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親軍衛出動,對哭廟者放銃!
李秉聽後就帶著張斌幾個昔日正德朝威武營親軍的騎兵老卒,先進了南京城,往江寧縣學趕了來。
「讓開!」
「讓開!」
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著李秉等呵斥行人的聲音,沒多久就響徹在南京的街道上。
而行人們紛紛避讓。
與此同時。
周尚文也帶著勇衛營主力披堅執銳地往南京城而來。
且說。
江寧縣學這裡。
歐陽宇等士子在哭廟後,聚集到這裡也哭廟的士民是越來越多。
許多士子,甚至有致仕鄉宦都帶來了家奴來,在這裡哭泣,哭孝宗,哭訴朝廷奸臣當道,哭訴苛政害民。
普通富戶與城市手工業者以及普通僱工,乃至士族大戶的家奴,也都跟著哭。
因為清田和折銀比例調整也的確損失了他們的利益。
畢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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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富戶的隱田被查出來。
很多僱工和城市手工業者也因為大地主們藉口稅重壓低價錢而收入減少。
而且,折銀比例調整,以前利於南直的稅政變了。
所以,這些人都對眼下的新政有怨氣。
再加上,士子們一挑唆,拿貪官污吏盜賣官糧、互相包庇、殘害生民的事一說,也就都跟著覺得孝宗時代很好,覺得當今朝政不好,自然也都跟著哭泣,跟著控訴。
而就等誰在這時再加一把火,就能組織起來衝擊官衙,進行民抄。
這一情況,自然也驚動了許多官僚士紳。
縣令林廷賢已經不敢再出去,焦躁地在縣衙內院踱步。
應天府尹趙文奎這裡昨日剛見過朱希周,坦白承認了自己盜賣官糧的事,而哀求朱希周看在他叔父的面上對他網開一面,但朱希周沒有答應,只讓他坐等處置,所以他一整夜都沒有睡好覺,直到第二天得知江寧縣衙有人吊死,然後許多士民在哭廟後,他就更加魂不守舍起來,也一整天都沒有出去,只躲在府衙內,求神拜佛。
致仕侍郎方寧倒是和南京右副都御史任鑒等官紳,在知道這事後先趕了來。
任鑒還先對一乾哭廟的士民們勸道:「諸位,請先離開,哭廟是不妥的,有什麼冤情,可以去府衙,去巡撫衙門,乃至去都察院!在這裡哭孝宗,有質疑陛下誹謗朝廷的嫌疑!」
「他們蛇鼠一窩,沆瀣一氣,你們讓我們怎麼上告?」
「我們只能哭廟,只能向先帝控訴這累民害民的苛政!」
士子歐陽宇大聲回道。
「沒錯!」
「奸臣斂財無度,加稅清田,是要把我們應天百姓往死里逼!」
「我們能去哪裡告?還不如求先帝在天之靈!」
另一士子李奕也說了起來,且說著就不由得揩拭起眼淚來。
方寧則在這時跟著勸道:「話不能這麼說,清田是應該的,太祖祖訓,朝廷應至每十年清丈而重造黃冊一次,如今多年沒清丈,陛下剛即位不久,清丈天下田畝人口,以掌戶田人口之數,是從祖制的,也是為了疏解民困,防止大戶兼併,避免小民承擔過重的稅。」
「你們不能連這個也不明白,尤其是讀書人,既然學的是聖人之教,就更應該懂得這才是長治久安的根本。」
「何況,這次清丈也是因為我們應天府架閣庫被燒,所以,朝廷才不得不這樣做!」
「是啊!」
「你們說的加稅也不是加稅,那只是調整了折銀比例,是根據糧價浮動調整的,只是眼下糧價低,所以相對而言,就加了稅!」
「你們如果覺得交銀子是加了稅,完全可以交本色嘛!」
「為什麼要詆毀朝廷加稅呢?」
「楊閣老作為曾經扳倒權閹劉瑾的功臣,所主持的改制不至於真是為了學王安石,也是為了利民,畢竟重塑錢法,需要銀子回流,你們要理解楊閣老,更要理解朝廷,理解天子的勵精圖治之心。」
任鑒繼續說了起來。
兩人都很苦口婆心的勸說著,為朝廷說話,為在中央朝廷主持改制的楊一清說話。
聞訊趕來的便衣錦衣衛朱七一時看了,都不由得覺得這兩人是大忠臣,要不然,也不會在自己利益也受損嚴重的情況下,還如此大義凜然地站在朝廷這邊勸這些哭廟士民。
但從小在興王府受過階級教育的他,在認知上早已比普通士民要開智許多,也就還是不敢十分相信這兩人是大忠臣,也就只是靜靜地看著兩人表演,而在心裡想著該怎麼確認一下最好。
南京協守守備梁永福、南京禮部尚書汪俊三人也從南京守備太監廖堂這裡聞知了有人自縊於縣衙和哭廟的事,而匯聚到了一起。
「時機終於到了!」
汪俊先笑著說了這麼一句。
