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這世上誰敢要他周大人的命呀,怕不是,如虎似狼的鳳威軍一擁而上,將那人撕個粉碎。
頂多也就是噴噴口水。
周世顯與孫,李兩人詳談,兩人便越是吃驚,一個勁的點頭,覺得這是一條極好的路子。
其實如今的中原地區情況與美洲新大陸一模一樣,經過的長期戰亂,人口損失極為嚴重。
都是在一片焦土上建設。
美洲新大陸可以從無到有,從一片蠻荒之地,在一百年時間裡完成工業化,大明,中原自然也可以。
這事兒讓滿清耽誤了。
滿清入關是怎麼幹的,讓八旗貴族騎著馬,從早到晚的跑,馬能跑多遠就圈多少土地。
這叫做跑馬圈地。
土地多到八旗貴族占不完,又分封給包衣,奴才們,所以清朝誕生了很多大地主,大財主。
於是乎,百姓淪為佃戶的極多,那個時候的佃戶還不如奴才,佃戶是包衣奴才的奴才,是奴隸。
當漢人佃戶被捆綁在土地上,這就把華夏大地,走向工業化的路徹底堵死了,再也沒有希望了。
並且滿清統治了這片土地足足三百年,這三百年,可以說暗無天日了,是在開歷史的倒車。
這是滿清最大的惡,也是華夏最大的痛。
可要是在這片廢墟之上,走另一條路呢,周世顯給出的解藥是建工廠,發展軍工複合體,走對外擴張的路。
深夜,衙門裡燈火通明。
這一夜,決定了很多意義重大的事情。
「不過。」
孫傳庭憂心道:「就怕皇上那裡通不過。」
他太了解崇禎皇帝了,不免擔憂。
周世顯和李岩對看了一眼,同時笑了笑,管他做什麼,這事兒咱們自己干,軍工廠先辦起來再說。
「聽蝲蛄叫還不種莊稼了?」
「噗。」
孫督師猛的將嘴裡的熱茶,噴了出來,這叫什麼話?
他這位賢侄,出格的事情干多了,時間長了孫督師倒是見怪不怪,有了一定的免疫力。
至於李岩,李總鎮從投降那天開始,就和周大人同穿一條褲子。
又是一個清晨,太陽照常升起,日出東方。
離順朝覆滅,李自成自盡沒幾天,大明朝局穩定了下來,可這大明朝野的風向變了。
周世顯在洛陽城下殺俘的小辮子被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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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林清議,紛紛揚揚。
先是江南百官領頭,各地書院,書社響應,士林群起而攻之,造謠,造勢,故事編的有鼻子有眼。
還有山西總兵姜驤,寧南侯左良玉附議。
天下讀書人反擊了。
士子們走出書院,書社,滿大街發小GG,編順口溜,開始宣揚鳳威軍,周世顯的殘暴不仁。
一時間滿城風雨。
周世顯懶得搭理,他忙著整頓中原,賑濟百姓,還忙著修路,忙著挑選水力資源豐富的地方建工廠。
士林清議就是噴口水,口水又噴不死人,頂多噁心了點。
假裝聽不見就行。
這事兒,關鍵在於崇禎皇帝的態度,可這位爺的態度十分曖昧,很快來了一波騷操作。
這滅國之功,比天還大,本來以周世顯的功勞,封個異姓王也不為過,再怎麼也得封個國公。
可天下讀書人鬧事,將仁德二字掛在嘴邊,一頂殺俘,殘暴不仁的大帽子扣了過來。
也不知崇禎皇帝怎麼想的,他先下旨將周世顯褒獎了一番,又下旨訓斥了一番,最後來了個功過相抵。
不賞,不罰。
「得咧。」
周世顯搖了搖頭,咱這位崇禎皇帝又犯病了,疑心病,這事兒在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
這位皇帝的信任是有保質期的,可這保質期也太短了吧,才剛剛滅了大順,關外的大清還沒解決,這就開始猜忌了?
不猜忌他就不叫朱由檢了。
「唉!」
督師孫傳庭嘆氣,感同身受。
山東總兵李岩卻勃然大怒,他這時候才明白,為什麼周世顯和他約定,一定要虛君立憲了。
不虛君,不立憲,就這位皇爺早晚還得把大明這點家底敗光。
「瞧著吧。」
周世顯咧了咧嘴:「這事兒,沒完呢。」
果然,隨著崇禎皇帝表明了立場,開始拉偏架,和稀泥,江南文人好似打了雞血一般,亢奮了起來。
一時間彈劾鳳威軍,彈劾周世顯的奏摺,文章滿天飛。
「仁愛,愛人!」
「得仁多助,失仁寡助!」
「周世顯殘暴不仁,人人得而誅之!」
讀書人鬧騰起來,輿論洶洶,要求皇帝,內閣將周世顯這個不仁,殘暴之徒撤職查辦。
「鬧呢?」
越是不搭理,這幫人鬧騰的越是起勁,逮著小辮子不撒手了,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
周世顯勃然大怒,命令他的鳳威軍緊急集結,全軍南下,很快周阿布所部騎兵大舉渡過淮河,殺氣騰騰直奔著長江去了。
這下子江南那幫人嚇壞了。
一夜之間,針對周世顯的彈章消失了,江南士子集體失聲,鳳威軍發飆了,怕是寧南侯左良玉的八十萬兵馬可擋不住。
再鬧,再鬧把江南老巢一鍋端了!
