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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不要送阿九去和親!

2024-11-19 15:39:17 作者: 落日山海
  刑部大牢。

  沈月柔光鮮不再。

  一身囚衣,蓬頭垢面,手腳上拷著枷鎖。

  周圍有陰濕的老鼠,令人窒息的霉味兒,還有被審訊用刑的囚徒們傳出的悽厲慘叫。

  沈月柔蜷縮在牆角,禁不住瑟瑟發抖:「沒事的,老爺會來救我的。」

  「我是公爵夫人,我是被冤枉的!」

  她忍受不了這個環境。

  情緒近乎崩潰。

  才不過坐牢一天,她就已經被獄友狠狠教了做人,被按著頭,在地上學狗叫,最後還遭了一頓毒打。

  沈氏就是曾經最窮、混跡於市井的時候,都沒吃過這種苦。

  眼淚就沒幹過。

  眼角哭得通紅。

  「沈月柔,有人探監。」

  黑暗中,獄卒忽然間說了這麼一句。

  沈氏猛然抬起頭,滿是血絲哭紅的眸子裡,湧起了濃濃的希望:「是老爺麼?還是嬌嬌和鳳崎?」

  很快。

  她就知道了答案。

  來者正是鎮國公鳳唯。

  「老爺!」

  沈氏趕忙擦了下臉上的污,捋了捋亂七八糟的頭髮,儘量使得自己看起來體面一些,她對著夫君露出一個討好的笑,「我是冤枉的,您是來領我回家的麼?」

  沈月柔沒什麼本事,潛意識地就認為鎮國公,能夠擺平一切事情。

  可事實上——

  「月柔啊,你犯了法。國有國法,誰也不能逾越。」

  鳳唯取出那封休書。

  

  丟到了她面前。

  「這……這是什麼?」沈氏的瞳孔驀然一縮,滿臉驚恐,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張紙上的字跡,她識字的。

  紙上的每一個字她都認得。

  偏偏組合在一起,字字誅心,殺她於無形。

  「不!老爺您怎麼能在這種時候休了我?我這些年,為您生了一兒一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不過是跟風,在農莊裡種了鶯粟,很多貴婦人都這麼幹啊!」

  沈氏完全不能接受,渾身顫抖,一張臉扭曲,聲音都變得歇斯底里起來了。

  她廢了多大的功夫,才從外室上位成了正室公爵夫人。

  又花了多少陰謀詭計,才氣死原配青氏。

  現在倒好。

  僅僅只是一個丹霞農莊,努力得到的一切,權勢、地位、財富,全部都要失去了麼?

  鳳唯一聲嘆息:「我也是沒有辦法,蘇丞相的妾室偷偷在莊子裡種植鶯粟,蘇丞相都休了她。你所說的那些跟風種植鶯粟攬財的貴婦人,大部分都被朝廷要員給休了。大家都是如此,我若不休妻,倒顯得我是個異類了。」

  沈氏落下兩行清淚,乾裂的嘴唇直抖:「所以……您就這樣輕易地捨棄妾身了麼?咱們十幾年的夫妻情誼,在老爺您的心裡,分量就那麼不值一提麼?!」

  女人心碎了。

  可男人就是如此,他是理智的,是趨炎附勢的,是動物性的。

  鳳唯笑了笑:「我心中還是有你,你的兩個孩子,我會善待的。等鎮國公府度過了這一次危機,我再想辦法通融關係,看能不能給你減刑。」

  那笑容,太虛偽。

  虛偽到沈月柔都看得出來,是假的。

  什麼心裡有她?

  如果真的有,拼死也會保下她,而不是大難臨頭踹她入永不能翻身的地獄!

