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話,楚擎厭惡了斗世家,要是體量比較大的世家,他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一個邊關旬陽道的仇家,他根本不放在眼裡。
別說跪著,他直接上去噗嗤噗嗤攮仇家人兩刀也是屁事沒有。
最後,楚擎選擇「文」的。
他要的,不是六成糧,他要仇家所有的糧!
選擇文的,算是騙,主角肯定是要挑選有經驗的人。
一腳踹開另一個院落里的破門,楚擎大喊了一聲:「華文華武,別尼瑪睡了,起來辦事!」
付保衛和付永康兄弟二人,躺在破床上,睜開了眼睛對視一下,耷拉著腦袋起來了。
出京之前老爹交代了,事事聽楚擎的,要不然回去一人打折兩條腿。
其實楚擎也是沒想到,竟然真的能用上這兄弟二人。
自從出了京,這兄弟二人就完全是個小透明一般,騎在馬上,也不說話,和要奔喪似的,到了地方,別人幹什麼他們幹什麼,很老實。
來到楚擎面前,付保衛耷拉著死魚眼:「大人,叫我們干甚。」
「來活了,做你們最擅長的事。」
付永康雙眼迸發出了光彩:「刺殺涼戎大汗?」
楚擎:「…」
付保衛更誇張,面露凝重之色:「難道涼戎打來了,要我兄弟二人在三軍之中奪帥?!」
「讓你倆去演戲,靠,還刺殺大汗,三軍奪帥,你們沒有鏡子總有尿吧。」
「演戲?」
哥倆對視一眼,臉上帶著濃濃的困惑。
楚擎懶得多說,回頭瞅了眼陶蔚然,示意陶胖子和這二人解釋。
出了屋,楚擎又和大家補充了一下計劃的細節,大致就是黑吃黑,等薛夔收到了三成糧,付家哥倆去桐城,高價購買仇家的存糧,有多少買多少,在城外交易,交易的時候,探馬們出來給仇家的人全宰了,然後折衝府的府兵加上探馬,再雇點人,爭取一次性給糧食都運回來,讓仇家吃個啞巴虧。
這個計劃幾乎沒有任何難點,唯一的變數就是付家兩兄弟,畢竟是陶蔚然提出來的計劃,陶胖子接連三天,都在和兄弟二人對戲。
第四天的時候,如薛夔所說,桐城來了人,仇家的人,頂著個八品主簿的名頭,橫的和什麼似的,將一摞子竹簡扔在了薛夔的面前。
楚擎藏在屏風後面偷看了一眼,這位叫做仇野的八品主簿,很囂張,在五品武將薛夔面前很囂張,絲毫尊敬都沒有。
三言兩語幾句話,讓薛夔蓋上印章,明日派人去桐城拉糧。
一切都如薛夔所說,三成,只有三成,關內運送來的糧草,損耗了七成,就剩下三成了,仇家,至少貪了三成。
仇野鑽進了轎中,帶著一群狗腿子離開後,薛夔開始吹哨子叫人了,雖然只有三成,可這三成也足足近四萬石。
昌朝一石米相當於五十三公斤,按照戰時配給,一個軍卒一天的口糧兩斤左右,這一點倒不誇張,軍伍作戰可沒什麼肉蛋之類的吃食,而且不算野菜和其他食物,餓兵難披甲,如果是真打起來,仇家倒是不敢貪,沒打起來,貪的理所當然,好像這糧草,是運給他們仇家一樣,這是一種病,得治。
要說這次的糧草運送,少吧,其實並不少,這只是第一批,因為第二封國書的原因,之後的糧草不用籌備了,日常補給就行,再一個說是十萬邊軍,如果不算三道折衝府的話,實際上只有六萬多不到七萬。
想要一次性將糧食運回來,至少要六七千人,不可能金戈鎮出人,薛夔只需要通知幾個大營就行,各大營會車馬將糧食拉回去。
計劃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轉眼到了七日後,各大營已經領走那三成糧草了,楚擎上馬赴桐城。
同行只有十餘人,主角是付家二兄弟,楚擎扮演管家,福三和童歸扮演護衛,王通通帶著三個探馬倆禁衛扮演隨從。
金戈鎮距離桐城並不遠,快馬半日的路程,桐城也很破,不過怎麼說也是城,該有的,一樣不少。
六米來高的城牆上,站著昏昏欲睡的守卒,進出城的百姓很少,正值午後,城門郎蹲在城門旁,縮著個脖子,躲避著冷風。
也沒人出入,楚擎等人引起了城門郎的注意。
楚擎特意帶人繞了一圈,繞到南門,城門郎站起身,身後跟著兩個守卒,也不知道是當地屯兵衛的輔兵還是衙役。
眾人騎在馬上,來到城門外,楚擎小聲叮囑道:「居高臨下,趾高氣揚,世家子,世家子,記住了,千萬別露出馬腳。」
付保衛和付永康二人既沒回頭也沒吭聲,也不知道聽沒聽到。
眼看著城門郎走上前來,兄弟二人微微拉了下韁繩。
「你們是…」
「啪」的一聲,話還沒說完,一馬鞭直接甩城門郎臉上了,這一鞭,又快,又准,主要是狠。
城門郎身後那倆守卒都傻了,城門郎慘嚎一聲,捂著臉鑽心的痛。
付永康叫道:「領路,大爺與二爺,要見仇智!」
不止是守卒傻了,楚擎都傻了。
其中一個守卒話都不回說了:「你們,你們…」
付永康眯起了眼睛:「問,你就得死!」
「仇大人…」
「再廢話,仇智,也得死!」
「我…」
付永康又揚起馬鞭:「一刻鐘內,見不到仇智,全都得死!」
楚擎:「…」
捂著臉的城門郎,鮮血從指縫流了出來,疼的哇哇亂叫。
「叫你娘個蛋!」
「啪」又是一馬鞭,依舊快准狠,正中城門郎的額頭。
城門郎疼的暈厥過去了,兩個守卒何曾見過這麼囂張的人,嚇的腿肚子都開始轉筋了。
付永康揚了揚馬鞭:「領路!」
倆守卒二話不說,趕緊彎腰伸手,隨即一路小跑在前面領路。
楚擎都看呆了。
付家的家教,可以啊。
這哪是世家子,這比世家子他爹都世家子,太囂張了。
就這樣,一行人大搖大擺的入城了,沒出示任何憑證,就兩鞭子,幾個死字,守卒一個字都不敢問。
入了城,百姓漸多,不說車水馬龍,來往的行人也不少,店鋪林立,雖是靠近邊關,卻少見風沙。
桐城不大,事實上,古代的城池都不大,大多數的城池甚至只有一平方多公里,周長不過四公里,昌朝亦是如此。
桐城最早建立時,本就是作為一個糧草中轉站,比大多數的小城的面積要大一倍有餘,東南西北四條路,中間是知州府,一城,九百餘戶,六千餘人。
靠邊關,土地地力不行,耕種的土地少,百姓自然也少,其中不少都是邊軍的親族。
算不得蕭條,也算不得富饒,這就是桐城,不好,也不壞,該有的,都有,酒肆、茶樓、飯莊,不該有的,也有,賭檔、青樓、牙行。
城不大,規矩卻不少,立規矩的人,叫仇智,仇家族長仇昊存的長子,從四品的知州,不掌管邊軍糧草,可邊軍的糧草,都得從他手裡過一遍。
大規矩,楚擎暫時改不了。
一個小小知州的規矩,楚擎說什麼也要改一改,連規矩帶人,一起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