眼中,沈清洲是她的神,是她身上這一切光芒的源頭。
「丞相有何吩咐……」大婢女小聲問了一句。
「既然咱們的陛下不顧勸解偷偷離宮,那若是出了事……本宮要他後繼無人。」沈芸柔深意的說著。
婢女心下瞭然,憐嬪的孩子,絕對不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