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復見何來相見
無障又寫完一份,兩怪拿到手後,喜不自勝,不時的還看看對方的和自己一不一樣,無障趁此時機,掀翻硯台,墨灑到捲軸之上,將上面的古字染得模糊不清,「哎呀,是我不小心,弄髒了捲軸,這可如何是好。」忙身手去抹,這一抹可好,將縑帛抹的一團黑,連一個字都看不淸了。
金行子道:「無礙,無礙,那東西已經沒用了。」隨口吐出一個火球,落到縑帛上,捲軸『噗』的一聲燃燒起來,無障忙向後躲閃,險些被燒到。
凌空子道:「你燒它作甚,萬一他抄寫有誤,我們以後如何對照?」
金行子撓著綠毛,懊悔道:「是啊,竟然忘了,以為沒用了,沒想那麼多。」又道:「不過即使不對,你還能看懂不成,燒了就燒了,這法決的份數越少越好,多一份就多一份被別的怪知道的可能,再說我倆的都一樣,會有什麼錯誤,要是不對,我倆對照一下不就成了。」
「也是!」凌空子尖笑道。
金行子原身是火光鼠,凌空子原身是金眼雕,二怪修行百年才化為半人形,有時愚笨。
無障起身,拱手道:「既然兩位的糾紛已經解決,在下趕路,這就告辭了。」
金行子收起帛書,上前堵截,詭笑道:「嘿嘿,你認為你今天還能活著離開嗎?有句話俗話叫斬草……斬草什麼來著。」
凌空子接道:「殺驢!」
「對,『斬草殺驢』,以絕後患!」
無障坦然自若,淡淡道:「捲軸已經被你燒毀,你們手中的法決是我譯成的現文,你們不去驗證,就把我殺了,萬一有遺漏,你們豈不是空歡喜一場,給他人一條活路,也是給自己一條出路。」
凌空子道:「對,不能殺他,給自己留條道,都怪你,差點殺了他!」
金行子撓著頭,陪笑道:「我們只是和你鬧著玩的,怎會殺你,小鮮肉,你去哪裡,我們送你一程如何?」
無障道:「我要去華山。」
金行子忙道:「那!還是算了吧,你自己去吧,我回去修煉去了!」說著,一溜煙的消失了,凌空子展開雙翅,也跟著飛走了。
無障撿起硯台,研了墨,拾起筆,盤坐在地,埋下頭,在剩餘的一張縑帛上,工工整整又寫了一份《金丹經》,站起身,輕咳幾聲,緩步向這些天剛露出的落日走去,一陣香風吹過,那留在地上的縑帛被風吹起。
……
誤了時間,趕不到了附近的村落,無障只能在一處石崖下棲息一夜,渡過了德水,錢也用淨了,如此走下去,仍需三天才能到華山,寒風瑟瑟,石崖嶙峋,這一夜沒有聽到野獸的叫聲,這一夜……不太冷。
睜開眼睛,才發現樹枝上,滿是裸露的潔白。
起身前行,不遠處,曲徑邊,迭放著、白色的,棉布衫,三塊饃饃放在衣衫上面,旁邊一雙棉布鞋,暖暖的,放在那裡。
行至中午,天上突然飛過一隻熟雞,落到無障的身前,只不過是用樹葉包著的,帶著熱氣。
無障拾起,坐在地上,打開樹葉,繼續吃著天上掉下來的東西,真的好香,樹葉上也有那香味。
不遠處,噗哧一笑,帶著淚水,無障聽不見,繼續趕路。
如影相隨不見影,衣衫曼曼何來風,兩情若是長久時,怎會不聞落淚聲。
……
華山腳下,無障抬頭仰望,見險峰林立,直聳雲霄,峭壁陡起,山路絕跡,比蒼岩山還要險峻挺拔,正欲沿著山路向上攀登,忽聽身後焦急的喊道:「無障!」
山林中走出一位亭亭玉立的白衣少女,那雙美眸,少了一份純真,多了一份憂愁,怯懦的看著無障。
無障滯在那裡,背對婉嬌,眉頭微皺,嘴唇顫抖著,欲要說一些絕情的話,又是不忍,況且她何來由被傷害,心道:「其實也沒什麼,說兩句好話,總成了吧!」慢慢的轉身,道:「你不去修煉《金丹經》,跟我到這裡做什麼?」
婉嬌呵的一笑,歡快的跑到無障身邊,嗔道:「若是沒婉嬌跟著你,你不得餓著肚子啊,不感激我,還責備我!」
無障拱手謝道:「謝謝婉嬌這一路悉心照顧,無障感激不盡!」
婉嬌欣喜的問道:「哎,跟我說說,你是怎麼活轉過來的?」
無障打趣道:「有人把我抬下山,餵白虎,結果白虎沒吃我,我給白虎吃了。」
婉嬌嗔道:「騙人,你快說實話,不然就把你吊起來!」甩開絲帶,纏住無障,佯裝要吊起無障。
無障被絲帶纏住,氣沒走勻稱,也是他病情快發作了,劇烈咳嗽了幾聲,鮮血流出嘴角,婉嬌嬌顏失色,慌忙鬆開絲帶,伸手給無障順氣,悔道:「是我錯了!」
無障用衣袖拭去嘴角血跡,道:「無礙,我以前總這樣的,不是你之過。」
婉嬌扶著無障坐了下來,道:「難道就沒聽說,有什麼靈丹妙藥可以治好嗎?」
