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問出這話來,總算是把白霜的注意力給吸引到了。
白霜懶懶地抬眸,一雙清泠雙眸似乎攜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而且這份笑意是那種透著輕佻意味的。
而她說出來的話,也果然很不正經。
「晏神醫,那不過是我的一句玩笑話罷了。
「你的師妹來到我這裡鬧事,而她又是為了你來,那我不說點話刺激她,豈不是浪費了我的這張嘴?
「我從年少之時就是這樣輕薄的性格。
「你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問問這位,亦可問問門口那位。
「他們二人可以為我作證。」
施沉恩本來還因為聽到晏清那麼說隱隱吃醋。
這會兒被白霜點名,雖然內容是要他證明在以前,他曾經被白霜給「輕薄」過。
但他此時一點都不憤怒,反而還有點……小高興。
施沉恩不自覺地挺起胸膛,硬朗的容顏隱隱透出一絲笑意。
他還要假裝皺眉,似乎很不情願地說:「嗯,我和傾白霜以前就認識了。
「她的性格確實大大咧咧,有時候說話嘴上就是沒個把門的。
「甚至有可能動作也會比較大膽,但她為人還是不錯的。」
聽聽,全都是偏袒之語。
晏清又不是個傻子,他當然聽出來施沉恩和白霜之間的關係不簡單了。
晏清很難受。
心口像是堵著一口氣,他好像連呼吸都不會了。
他快要喘不上氣來。
當時他聽到許宛柔複述白霜的那句話有多高興,他現在就有多難受。
可是他又能說什麼嗎?
不能。
因為傾白霜把所有的後路都給堵死了。
傾白霜說,她就是這樣一種性格;
傾白霜說,她只是為了刺激許宛柔而已;
傾白霜說,他要是不相信可以問問在場的其他兩個男人。
原來,這兩個男人都比他更早認識傾白霜。
虧得他看見他們心裡還不舒服。
應該是他們看見他不舒服才對吧。
「我、那我走了。」晏清沒有再看白霜,他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
第一次,他走路的腳步有些慌亂,也差點自己絆倒自己。
晏清以前聽人說,有人在平坦的地面上走路會摔倒。
他覺得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正常人走路怎麼會摔倒呢?
他無法想像。
可是現在,他的大腦亂成一團,即便他的眼神還清明,但是好像已經看不見路了。
他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間,踉蹌著從賀彥思的身邊擦肩而過,離開醉仙樓。
他走在人聲鼎沸的街市上,好幾次撞到別人的肩膀,渾渾噩噩。
最後,他踩在一顆小石子上,終於重重地摔倒了。
「晏神醫,是晏神醫摔倒了!」
有百姓喊了一句,好多人都過來把晏清給攙扶起來。
他們見晏清的狀態不對勁,還以為他是生病了,便簇擁著他把他送回家。
大家都很熱情,也十分關心晏清的身體,一路上都在嘰嘰喳喳地討論著。
這種畫面要是放在平常,晏清一定會內心觸動,覺得這樣的百姓就是他要守護的對象,非常值得。
但是今天。
晏清只覺得他們吵鬧。
·
醉仙樓,白霜的房間。
賀彥思走進來,好奇地問:「怎麼回事?
「剛才進來的那位公子怎麼失魂落魄地走了?
「我連喊了他好幾聲,他都跟沒聽到似的。」
賀彥思飛快地看了白霜一眼,「該不會是你『欺負』他了吧?」
「話這麼多,你是不是也想被我欺負一下?」白霜挑眉懟道。
賀彥思噤聲。
「這是皇上特意讓御膳房為你準備的,你好歹吃一口。」施沉恩當做晏清沒有出現過,又開始勸白霜吃飯。
白霜抬頭看他,說話一點也不留情面,「施沉恩,我記得你以前話很少的,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婆婆媽媽?
「而且這種事居然勞煩你一個御前侍衛來做,皇宮裡是沒太監了嗎?」
「撲哧!」賀彥思聞言忍不住笑出聲。
傾白霜這是把沉恩比作太監了啊。
雖然知道不應該笑,但就是忍不住怎麼辦!
施沉恩很無奈。
他知道自己的嘴巴笨,根本說不過傾白霜。
不過,當傾白霜看著他的時候,當傾白霜說出只專屬於他的話以後,他的心情居然十分美妙。
施沉恩不由得聯想起剛才晏清說過的話。
他也不由得幻想,若是傾白霜也對他說出那般輕薄的話語,那就……
那就好了。
白霜最終還是吃了菜,施沉恩這才能回去復命。
回宮的路上,賀彥思總是時不時地盯他一會兒,看得他不禁皺眉。
「彥思,你若是再繼續這麼看我,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賀彥思連忙擺手道:「誒別別別,雖然我至今還未娶,但我屬實沒有龍陽之好,我還是只對姑娘感興趣。」
施沉恩說:「那你為何屢次看我?」
賀彥思笑了笑,搖搖頭道:「我只是沒有想到,有一天你會對曾經欺負過你的人動心。」
施沉恩腳步一頓,嚴肅臉說:「彥思,你別胡說。」
「我胡說沒胡說,你的心裡最清楚。對了,我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賀彥思的笑容溫潤,「傾白霜是個好姑娘,她至今還是完璧之身。」
饒是施沉恩也驚訝了。
雖然他根本就沒有在意這個問題,但聽到這個消息,那肯定是更高興的。
「我們就在這裡分別吧,你回宮,我去禮部尚書府上。」賀彥思揮手告別道。
「等等,彥思。」施沉恩叫住了他。
「怎麼?」賀彥思轉頭。
施沉恩說:「我問過傾白霜了。
「她說是禮部尚書千金以權勢壓迫百姓在先,她才會往禮部尚書千金的馬車裡扔進去一條小蛇。
「她並未無事生非,刻意恐嚇。」
賀彥思聽到這個消息,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