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兒,一個鎮定自若,一個結結巴巴,楚將軍哪裡還能不知道,孰是孰非,定是雪兒說謊編排溪兒無疑了。
「雪兒,是誰教你如此坑害嫡姐的?」
楚雪兒聽父親母親,都將嫡庶重新掛在嘴邊,一時情緒暴漲,控制不住,指著楚雲溪。
「我怎麼會知道,她突然性情大變?她以前愛慕安王,愛得欲罷不能,父親不也知道嗎?不然您也不會不相信那兩個賤婢的話,只相信我啊。父親您自己都懷疑她,怎麼還來責怪我?」
「我打死你個混帳東西。」
楚將軍氣急,說著就要揚起手。
他知道了真相,內心本就有些自責了,為什麼不願意相信溪兒,那可是他最寵愛的孩子。
如今讓楚雪兒點明,他心裡更不是滋味。
柳姨娘一直在外面偷看,見這情形,忍不住沖了進來,抱住楚將軍的大腿。
「老爺,您不如先打死妾吧,妾也是出自正經人家,哪知造化弄人,不得已成了老爺的妾室,才讓自己的孩子也低人一等。這都是我的錯。」
楚將軍聽她這樣說,無處出氣。當年之事,是他對不住她,可他也不是故意的。
楚雪兒本是瑟縮著,見柳姨娘來了,又肆無忌憚起來,憤恨地轉頭。
「是,我是庶女,你們通通都寶貝她,我沒人疼沒人愛,只能自己爭取,我有什麼錯?」
「你還不閉嘴!」
柳姨娘恨鐵不成鋼。楚將軍也是胸膛起伏
「好好好,我這麼多年,竟然養出了一條白眼兒狼。」
雪兒雖是庶出,卻是記在夫人名下長大的,生活起居,什麼不是按照嫡女的規格?到最後,竟成了不疼愛她了。
楚夫人也覺得寒心。她自認沒有虧待過她,溪兒有的,她都有,甚至允許她在京城揚名!
「這麼些年,我把你當親生女兒教養,還允你住在親娘身邊,你就當真一點兒不知感恩?」
試問有哪家主母,能做到她這般善待庶女?
「呵,當親生女兒教養?都是同樣的師傅,我明明已經這麼努力用功了,若不是母親背後單獨指教姐姐,為何她會樣樣比我強?」
楚雪兒聲嘶力竭,似要把多年的怨氣,通通都吐乾淨。
楚夫人一時不知該作何回復,司空玉的事兒,不能為外人知。
而楚雪兒那時,還沒有記到她名下。她和溪兒,自六歲以後,才共同進學。
楚夫人失望地閉眼,只當好心餵了狗。
楚雲溪見時機成熟:
「父親,母親,既然楚雪兒以庶女自居,覺得父親母親待她不好,不如,就將她從母親名下除名吧,恢復她原本的身份,以免平白生出妄想,惹出事端。」
「你說什麼?楚雲溪,我跟你拼了!」
楚雪兒徹底瘋了,憑什麼她能囂張肆意?憑什麼她能風光無限?憑什麼她出生就是太子的未婚妻?憑什麼她能輕輕鬆鬆獲得她想要的一切?
所有人猝不及防間,楚雪兒已經快要扯到楚雲溪。
荷香和小蓮撲過來擋住她,被她一手一個抓住頭髮。
「你個賤婢,也敢攔我?」
「啊~」「啊~」兩人痛叫出聲。
「雪兒,你快住手,成何體統。」
楚文鴻不知該如何插手。
「還不住手!」
楚將軍大喝,可楚雪兒已經聽不進話去,使勁拉扯著荷香和小蓮。
柳姨娘嘴上喊著「別打了,別打了」,卻是去拉偏架的。
楚雲溪見兩個丫鬟被打,正要去喊下人幫忙,卻遙遙看到大哥楚文忠:
「大哥,大哥救命啊!」
楚文忠剛從軍營回來,正要去向父親匯報,遠遠聽到妹妹喊他救命,撒開步子,幾息就到了跟前。
「妹妹怎麼了?」
「不是我,大哥快拉開楚雪兒,她瘋了。」
楚文忠看了一眼屋裡亂作一團的幾人,楚將軍氣得甩袖走了,楚文鴻書生做派,無處插手。
他上前,捏住楚雪兒手腕,她馬上疼得鬆了手。恨恨地看著楚文忠。
「大哥,連你也來欺負我?」
柳姨娘趕緊將她護在懷裡。
楚文忠不知所以,尷尬地後退幾步。荷香和小蓮趕緊躲到楚雲溪身邊,二小姐真恐怖啊。
楚雲溪心疼地給她們理著頭髮。
「母親,大哥二哥,我們走吧,讓她們自己在這兒冷靜冷靜。」
楚文忠尚不知發生了何事,但也能看出來,是兩個妹妹打架了,雖然兩個妹妹他都疼愛,可他內心裡,自然還是向著溪兒多一些。
幾人把正廳留給楚雪兒和柳姨娘。楚雪兒破罐子破摔地癱坐在地上。
柳姨娘狠狠拍了楚雪兒一下:
「你胡鬧什麼?這個時候,你就不能忍一忍?」
「忍忍忍!我都忍了十幾年了,可結果呢?」
楚雪兒情緒激動,連柳姨娘的話也聽不進去。
「那還不是都怪你?你要是早聽我的話……」
楚雪兒正在瘋魔中,哪裡能服軟。
「我就是太聽你的話了,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你!」……
楚雲溪不去管楚雪兒母女倆在裡面狗咬狗,朝哥哥們福身:
「多謝兄長相助。」
「怎麼鬧得這樣厲害,發生了何事?」
楚文忠撓撓頭。
「走走,弟弟給大哥細說,溪兒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楚文鴻攬著楚文忠的肩膀走了。
楚雲溪嘆了口氣,什麼時候,家裡人都能看清楚雪兒的真面目就好了。
回了院子,她拉著荷香和小蓮,給她們檢查傷勢。
「怎麼那麼傻?也不知道躲著點兒,還往上湊。」
「只要小姐安好,我們這點兒傷不算什麼。」
荷香心疼楚雲溪,一日日的不得安寧。
「胡說,我安好,你們也要安好才行。」
楚雲溪看著兩人臉上也掛了彩,心疼得不行。拿了當初君凌雲給她的藥,小心地給她們抹了,不要留疤才好。
又安慰了一番,才將荷香和小蓮都支去睡覺。
楚雲溪躺到床上,終於能喘口氣,人間煩心事十有八九,還是睡覺最舒服。
待再次來到那個朦朦朧朧的走廊,她四處打量,真是見了鬼了,日日夢到同一個地方,還能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楚雲溪忐忑地推開那扇大門,裡面依然如舊。
她不知懷著怎樣的心情,走到她和君凌雲的傳記前,卻突然失了翻開的勇氣。
想找找有沒有關於恩師司空玉的傳記,卻讓她失望了。
似乎只有皇帝皇后,太子太子妃這樣的身份,才有記載,尋常人是沒有的。
她想著還不知上面幾層是什麼書,轉而上了樓梯,一層層看去。
第二層是醫書,小到風寒,大到瘟疫,甚至是用毒解毒,都有記載。
第三層是軍書,作戰陣型,各國地形圖之類,她不懂這些,繼續向上。
第四層是工匠類書籍,記錄了各行各業的工藝,像如何製作弓弩,如何建房,甚至陶土如何配比,才能燒制出好陶瓷之類都有。
她越看越驚奇,這些,難道真是她夢裡想像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