無障茫然道:「別說是靈丹妙藥了,連毒藥都喝過,能活到今天,已是奇蹟了。」
婉嬌心中一酸,柔聲道:「我一定要醫好你的病。」
無障搖頭道:「你就不要徒增煩惱了。」
「不去尋找,怎會找到,不用你去尋,我去尋就可以了,我定然為你找到!」
無障心道:「也許沒等去尋,我就沒了,她到時也就不用去尋了。」無障問道:「你怎麼出現在那裡?」
婉嬌道:「我把你背到山下,後來實在背不動,就把你放到樹下,去找醫生,去了採薇谷沒找到呂清方,只好抓了他的弟子,給你醫治,等回到那裡時,你就不見了,我以為你被野獸吃掉了,傷心了好一陣子,後來我把山上的野獸都殺死了,也沒找到你的一塊骨頭,抱著你仍活著的希望,來到那去華山的必經之地,沒想到,又把你等來了,你不說不願見我嗎,所以跟著你,沒讓你看見。」
「結果不還是見了。」
「真討厭,吃了婉嬌的食物,穿著婉嬌的衣服,連一句話也不說,再不喊住你,想見你都難了,快跟我說說,你是怎麼把那個老道逼瘋了,你是怎麼活過來的?」
無障就把如何使青陽走火入魔,如何得救,都敘述給婉嬌聽,婉嬌聽後,對無障道:「我現在是越來越佩服你的腦袋了,若是我只能等死了,怪不得你說我笨。」
這時,就聽山上有人喊道:「有妖氣!」似乎有兩人向這裡捕捉而來。
婉嬌立刻警覺起來,對無障不舍道:「那些臭道士來了,我需走了,你一定要等著我給你尋到解藥!」說完,嬌軀一躍,身體倒飛,越向樹林,深情望著無障,那嬌顏到最後才消失在叢林中。
……
婉嬌剛走,兩名身穿深藍道袍的青年躍到無障身前,『唰』的一劍,劍指無障,無障此時已直起身子,看向執劍之人,身材不高,眼小眉細,鬍鬚稀疏,做好攻勢,好似隨時刺劍,由於身高的差距,劍略微上揚,而另一位,身材勻稱,五官分明,眼如閃電,似笑非笑,坦然站在身側。
執劍青年道:「他身上有妖氣!」
無障道:「在下活生生的一個人,何來妖氣?」
「你定然是和妖怪接觸,快說,妖怪去了哪裡?」
無障心道:「他說的妖氣定然是婉嬌身上的香氣,把香氣說成妖氣,看來婉嬌沒少偷人家的東西,我拖延片刻,讓婉嬌更安全的逃走!」想到此,拱手道:「在下想請教道兄,何謂妖氣?」
「妖氣就是妖身上的氣,你問這幹什麼,快說妖怪去哪裡了!」
「那妖身上的氣是什麼氣味,在下不知,想請教?」
執劍青年看了一眼身旁的同門師兄道:「二師兄,他不想說,怎麼辦?」
二師兄笑道:「他被妖怪迷了心竅,你用劍指著人家,人家當然不願意說了,快收起你的劍,我們去追,他是拖延時間!」
見執劍青年收回長劍,準備同二師兄一起去追,無障再次拱手,問道:「敢問兩位可是華山弟子?」
「廢話,華山腳下,還能有別的弟子不成!」青年收起劍答道。
「那煩勞道兄,回去通稟令師,就說紫檀弟子求見。」
「你少在這拖延時間,想調走我們,師父誰也不見!」
「在下長途跋涉到此,就是有要事求見令師,只要道兄回去通稟,令師一定會見的,若是在下所言虛偽,甘願受罰!」
二師兄見無障所言堅定,轉身對無障道:「你找師父有何要事?」
無障淡淡道:「恕在下未見到令師前,不能相告!」
二師兄臉色一沉,道:「既然你不說,我們自然也不會去通稟,我們降妖,你自己上山去通稟吧!」
無障心道:「華山弟子竟如此不知禮節,越俎代庖,心胸狹隘,不識大體。」淡淡道:「華山如此之大,山峰險峻,在下不識山路不說,又豈能不通而擾?」
那小眼弟子道:「誰讓你不告訴我們妖怪去了哪裡,再說你這麼大個人,自己不會找嗎?」
這時,山上傳來帶有磁性的男子的聲音,「三師弟,你又在山下做什麼?」片刻後,一男子飄飄然落到無障身前,只見此人,星目劍眉,鬢若刀裁,身材偉健,氣度不凡。
三師弟道:「我與二師兄聞到那狐妖的氣味,搜尋到此,聞到他身上有妖氣,問他妖怪去了哪裡,他不但不說,還拖延我們時間,又說要見師尊!」
大師兄打量著無障,責備道:「那你們為何不通稟,帶他上山?」後又對無障抱拳道:「在下白浩天,師弟禮數不周,望小兄弟見諒,請隨我上山,我帶你去通稟!」
無障忙還禮道:「那勞煩白道兄了!」心道:「可算有一位懂禮節的大師兄。」
三師弟道:「大師兄,那我們繼續捉妖去了。」
二師兄道:「那狐妖早已逃走了,還去追什麼,我們也回山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