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還仰著俏臉,梗著脖子叫囂呢:「周世顯,你這奸佞小人,有本事沖我來!」
王微,陳圓圓一臉無奈,兩女趕緊跑過去,捂住她的紅潤小嘴,可不敢讓她再胡說八道了。
「嗚嗚!」
柳美人兒還杏目圓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狠狠的盯著,還真有點俠女風範,別有一番韻味。
「嗯?」
周世顯笑了笑,這大美人兒,大名鼎鼎的柳如是呀,這可是錢謙益那隻老王八的心頭肉。
看著柳如是,他倒是想起一首歌來了。
《半壺紗》寫的就是她。
「墨已入水,渡一池青花,攬五分紅霞,采竹回家。」
這個小女子很有兩把刷子,她雖是女兒身,容貌絕色,卻喜歡穿男裝,和江南才子們比才學,比詩文。
在明末這個時代可以說是個另類。
不緊不慢走到這美人兒身前,周世顯笑了笑,便露出了一嘴的森森白牙:「來人吶,把這個小娘們拉下去……煮了!」
「嗚嗚!」
柳如是美目睜大,她膽子太大也是個女子,一聽說要將她給煮了吃,美目中不免有幾分驚慌。
「噗嗤。」
王微又好氣,又好笑。
陳圓圓在一旁嘆氣,央求道:「夫君……別嚇她了,愛姐姐是好人。」
這位愛姐姐雖說人迂腐了點,可不是壞人,她的性子嫉惡如仇。
「呵呵呵。」
周世顯微微一笑,不再嚇唬柳大美人,叫來兩個健婦看好她,省的她又四處亂跑搞事情。
這俠氣女子十分節烈,後世清軍入江南,這節烈女子不願受辱,跳秦淮河自盡了,可是讓錢謙益這個老王八丟盡了顏面。
這樣的女子不好太折辱她。
王微,陳圓圓鬆了口氣:「夫君慈悲。」
翌日,清晨。
柳如是從噩夢中驚醒,天已大亮,她翻身坐起看了看身上,胳膊,腿……一切還很完整,趕忙拍了拍挺翹的胸膛。
「沒事就好。」
那個奸佞也沒把她怎麼樣,就是將她關了起來,派了兩個健婦看管著,不讓她四處搗亂。
「吱。」
一個健壯婦人推開門,將食盒放在桌上,沒好氣道:「喏,下了毒的,吃死你!」
怨不得這女營里都看柳如是不順眼,就因為這個傻乎乎的小娘們兒,公主在這呆不下去了。
「我?」
柳如是有點懵,她不明白為什麼,這裡的所有女子都對她橫眉冷對,拿她當仇人了。
可這些女子也不像壞人,咋回事啊?
還有她的兩個閨蜜王微,陳圓圓,粘著那個奸佞小人,一口一個夫君叫的那個甜呀。
也不知道那奸佞給這姐兒倆,灌了什麼迷魂湯,對他死心塌地了。
「咕咚!」
柳如是覺得一陣惡寒,吞了口唾沫,她是真的有點餓了,她瞧了瞧桌子上的飯菜……
「吃吧。」
她小口小口的吃著飯菜,哼了一聲,這奸佞還真是會蠱惑人心,這裡的人一個個都拿他當菩薩供著。
天理昭昭,乾坤朗朗!
她倒要看看這奸佞用了些什麼骯髒的手段。
轉眼天色大亮,日上三竿,窗外響起女子的歡笑聲,剛開始,柳如是還沒有在意,可外頭不時有人經過。
她漸漸的有些耐不住性子,走到窗邊。
試探著將窗戶推開。
深秋的陽光灑落,她睜大的美目不由得亮了起來,昨天她一心救人,來的匆忙並未看清。
可這一刻她瞧的真真切切。
外頭晾曬著成片的衣衫,散發著淡淡的陽光氣息,多是些粗布麻衣,打了不少補丁,這裡的人不富裕,可……
「咯咯。」
不遠處,一群端著木盆的女子恰好經過,一個個臉上洋溢著滿足,都養的白白淨淨的,不像是窮苦人。
「他嬸子,懷上了麼?」
「嗯呢,大夫說了……是喜脈。」
對一個大明女子來說,生兒育女永遠是最重要的,一時間,那懷孕的女子被同伴道喜,呵護著。
「哎喲喲,這可是大喜事。」
「你快歇著吧。」
一時間喜氣洋洋,可柳如是的目光,卻落在了這些婦人木盆里,那一件件大紅色的衣衫……
這衣衫分明是官名的鴛鴦戰襖。
「姐妹們,快些洗出來,鳳威軍的弟兄等著穿吶。」
「好咧。」
柳如是愣住了,她瞧見了什麼,民婦給官兵洗衣衫,她覺得這是在做夢,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腿。
「哎喲。」
疼,生疼。
柳如是疼的直咧小嘴,不是做夢,那一定是眼花了,猛然間她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勁了。
軍民一家親,這,這裡是大明?
演戲呢,可也不太像呀,等等!
