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無心總被無奈擾
無障聽到此語,不由自主的睜開眼睛,看著眼前正扶著他手腕的少女,他怎麼也想不到八年前救下的那隻狐狸,竟然變成了人,嘶啞道:「你是……」
婉嬌收回柔夷,驚喜道:「你醒啦!」
無障的嗓子總算恢復了一些,吃驚道:「怎麼可能,你怎會變成……」
婉嬌噗的一笑,俏臉笑道:「怎麼不可能,只要有靈性,皆可修行化為人形,當年婉嬌正處在『移形化骨』之期,身體虛弱之時,卻被那隻蜈蚣發現,被其咬傷,若非公子捨命相救,必然被那隻蜈蚣吸食煉化了,救命之恩,婉嬌永記在心,今生定當報答!」見無障輕輕搖頭,繼續道:「公子給婉嬌取的名字終生不改,可我卻不知公子貴姓,能記住的,也只有公子身上的味道。」
無障道:「道號,無障。」心中在想,「原來她是嗅到了我身上的味道,發現了我,而不是雞屎的味道。」
婉嬌盈盈笑道:「公子毫無修為,怎卻成了修真道士,那不是成了穿著道袍的假道士,還不如穿婉嬌的衣衫好看!」
無障此刻才注意自己的衣著,原來婉嬌給他穿上了女子的白色衣裳,一時羞得面頰粉紅,道:「這是……」
「公子的道袍已經腐爛,只能委屈公子穿上婉嬌的衣裳了。」
無障心道:「我的衣裳原本就已經爛的不成樣子,在經過爛泥浸泡,是該爛了,穿與不穿,確實沒什麼區別了。」但想到自己的身體暴露在一位女子眼前實在是尷尬,而看婉嬌對此,卻毫無避諱,猜測她也許是對男女之情知之甚少吧,可越是這樣想,越覺得羞愧。
婉嬌見無障羞愧不語,俏笑道:「公子穿這身衣服,定然不會被人認出是男兒身。」無障一聽,臉更紅。
婉嬌笑問道:「公子裹在泥土裡,是為何?」
無障哀嘆一聲道:「一言難盡,在下的師父被一名青袍道士所害,那青袍道士現又在追殺我,我無路可走,只能隱藏在這裡,不敢暴露,時間久了,身體卻動憚不得,若不是被……姑娘……所救,在下必然死在這裡了,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萬分感激!」
「公子不必感激,再說別姑娘姑娘叫著,公子給婉嬌取的名字,怎麼忘記了,那個青袍道士如此可惡,他在哪裡,我這就去殺了他!」
無障搖頭道:「你殺不死他,我的師父就是被他殺死了,你去也是白白送死。」
「你的師父很厲害?」
「嗯,那隻蜈蚣就是被在下的師父所殺,他把我救了下來,帶到了這蒼岩山上。」
「原來如此,當時我離開的時候,躲了起來,等傷勢好了以後,又回到了那顆榕樹下,尋找公子,只看見了那隻蜈蚣的屍體,卻不見公子,猜測公子捨命毒死了那隻蜈蚣,傷心了好久才離開,記得公子曾說過讓婉嬌回來埋葬公子,我見不到公子,只好每年到這個時候,去那棵榕樹下祭拜,今日就準備去那裡,恰巧路過此地,見這山下有清潭,想要沐浴靜身,以表尊重,沒曾想,卻在這裡發現了公子,看來這老天真是顯靈了。」說完,又是盈盈一笑。
無障回想起八年前的情景,輕聲道:「當年若不是姑娘相救,在下早就凍死樹下了,今又得相救,說來,在下應該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才是。」
婉嬌道:「當年,婉嬌身中劇毒,體內寒冷,若不是依靠公子的體溫,婉兒必然毒發而亡,今天又是舉手之勞,焉能與公子捨命相救相提並論,婉嬌的命是公子救的,今生必然報答公子。」又輕嗔道:「還有,公子不許在叫我姑娘,叫我婉嬌!」
無障的身體漸覺舒緩,感覺體力恢復了不少,心知定然是與婉嬌給他服下的那顆丸子有關,試探著要站起來,婉嬌忙去攙扶,問道:「公子,這是要做什麼?」
無障艱難道:「估計那個道人不會再回來了,我要起來,去安葬我的師父,他的屍體在那裡已經八天了。」,渾身仍覺疼痛,倚在樹幹上,喘息著。
婉嬌扶著無障的手臂道:「在哪裡,託付給婉嬌去就是了,公子且在這裡休息。」
「我歇一會就好,這事情我定要親手去做,別人替代不了。」
婉嬌道:「好吧,那婉嬌扶著公子去。」
「那就有勞了!」
婉嬌攙扶著無障走到峭壁之下,峭壁太陡,婉嬌幫不上手,若是以往無障很快就會爬上去,可他身體酸痛無力,每爬一段,都用了好長時間,太陽快要下山了,兩人才來到了洞口,懸崖邊上紫檀那空心發臭的屍體上面已生滿了蛆蟲,附滿了蒼蠅,雖預料到會是這樣,但仍是觸目心痛。