  「老爺,你太絕情了!」

  沈月柔哽咽著控訴,情緒崩潰,「這些年,妾身為你養兒育女,幫你掌家,掌管內宅,結果呢?您根本沒想過救我出去!」

  「你這……」

  鳳唯皺眉,壓低了聲音,「你小聲些啊,你不要臉面,我還要呢!」

  沈氏慘笑:「都要死了,還要什麼臉面!妾身以前辛辛苦苦地維持著你鎮國公的臉面,現在,也是不必了。」

  她抱著那封休書,開始狂笑,「鳳唯,你是要逼死我!」


  鳳唯心驚膽戰。

  同床共枕了十幾年的妻子,像個不折不扣的瘋子,那瘋狂的眼神,蘊含著濃烈的恨意和殺意。

  「你,你想幹什麼?」

  「呵呵,我一個階下囚,我還能幹什麼?」

  沈氏用一種沒溫度的瘋狂眼神,死死地盯著鳳唯,渾身緊繃戰慄,像一頭被逼急了的母獅子,隨時準備撲上去,咬死拋棄自己的公獅。

  她狠狠撕碎了休書,尖叫著,「這休書不作數!我沈月柔永遠是公爵夫人!是岑王妃的母親!」

  鳳唯嚇壞了:「瘋子!潑婦!」

  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跌跌撞撞地後退。

  逃也似的離開了刑部大牢。

  沈氏歇斯底里地抓著牢房的鐵門,衝著他大喊:「我永遠是公爵夫人!青儀婉鬥不過我,誰也鬥不過我!誰都不能搶走我的位置!」

  三日後。

  刑部那邊傳來消息。

  鎮國公府的公爵夫人,啊不對,前公爵夫人,精神受到巨大刺激,徹底瘋掉了。

  「哦,瘋了啊。」

  靈藥閣內。

  鳳幼安聽到這個消息,繼續調配藥材,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她這個承受力,也太差了。一點小事,就崩潰了。」

  「小事?」

  君千胤一臉驚訝地看著她,「這在你看來,是小事麼?她可是被休了,失去了公爵夫人之位。」

  接管了這項差事之後,胤王有事沒事兒,就跑來靈藥閣打秋風。

  說是來讓她鑑定鶯粟、寒石散,實際上為了多和她說兩句話。

  鳳幼安基本上對君千胤愛答不理的。

  君千胤也不惱,沒話找話。

  但凡是他能想到的話題,都會主動和她提一提,她若是哪句話接了話茬,他能高興半天。

  就連君千胤都覺得自己有點犯賤。

  可沒有辦法。

  「不是小事麼?當不了公爵夫人又如何,沒有男人活不了?」

  鳳幼安用一種冷漠的眼神,掃了胤王一眼,「一封休書,就把沈月柔逼上絕路了,那她也太脆弱了。她怎麼不想想,她還有一兒一女,她還有翻盤的機會。私自種植鶯粟,按照君臨國律法,做五年的牢和苦役,也不會處以死刑,她但凡有點耐心,等一等,從牢里出來之後,就還能從頭再來。就她這個心理素質,也配跟我斗?」

  君千胤僵硬在當場。

  沒有男人活不了了?

  鳳幼安也是沒了男人,但是她活得非常好,比以前有男人的時候還要精彩的多!

  現在的她,渾身都在發光。

  「沈氏被休,和你也有關係?」

  胤王聽到她那句也配跟我斗,隱約明白了什麼。

  鳳幼安低頭,繼續調配抗癆丸:「她活活氣死了我親娘,這又算什麼。」

  君千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好手段。」

  他需要的,是一個有勇有謀,才貌兼備的王妃,而剛剛好,鳳幼安全部完美符合。

  再想想府里的那個。

  音側妃整日纏著問他愛不愛她,煩都煩死了。

  哪裡有那麼多情啊愛啊的。

  一次兩次倒也罷了,總是這麼作,就沒意思了。

  「胤王殿下如果很閒,就去查封寒石散,別有事沒事兒,就往我這裡跑。」鳳幼安下了逐客令。

  君千胤無奈:「你真不明白?」

  鳳幼安沒有接話。

  君千胤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盯了很久,見她不為所動,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懶得給他。他失望地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幼安,本王不會放棄的。」

  鳳幼安依然沒有任何回應。

  直接把胤王當空氣。

  靈藥閣來了個被石頭砸斷肋骨的病人,她去給人接骨療傷了。

  *。*。*

  寒石散、鶯粟風波,還沒過去。


  宮裡又出了一件事。

  太后也不是哪根筋不對,知道了太上皇冬至日,給永安公主府,賞賜了很多東西,心裡又不舒服了。

  「賞賜了什麼?」

  「回稟太后,三百年的老參,純銀暖爐,翡翠玉如意,墨翡手鐲……」

  「哼!」

  太后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梅太妃那個小賤人,從前就喜歡翡翠。太上皇這哪裡是給九公主賞東西?分明是在給梅太妃賞東西!」

  老嬤嬤低垂著頭,在一旁道:「太后息怒,您剛剛注射了胰島素,莫要氣壞了身子。安藥師說了,您不可以情緒太過激動,對病體有礙。」

  太后實在是冷靜不下來:「你說太上皇是什麼意思?讓梅太妃那賤人從瘋人塔出來,住進了公主府,還賞賜翡翠?」

  老嬤嬤給主子遞了一杯茶:「奴婢倒是聽說,是九公主殿下天資聰穎,在國子監的考核中,文章做的絕妙,得到了大祭酒的高度讚揚,還給批了第一名。太上皇一個高興,就賞賜了許多。」

