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不嫁人?」
白宋很敏銳地捕捉到了「暫時」兩個字。
公主卻不喜歡白宋的敏銳,皺了皺眉,白了一眼,頗有種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味道。
「好了!」公主放下酒杯,深深地嘆了口氣,「只是暫時的,聽說那突厥王子不知怎麼的受了重傷,命懸一線,就算保住了命也會成為一個廢人。父皇聽到消息,自然是廢除了婚約,但本宮遲早也是要跟突厥人聯姻的,等到突厥族中重新推選出一位能與本宮匹配的年輕男子,那時候再定婚約。」
「另一個年輕男子?」白宋皺眉想著,思索在阿吉族中有沒有誰年輕老實而且又長得帥,心說這回可要好好跟公主挑選個人品好的駙馬。
公主卻不知白宋心裡想著什麼,擠出一個笑容:「不提這個了,不管未來如何,終歸是又有了幾日的自由日子,這些喜悅,本宮無人分享,唯有說給你聽,你愁眉不展的作甚?莫不是還不願聽本宮絮叨?」
「這倒不是。以後我定給公主挑個好駙馬。」
公主臉一紅,根本不知這貨胡說八道些什麼,抱怨一句:「你說的哪作數?」
「放心吧,人總要相信緣分和奇蹟。」
白宋心說自己什麼身份?
只要是突厥人,幾千個裡面還挑不出一個靠譜的?
等真到了那個時候,乾脆帶著公主把突厥族裡所有的年輕男子都叫出來,讓公主挨個兒了選。
公主自然是不知道白宋的心思,可聽他把話說得那麼肯定,心裡也是愉悅,笑了笑:「就當你說真的,本宮便信你一回。」
白宋嘿嘿地搓了搓手,給公主倒了一杯酒送上。
公主眉頭一皺,何曾見白宋如此殷切過?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你……你幹嘛?」
「公主,以後我給您找個心滿意足的好駙馬,您能不能也幫我成就一段好姻緣?」
「幫你?你家裡如花美眷,還不滿意?」
「那不一樣……」白宋滿懷憧憬,想到了舒望,來了京城這麼些時日,還沒有時間認真去打聽舒望的下落,心裡有些歉意,「兵部尚書李靖李大人的孫女李舒望,公主可認得?」
「舒望……」
聽公主稱呼如此親切,白宋心頭一喜,料定兩人定然相熟,追問,「公主認得舒望?」
公主點頭:「幼年時常常玩耍一起,只是後來她習武去了,便往來少了,最近也就數月見上一面,但她是我最好的姐妹之一。」
「那太好了!」白宋激動得一拍大腿,「公主,您能不能給皇上求一道聖旨,讓皇上把舒望賜婚給我!」
「什麼?」公主大驚失色,「你……你怎如此大膽?」
白宋有些心急,卻也只能耐著性子將自己和舒望之間的故事講述了一遍。
聽了白宋和舒望的故事,公主面露嚮往之色,滿臉都是羨慕和嫉妒。
不知為何,白宋的故事並未讓公主感覺愉悅,反倒讓她因婚約取消的欣喜而淡了許多。
公主低著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鳥籠子,皺眉沉思,許久之後才說:「難怪舒望甘願冒著生死也要去追尋自由,人生一世,能有一次為愛而生,為愛而死,即便得不到結果又如何?只是本宮沒有舒望的勇氣,終是背負著皇族該有的責任,儘管心裡不喜歡,卻還是要遵循著該有的規矩。
說實話,以你現在的身份和地位,是很難將舒望娶過門的。就算是皇上也很難插手,更何況本宮了。」
「身份和地位,我會爭取,我總有一天會站在某個位置,到時候我希望公主能幫我一把。」
感受到白宋的執著,公主莫名地有些煩躁,想了想說:「我想,舒望應該根本不在乎能否與你成婚吧?她不是一個在乎名分的俗人。」
「但是我在乎!」白宋有些激動,不由得聲音提高了幾分。
公主眉頭一皺,盯著白宋,心裡很是委屈:「你凶什麼凶?本宮又沒說不幫你!」
「我……」
白宋語塞,知道自己過於冒犯,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解釋。
反觀公主,此刻心裡也很是詫異,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煩躁,仔細一想,反而更加心煩意亂。
正當兩人各自思索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我的小向南,在這兒跟誰生悶氣呢?」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小亭里的兩人都愣住了。
白宋看著公主,沒有說話,但詢問之意明顯。
公主額間細汗淋漓,顯得十分緊張,慌亂地看了看左右,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道:「不好,是皇爺爺!」
皇爺爺?