廖堂跟著笑說道:「是啊,我們也該去湊湊熱鬧了。」
梁永福也點頭笑道:「也該讓我們那位新天子知道,南京不是北京!」
於是。
汪俊、廖堂、梁永福也都一起往哭廟的地方而來。
哭廟這裡。
官紳任鑒和方寧勸後,士子歐陽宇則先說道:
「就算朝廷新政本不是苛政,但在奸臣酷吏朱希周的操縱下,也變成了苛政!」
「只要朝廷一天不將朱希周還有他的同黨趙文奎、林廷賢這些人繩之以法,我們就一天不繳稅!」
「沒錯!」
「我們有應天府尹趙文奎盜賣官糧的確鑿證據!而林廷賢打死百姓,逼死烈婦的事,更是滿城皆知!」
「而他們敢如此大膽,就是因為朱希周包庇指使他們,他們才敢這樣做!」
士子李奕跟著說道。
「這個朱希周,為取媚奸臣而出賣鄉黨,才得如今高位!」
「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虛偽卑鄙,貪婪陰狠,有他在,什麼改制都進行不了。」
「歐陽兄,沒說錯,朝廷不殺朱希周,我們就不繳稅!」
士子徐誠會意,也就在這時,點名指責起朱希周來。
「不殺朱希周,我們不繳稅!」
「不殺朱希周,我們不繳稅!」
一時。
士民紛紛高喊起來。
雖然……
他們哭廟的本因是反對改革,但他們也知道不能明著反對,所以也都需要有一個可以具體的對象去恨去聲討。
而朱希周就成了這個對象。
似乎他們早就約定好了的,要把朱希周作為一個具體來聲討的對象。
至於為何是朱希周?
因為朱希周壞了鄉人不叛鄉黨的規矩,也因為朱希周是這次改革的最高執行者。
所以……
只要朱希周下場悽慘,後面的總督要麼先主動與他們這些地方勢力妥協,要麼也會以同樣的方式被鬥倒,這樣改革就進行不了。
至於朱希周有沒有真的貪污,自然是不重要的。
是非從來都是要給利弊讓路的。
砰砰!
砰砰!
李秉帶著張斌等騎兵趕來後,因為見這裡人多如海,還高聲吶喊著,就忙朝天放了幾銃。
這些士民聽見銃聲後倒也安靜了不少。
而李秉則在這時立在馬上,持著天子親軍勇衛營的旗幟,喝道:「我們大帥有令,你們有冤可以向上面告,哪怕去都察院,也不能哭廟!哭廟是在表示對當今聖上不滿,如同罵當今聖上是昏君,姑且念你們無知幼稚,受了人挑唆,不明厲害,只暫時給爾等予以警告,當若執意不走,就休怪王師無情!」
任鑒這時倒是主動朝李秉走了來,拱手問道:
「周將軍呢?」
「我們大帥還在後面。」
李秉忙下了馬,回了一句。
「能不動王師還是不要動,民怨加劇皆因貪官污吏徇私枉法而起,我們這些鄉宦正在努力勸,所以還請諸位不要殺人為好,以免傷了我江南的斯文和氣。」
「是啊,以免起更大的衝突啊!」
方寧這時也拱手勸了起來。
李秉也回了一禮,道:「我們大帥也沒想加劇衝突,但前提是他們真聽勸,願意守規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們真要是行謀逆之事,我們只能正朝綱。」
「就是他們!」
但這時。
歐陽宇突然伸手指著李秉大喊了一聲,而橫眉怒目道:「他們勇衛營害死了金、胡二公,他們與奸臣朱希周是一夥的!」
「沒錯!」
「他們算什麼王師,不過是殘害忠良的奸臣走狗而已,在這裡假冒聖旨假充王師!」
李奕跟著說了起來。
「打死他們!」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
頓時。
好些個人就朝李秉等幾個騎兵沖了來。
嗖!
嗖!
更有利箭突然破空而來。
作為經驗豐富的老騎兵,李秉倒是比較敏銳,轉頭躲了過去。
張斌也躲了過去。
但另外三個騎兵倒是中了箭。
有兩個被射中了手臂和腿,而另一人則脖頸中箭,倒在了地上。
「啊!」
受傷的兩個慘叫起來。
「反了!」
李秉不由得大喊一聲,然後忙扶起受傷的人。
但也在這時,許多士民如洪流一般涌了來,把他們淹沒在了人群里。
接著。
李秉和張斌等就被這些士民拳打腳踢著。
「你們幹什麼!」
「知不知道這是在造反!」
任鑒暗暗一笑,隨後就故作焦急地大喊了起來。
方寧也暗自得意,而跟著大喊:「你們真是無法無天!這可是親軍衛!」
「把他們押到孝廟靈前去,向孝廟陳訴他們的罪!」
歐陽宇這時大喊一聲。
許多士民因而都大聲稱好,而把李秉等人真的押去了孝廟,強迫他們跪了下來。
李秉等即便善戰,但架不住這些士民人多,且暗中也有武臣精銳家丁著便衣參與,也就使得他們無法對抗。
「你們膽子也忒大了!」
「誰讓你們這麼幹的?!」
好在彼時。
一人帶著大量兵馬趕了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