婉嬌見後,跑開去嘔吐了,屍體已經腐爛,無障選擇了火葬師父,這是他在雁門關的時候,聽說匈奴都是火葬屍體的,這樣做靈魂可以升天,無障不知道有沒有靈魂,他只知道人死不能復生。
無障穿著師父買的那一身白衣,跪倒在地,熊熊烈火映照他那淡淡的眼神,目送著師父的屍體化為灰燼,那屍臭也隨之消散,只留下白骨。
記住我們101看書網
無障拾起那些白骨,用師父的包裹包好,葬在懸崖之上,那時已是深夜。
兩人在洞中休息,婉嬌發現了紫檀遺留的幾顆內丹,喜不自勝,在洞中幾乎煉化了一夜,無障也沒有打擾她,獨自倚在石壁上,靜靜的發呆,一夜就這樣過去。
朝陽的金光射到洞口,無障服下婉嬌的丸子之後,一夜竟然不覺餓,體力也恢復了不少,收回思緒,見婉嬌躺在自己草墊上,慵懶的睡著,不便打擾,起身收拾好了行囊,其實也不是什麼行囊,而是一柄劍,那是師父的劍,他拿著這柄長劍,輕輕地走出洞口,他要去華山,將那枚棋子交給華山掌門,完成師父的心愿,然後再回到這裡,了此一生,至於那塊『安魂石』他現在不想帶在身上,一是怕途中遇見那個青袍道人,二是,師父只是讓無障保存,也沒讓他做什麼。
……
這是這八年來,無障第一次下山,他爬下山之後,穿過那片檀林,向西南方向走去,因為那個方向大致就是去華山的方向,雖沒去過,但在小的時候,他看過很多書籍,對地理知識還是了解一些的,快到中午的時候,他發現了那顆榕樹,確實如婉嬌所說,樹下有個青銅焚香爐,想起了當年的情景,又想到了那隻狐狸已經修行成人,正睡在洞中,不知醒沒醒,有沒有怪罪,他的不辭而別。
正想到此,就聽身後少女責備道:「為何不叫醒我,自己偷偷溜走!」
無障回頭,見婉嬌不知何時已追來,正看著無障撅著小嘴生氣,「我有要事在身,匆匆離去,不便打擾姑娘,請姑娘恕罪。」
「還姑娘,姑娘的叫,誰在這樹下給我取的名字,罰你叫我的名字一百遍,讓你永遠永遠的記住。」
無障當時也是寂寥,對一隻白狐稱呼白狐不妥,所以隨便的給婉嬌取了稱呼,而當一隻狐狸變成少女時,這個稱呼無障覺得叫起來更為不妥,「我當時只是隨便說說,姑娘不必如此。」
「不行,大丈夫怎能食言,你若不叫,我就將你綁在這顆樹下,我說到做到。」
無障懇求道:「在下的確有要事在身……」話沒等說完,一條白絲帶已將他纏住。
婉嬌嬌嗔道:「我不管,現今什麼事也沒這事要緊,你不叫我就不放人!」
無障不知道為什麼在婉嬌面前,很是無奈,沒有辦法,只能張開嘴,尷尬的道了一聲,「婉嬌。」
婉嬌俏臉一揚,嬌笑道:「這就對了,以後再叫姑娘,我就把你綁起來吊上一天!」鬆開絲帶,湊了過來,睜著水靈靈的眼睛,問道:「唉,你要去哪裡?你帶著劍應該去殺那個道人吧,婉嬌陪你去!」
無障淡淡道:「我不是去殺人,我不可能殺死他,我要去華山完成師父囑託。」
「去華山……去華山我熟啊,婉嬌給你帶路,只不過我只能帶你到山下,你需自己上山,我不想見到玄青和他的那些弟子。」
「謝姑……婉嬌好意,我自己可以的。」無障心想她是妖定然是怕見到道士,況且一路上,男女在一起,多有不便。
「不行,你如此單薄之人,身無分文,如何能去得了那麼遠,還沒等到,也許就會累死或餓死,你去我可不放心,而且我能聞到你身上的味道,你走到哪裡我都能找到,你別想甩掉我!」
無障從未獨自出來行走,經驗匱乏,確實如婉嬌所說,以他的身體確實很難,而且身無分文,總不能一路乞討去華山,問道:「難道路上,你不怕見到道士?」
「婉嬌現已『移形化骨』,有幾個道士能認出我來,我才不怕呢,之所以不陪你上山,是因為……是因為我經常去偷他們的丹藥,給公子服下的『強筋丸』就是從那裡剛偷的,所以他們都在尋我。」
無障聽後,臉上出現了一絲的微笑,婉嬌立刻佯怒道:「不許笑,你笑起來一定不好看,我都告訴了你,你應該放心了吧。」
無障道:「那我更不放心了,你陪我去,不是羊入虎口嗎?」
婉嬌開心道:「有你這句話,婉嬌就定然陪你去了,這是不是就叫做『捨命陪君子』,總之,我需還你一條命,我不上山就是了,快走吧,向前走不遠就會走出這個林子,過了一個荒廢的村子,就會出現官道,沿著官道走就會有驛站,我在去偷兩匹快馬,我們七日之內就可以到華山。」
無障從未偷過東西,想到婉嬌欲要偷人家馬匹,心裡略微有些心虛,但這心虛立刻就被婉嬌的『順理成章』之色所驅散,想著自己要靠婉嬌才能去華山,心裡既感激又無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