  太后一聲冷哼:「一個公主,文章做的再好,又能好到哪裡去?日後不還是要嫁人的?女子無才便是德。」

  「太后說的是。」

  「定是那個九公主,在太上皇面前說梅賤人的好話,太上皇才連帶著一起賞了。這對母女,一日不死,本宮這心裡頭,都難安!」

  太后氣的不淺,佛茶清心去火,都壓不下去。

  老嬤嬤想了想,道:「她一個公主,翻不起什麼風浪的。日後太后做主,讓她遠嫁和親便是了。東蠻、匈奴都可,那些蠻人,最喜歡折騰中原女子,估計嫁過去沒幾年就沒了。」

  昭和太后聽到這話,臉色終於緩和了些:「你這主意,倒是不錯。」

  太后身邊兩位老嬤嬤。

  一位是木嬤嬤,比較和善,負責太后的病情和飲食,和鳳幼安學會了注射胰島素;

  一位就是眼前這位齊嬤嬤,詭計多端,很是能出餿主意。

  齊嬤嬤受到了鼓舞,繼續道:「太后娘娘如果想整治梅太妃,也很容易啊。把她召入昭和宮裡來,就說是敘舊,她只要進了這宮門,還不任由您拿捏。」

  昭和太后心下一動:「她若在昭和宮中出了什麼岔子……」

  「出了叉子也不打緊,太上皇不會庇護她。」齊嬤嬤見主子心中有遲疑,勸道,「太上皇是個無情的,您又不是不了解。當年之事,也是他老人家的意思。」

  昭和太后被說服了。

  的確。

  當年她那麼殘害梅太妃,太上皇連眼皮都沒眨一下,甚至推波助瀾。

  梅太妃被她下毒,被逼瘋,關入瘋人塔。

  太上皇不曾處罰太后,甚至還給了不少賞賜,多日留宿昭和宮。

  「梅太尉的兵權和權勢,一直是太上皇的心頭刺。」太后深吸了一口氣,「天家帝王就是如此,太上皇忌憚梅太尉,皇帝忌憚武嚴侯,都怕他們擁兵自大,起異心。」

  梅太妃,還是被叫到了昭和宮裡。

  對方很會挑時候。

  君傾九這個時間,在國子監讀書,根本不在公主府。

  「參見太后娘娘。」

  梅太妃不過三十出頭,這段時間,被君傾九和鳳幼安照顧的很好,臉上並沒有一絲皺紋,相反,看上去像是二十六七的美婦。

  沒有華麗的妝容,淡淡雅雅,一支白梅釵。

  手上,帶著一隻普通的玉鐲。

  不是翡翠。

  昭和太后的瞳孔驀然一縮,沒有被翡翠刺激到,卻被對方的容貌狠狠刺激到了:「聽聞妹妹的瘋病已經被鳳家大小姐給治好了,如今瞧著氣色果真不錯。」

  這女人,和十五年前一樣,還是那樣美。

  自己在宮裡錦衣玉食,各種保養品輪番上陣,都熬成了老太婆;梅太妃在瘋人塔被折磨了十五年,卻絲毫不顯老態,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梅太妃跪著,不敢起來,低眉順眼道:「不曾好,還一日三頓的吃藥,只不過意識稍微清醒了點罷了。夜裡依然是渾身疼痛如針扎,噩夢連連。」

  太后是害她的死敵。

  她心中有恨,但不能表現出來。

  為了阿九。

  她要把自己說得不幸一些,境況說得糟糕一些,太后心裡就能舒服些。

  「是麼,那妹妹還是要好好休息。」

  昭和太后的唇角,勾起一抹愉悅的笑容,假模假樣地噓寒問暖,「怎麼會渾身疼痛?」

  梅太妃溫溫柔柔道:「是在瘋人塔留下的寒症,天一冷,就會如此。」

  昭和太后更高興了,眼底一閃而逝得意和殘忍。

  「妹妹也算苦盡甘來了,你女兒可出息了,做的文章,國子監第一,大祭酒都讚不絕口呢。東蠻國的可汗,一直想和君臨聯姻,九公主這樣出色,才配得上。」

  「不要!」

  梅太妃驚慌失措地抬起頭,哀求地看著太后,「不要送阿九去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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