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題結束,永興學院完勝。
結果出乎眾人意料。
直到宋先生宣布結果,各家學子才後知後覺此題的蹊蹺。
一個個懊惱無比,只嘆自己沒有稍稍揣摩。
因為是以學院為單位,各家學院要是有一人出錯,便是導致學院無光。
如此看來,今日永興學院來的人少反倒是占了優勢。
眾人皆是悻悻然,那出言挑釁者正要離開,陸遙忽然站出來調笑問道:「詩會上面見真章,此話不錯。不知道文華學院是如何挑選學生的,這般聒噪無才之人也能混入其中,莫非整個文華學院都只有你這樣的酒囊飯袋?」
「你!你說什麼!?」那人怒目相待,「你辱我一人可以,膽敢辱我文華學院?!」
陸遙還要再說,身邊虞季上前拉住:「別說了,出言不要太過張揚過分。」
陸遙卻是不理,甩開虞季,反而冷笑一聲:「怕什麼?他們這是自取其辱!先前挑釁時可來的過分一說?辱人者,人皆辱之!他若不服,當是文才比我更高!這等廢物,在學院還不是丟人現眼的?文華學院?哼……不過如此罷了!」
陸遙聲音不小,加之現在正是休息時間,文華學院眾人聞訊紛紛過來圍攏。三十幾人的隊伍包圍十幾人的隊伍,氣勢上已經壓倒了對方。
長孫煥沖了出來:「怎麼?還想在詩會上動手不成?」
「我等皆是文人,豈能隨便動手?誰先動手,豈不是被人笑話?」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走從文華學院中走了出來。
此人一身文華學院的服飾,生得麵皮不錯,氣度也是不凡,和長孫煥同樣拿著扇子,但長孫煥形貌猥瑣,而對方確實氣宇軒昂。
此人便是宋行之孫宋柏峰,亦是長安有名的才子,更是陸遙曾經的酒友。
宋柏峰見陸遙,笑了笑:「陸兄,許久不見,這高傲之氣不減當年吶。但是,陸兄的臉皮也是越發的厚了。我的手下敗將也敢在眾人面前與我文華學院叫囂?是不是傍上了這各家高官的公子哥突然有了底氣?如此趨炎附勢,宋某真是自愧不如。」
「宋柏峰!」陸遙見之,言語之中多有幾分恨意。
永興學院眾人也是驚訝,這宋柏峰居然稱陸遙為手下敗將!
這陸遙在永興學院除了白宋當是文采第二,能比陸遙厲害的人必當有些真才實學。
關鍵看陸遙的表情,說明此人所言非虛,在以前的某個時刻,陸遙肯定當眾輸給過這宋柏峰。
「陸兄,可還忘了當初在映月樓上的叩拜之禮?」
「你……」陸遙咬牙切齒,對方所言必當是陸遙人生中一段難以啟齒的經歷。
宋柏峰大笑,大聲說道:「各位可能還不知道,這陸遙當初在映月樓與我打賭,我出上聯,他接下聯,要是我連出三聯,他皆能答上,便是他贏,他若不能答上,便是我贏。結果可想而知,我第三聯出,他未能作答,那日他當著映月樓眾多客人的面對我行了叩拜之禮,若非明月姑娘求情,他還要當眾叫我一聲爹呢!哈哈哈……」
「哈哈哈……」
全場鬨笑。
陸遙臉如豬肝,氣得渾身發抖!
他越是如此,周圍笑聲更甚。
「你……你說過絕不對外人提及!你出爾反爾!」陸遙喝問。
「外人?這裡可都是我書院的同學,哪裡是外人?再說了,當初你也不是沒叫我爹嗎?你也沒有完成我們的賭約!怎麼樣?今日是不是要把那一聲爹也給我補上?」
「哈哈哈……」周圍嘲笑聲更甚。
「你們欺人太甚!」虞青青忍不住呵斥對方。
宋柏峰扇子一甩,自傲道:「辱人者,人皆辱之!」
「哈哈哈……」
笑聲再次傳來。
「宋柏峰,我跟你賭!」虞青青一把將陸遙拽到身後,「當初你跟他的最後一聯是什麼?我跟你對!」
「哼!虞家小姐,怎麼混入一眾男人之中?你們永興學院還當真是不學無術,恬不知恥啊!」
「什麼對子?我跟你玩玩兒!」不遠處,白宋聲音傳來,他在穿廊聽到這邊爭論,知道有事發生,自當過來看看。之前宋柏峰在這囂張,哪有置身事外之理?
「白宋!」
人群瞬間議論起來。
「水調歌頭的白宋!」
「他不是不能參加嗎?」
「這會不會……」
議論聲中,人群讓開一條道。
白宋走到近前,擋在虞青青面前,上下打量宋柏峰:「我跟你對,你出上聯,我接下聯,你出三道,我接三題,我要接不下來,我當眾叫你爺爺都行。而我只出一聯,你只要接上,我也叫你爺爺。但你要是接不上,就在眾人面前給陸遙下跪叫一聲爸爸。敢嗎?」
「……」宋柏峰微微一愣,腳步不禁後退。
白宋給他帶來的壓力非同小可,想到那首水調歌頭,便是他終其一生也難成之作。
這樣的人到底是神來之筆,還是其平均水平?
這是一個謎,一個天下人都無從拆解的謎。
多少文人想要藉此機會打破白宋的創下的文壇神話!
現在這個機會就悄然落在他宋柏峰的面前。
可是他敢接嗎?
「當然,太子說我不能參加詩會,你要是怕了我就退出便是。」
「誰怕了!比就比!」宋柏峰咬牙道。
這下有熱鬧可看了,連穿廊的帘子都被掀開的,宮裡的主子都好奇地看著這邊。
那就別提其他人的興奮了。
今日之事可不是湘家莊的小會,被這麼多眼睛盯著,這二人一言一行,必將傳到天下!
「你出對吧!」白宋淡淡道,「我很好奇你出的什麼上聯能把陸遙給難住!」
「陸遙並非無學之人,能難住他的上聯,可不是那麼好對的!白宋,不要自視過高,既然你找死,我就成全你!我這上聯是——明月,明月,明明月,明明明月,月(悅)明月。」
此人在映月樓以明月出上聯。
此中明月只帶天上明月,亦是只代樓中清倌人明月姑娘。
此句的意思是天上的明月和樓中的明月,一個明明是月,一個明明是明月,最終還是更欣賞樓中的明月姑娘。是在月亮和姑娘之間做出選擇,是讚美明月姑娘的一道題。
很顯然,只是兩人在映月樓因明月姑娘而爭風吃醋所寫。
這題看似只有兩個字,實則構思非常巧妙,的確是個很難的上聯。
眾人聽了,紛紛皺眉,一時間沒人有頭緒。
而白宋卻是沒有思考,立刻作答:「送行,宋行,送宋行,送送宋行,行!宋行!」
「……」
場面沉默,忽而有人笑了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