白宋腦子嗡的一聲。
公主的皇爺爺,不就是唐高祖李淵?
這興慶宮是給李淵養老的地方,鐵定了就是李淵來了!
這可是個大大大人物!
白宋趕緊理了理衣裳,站得筆直,做好了充足的準備與這位千古帝王來一次靈魂的碰撞。
結果白宋剛一起身,就被公主一拉。
白宋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
「幹什麼?」白宋小聲說。
「你站著幹嘛?趕緊躲起來!」
「躲?我為何要躲?」
「要是被皇爺爺看到我與你私下會面,這……這成何體統?!事情要是傳到父皇耳中,小心你的腦袋!」
白宋這才恍然,自己跟公主在小亭下幽會,這是極損公主名節的事情,現在是周圍無人,要是被人知道,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白宋這才意識到今日不能和李淵碰面。
可是,這小亭不過數尺見方,又沒個遮擋,去哪兒藏?
白宋看著後面的帘子,想要乘機溜出去,但發現李淵已經到了近前,這會兒不管從哪方向的帘子出去,鐵定要被抓個正著。
「到我裙下來!」公主也是慌了,只想到這麼一個法子。
「啊?!」白宋懵了,這算什麼辦法?
再看公主急得是面紅耳赤,淚珠子在眼裡打轉,拽著白宋就往身下按。
眼看著李淵就要進來,白宋也是瘋了,真就鑽到了公主裙下,擠在石桌和石凳中間。
公主趕緊坐下,雙腿敞開挎著個男人,別提多難受,還得強忍著不適,抖動一下裙擺,把這壞男人藏得嚴實一些。最後擠出一個笑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等著皇爺爺的到來。
當亭下二人已經做好了應急準備,送白宋來的小太監在外面高喊了一聲:「皇太祖,不好了!貂兒跑了!」
一聲之後,外面的老人驚呼一聲:「哎呀,還愣著幹什麼?快去追啊!」
說完,帘子門口的人影直接轉身,留下一句話:「小向南,皇爺爺有要緊事,你先玩兒著,皇爺爺待會兒來陪你。」
然後人影快步消失在了小園之內。
外面的人影來得快,去得更快,留下亭子內的兩人莫名其妙。
兩人保持著姿勢在怪異的氣氛中僵持了半分鐘,公主那裙下之風讓人有些把持不住,白宋趕緊起身,不想一頭撞在石桌上,撞得白宋哎喲一聲,然後狼狽至極地爬起來,一手捂著後腦勺,一手捂著褲襠。
公主更是羞愧至極,含著下唇,淚珠子打轉,同樣跟著起身,卻又感覺裙下空落落的,雙腿合攏,夾著裙擺,身體不受控制似的,死死地松不開了。
兩人對視了不下十分鐘,一句話沒說。
還是那小太監慌亂地衝到小亭內,一把揪住白宋:「哎喲,我說公子啊,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溜啊!」
……
今日這事兒白宋打算攔在肚子裡,誰都不提,這什麼跟什麼?
回想亭下一幕,白宋感覺自己是不是腦子突然短路了,這麼離譜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還有那公主也是,也不想想自己什麼身份!
這回好了,自己竟成了公主的裙下之臣!
關鍵自己那兄弟還有了反應!
想到這兒,白宋恨不得給兄弟一巴掌,但又想到了頡利王子鳥盡弓藏時的絕望,又是捨不得地摸了摸,只恨兄弟沒出息啊!
白宋急匆匆地回家,一路心理建設後,倒是沒讓家裡人瞧出什麼端倪。
晴兒就在院子等著白宋,見了白宋還有些意外:「誒?公子,你怎麼去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回來了?」
「咳咳……」白宋咳了咳,道貌岸然地說,「還不是心系晴兒正事,只跟公主匆匆說了幾句,就趕回來了。」
這話讓晴兒很是受用,滿意地點了點頭:「算你有良心。」
說著,晴兒起身,朝著白宋一招手:「走吧,我們看姑娘去。」
偏在這時候,又有客人來訪。
而這一次遇到的客人還真有些意外。
居然是書院的好看二人組兄弟。
「喂!白宋!」小迷弟見了白宋歡喜地揮手,「你真住這兒,可找死我了!」
一邊的翩翩公子虞季手持扇子合攏拱手:「白兄,考場一別,不及留話,我兄弟二人想約公子出遊喝酒,遍尋了幾日方才打聽到白兄的下落。」
「就是就是!人家找了你三天,腿都跑斷了呢!」
「額……找我?幹什麼?」
「喝酒啦!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你那首水調歌頭,為什麼要擦掉?人家明明看到寫得很好很好很好的!你今天一定要給我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