「鳳威軍?」
鳳威軍不是那奸佞的嫡系麼,在江南被讀書人罵的可慘了,出了名的殘暴不仁,尤其喜歡殺俘虜。
如今在江南,關於鳳威軍和周世顯的傳聞極多,可謂凶名昭昭,說鳳威軍和大順軍中原決戰,作戰不留俘虜,殺人如麻。
謠言就是這麼來的。
鳳威軍殺俘虜不假,可殺的都是罪大惡極之人,可在江南文人集團口中,就成了每戰不留俘虜的殺戮魔王。
凶名赫赫的大魔頭呀!
造謠,編瞎話,江南文人是專業的。
可……
瞧著這女營中軍民和諧,柳如是睜大了美目,她當然不傻,還很聰穎,不由得心中產生了一絲動搖。
她有些迷茫。
對這個柳如是,周世顯也只是一剎那的驚艷,忙起來早就把她忘了,入秋之後他忙的腳不沾地。
他忙著督造大炮,籌備軍糧,彈藥,軍火,為接下來的冬季作戰做準備,黃河冰封之日,便是鳳威軍出征洛陽之時。
這一次他要將大順軍踏平!
入夜,秋風蕭瑟。
秋意濃,相思長。
官廳中,靜謐如水。
孫怡人帶著陳圓圓,正在整理各種案卷,將緊要的挑出來做好標記,不重要的先擱置。
陳圓圓的學問比孫怡人可強多了,能幫著夫婿處置機要,她很開心,她認真起來的樣子很美。
純欲巔峰的顏值,洋溢著青春活力。
「呵……」
周世顯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他將炮兵力量擴張了一倍,手中握有兩個輕炮營,外加一個重炮營。
總計六十四門輕炮,八門重炮。
「暫時夠用了。」
更大口徑的炮不是不能造,可太重了,大炮太重運輸不便利,不能隨著大軍快速機動。
「嗯……」
周世顯琢磨著畫出一張草圖,弄一個四輪炮車出來,或許可以將大炮的機動性大大提高。
這玩意無非就是四輪馬車。
歐洲有四輪馬車,大明也有,可歐洲的四輪馬車有轉向功能,大明的沒有……不能轉向的四輪馬車有啥用?
太笨重了。
為啥大明的四輪馬車不能轉向?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對工匠不重視。
想讓四輪馬車轉向太容易了,把兩個前輪,和兩個後輪分開,再加一個車軸就行,這就是一個簡陋的懸掛裝置。
就這麼個簡單的小玩意兒。
將圖紙畫好,交給工匠營去打造,這玩意不但能軍用,還能民用,可以大大提高舒適性。
「吱。」
官廳的門打開了,王微端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周世顯這才發現外頭天色已經大亮。
不知不覺三個女子,竟陪著他忙了一夜。
「睡吧。」
周世顯起身,將堆積如山的公文推開,笑了笑:「讓你們跟著受累了……嗯?」
孫怡人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一絲晶瑩的口水從紅潤的嘴角滴落,還打著可愛的小呼嚕。
「嗨!」
周世顯趕忙將一件大氅,給她蓋上,拍了拍。
王微,陳圓圓則抿嘴一笑,她們自幼在青樓長大,成宿成宿的練舞蹈,練琴棋書畫,這點苦也算不了什麼。
「夫君……」
二女對看了一眼,面露央求之色。
周世顯奇道:「什麼事?」
王微咬了咬嘴唇,輕道:「愛兒,被你關了好些天了呀。」
「嗯?」
周世顯拍了拍頭,一忙起來把她給忘了,他也不至於和一個小女子過不去,便隨意擺了擺手。
「放了吧。」
兩女欣喜道:「多謝夫君。」
「呵。」
周世顯又打了個哈欠,笑了笑,回臥房歇著了,他公務繁忙,哪還顧得上這點破事。
轉眼日上三竿,秋高氣爽。
柳如是可算被放出來了,和兩個閨蜜走出女營,外面是乾淨整潔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流。
「桂花糕。」
「包子,熱騰騰的包子。」
京城一天天繁華起來。
一瞬間,喧鬧撲面而來,一瞬間,她還以為回到了繁華錦繡的江南,不由得怔了怔。
「愛兒。」
此時王微挽著她,輕道:「隨我來,看看你都折騰成什麼樣了?」
這些日子柳如是老慘了,好幾天沒洗澡,還穿著一件髒乎乎的粗布衣衫,好端端的大美兒變成了要飯的。
這副樣子可沒辦法見人。
「咦……」
她自己也覺得受不了,趕忙跟著王微,陳圓圓走,穿過東城,轉了一個彎,前頭便是一座豪門大宅院。
「這是周府?」
到了周府門前她猶豫了,這不好吧?
王微抿嘴輕笑:「快進來吧。」
柳如是心中惴惴不安,跟著兩女進了周府,內宅一座獨立的小院,關上院門才鬆了口氣。
這是那個奸佞的家呀?
進了臥房,她不由得警覺起來。
「行了!」
王微瞧著她,不由得搖了搖頭:「這裡是沅兒的臥房,沒人來的,你先洗洗吧,我叫人去燒熱水。」
她這個姐妹一身俠氣,不服人,尤其是不服男人,更不願嫁人。
她這個閨蜜認死理。
可身為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