「看吧。」
洛陽城裡,周世顯咧了咧嘴,露出兩排森森白牙,江南這幫讀書人就是犯賤,欠抽,得經常敲打著點。
可消停了幾日,錢謙益,復社那幫人,不敢再招惹周世顯這個亂臣賊子,又集中火力奔著孫傳庭去了。
「鳳威軍殺俘,督師沒責任麼?」
「為什麼不阻止?」
「孫傳庭殘暴不仁!」
又是一陣口水亂噴。
孫督師人都傻了,他帶著秦軍本本分分的打仗,老老實實的做人,可真沒幹什麼出格的事情。
他招誰惹誰了呀?
可三月初,聖旨下來了,大明督師孫傳庭就地解職,從督師一擼到底,並且五萬秦軍調防京城,補入京營成為輪值班軍。
「好嘛!」
崇禎爺這一頓操作猛如虎,既敲打了鳳威軍,又拿掉了孫傳庭,還把秦軍捏在自己手上了。
「牛!」
周世顯給他點了個贊,帝王心術,乾的漂亮,可就是秦軍,鳳威軍上下,人人都是一肚子怨言。
將士們都氣炸了!
「賞罰不明,刻薄寡恩。」
果然是你呀,崇禎爺。
看了看一臉懵逼的孫傳庭,周世顯嘆了口氣:「你看看,督師大人,我說啥了,人善被人欺。」
讀書人一鬧事,這君權的大棒子揮舞了半天,最後,還是落到孫督師這個老實人頭上去了,這上哪說理去呀?
「督師,您也派點兵去江南……」
會鬧的孩子有奶吃,這個道理,古今如一。
孫傳庭嚇壞了,忙道:「萬萬不可!」
孫督師可是個老實人,讓他興兵作亂,可真比殺了他還難,要不然當年也不會被崇禎爺,在詔獄裡關了整整三年。
堂堂大明督師,戰功赫赫,此時只剩下一聲長嘆:「罷了。」
「臣孫傳庭,領旨,謝恩。」
他還真把苦心打造的秦軍交出去了。
「老了,老了。」
孫傳庭此刻心如死灰,摸了摸斑白的鬢角,又嘆了口氣,隨著順朝的覆滅,他整個人也好似被抽乾了,沒了力氣。
「老夫,累了。」
其實他還不到五十呢,可成天領兵打仗,耗盡心血建立了一支秦軍,整個人已經老的不成樣子。
周世顯笑了笑:「也好。」
如今中原大局已定,當不當這個督師也無所謂,崇禎皇帝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敢這麼做。
「督師好生將養幾日,養好了身體,咱們這個皇家商號,還得您老人家坐鎮呢。」
官職沒了,他還是皇家商號的董事。
孫傳庭心中感激,笑了笑:「好,好。」
他將女兒的手抓住,塞進周世顯手中,拍了拍,心情又暢快起來,不求名分把寶貝女兒嫁過去,是他這輩子幹過最出格的事情。
他覺得這事兒乾的不錯。
崇禎十九年,三月。
陽春三月,天氣轉暖,京城日漸繁華了起來,尤其是東城的商鋪,宅子交易火爆,給朝廷帶來了大量財政收入。
崇禎爺覺得自己又行了。
大清早,坤寧宮。
朱媺娖給母后請了安,便帶著太子朱慈烺,興沖沖的往周府跑,可被御前侍衛攔住了。
她小臉一冷,皺眉道:「讓開!」
可御前侍衛撲通跪下了,開始叫苦:「求公主開恩,陛下昨日嚴令,公主,太子哪裡也不能去,得呆在宮裡上課。」
「兩位殿下若是一定要走,小的們只好死在這裡。」
朱媺娖,朱慈烺姐弟兩人一呆,對看了一眼,心中疑惑,為啥父皇不讓咱們去周府了?
這時周皇后從身後叫道:「媺娖,慈烺,回來。」
姐弟兩人雖然不情願,可還是撅著小嘴,走了回去,一個被抓去學女德,一個被抓去讀聖賢書。
「唉。」
周皇后嘆了口氣,愁眉不展,她知道崇禎皇帝這是在敲打周世顯,敲打周家,又出么蛾子了。
帝王心術呀。
三月中,冰封的黃河開始解凍。
大明天子,崇禎一頓令人眼花繚亂的操作過後,隨著孫傳庭被撤職,秦軍北上,朝局漸漸安穩了下來,
一連串莫名其妙的人事調動,才剛剛完成整合的中原明軍各部,又鬧了個亂七八糟。
洛陽,北郊。
清晨時分,鳳威軍大營里,如往常一般響起哨聲,鼓聲,不久,照常出操的士卒將大營鋪滿。
「呼,喝!」
殺氣騰騰,旭日陽剛。
晨操後,臥房。
周世顯將短槍從靴子裡拔出,擱在桌上,又將身上的軍服緊了緊,外頭響起敲門聲。
「進。」
孫怡人從外頭匆忙走來,將一個密匣放在桌上,密匣用火漆密封,瞧著便知道是絕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