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全小聲和我們解釋,這麼多年來,每天他們聽懸壺口沖水的聲音都習慣了,那邊的水從來就沒停過。
老大一條河,到懸壺口的時候,就縮成了幾十米,水凶得很!
整的他們這地方,連撈屍人都沒有。
很多時候,村民冒險在下游水流稍微平穩點兒的地方打漁,萬一出了事兒,都只能是在水裡頭受苦。
話音至此張全還嘆了口氣,他又說道:「要是有個撈屍人在這裡,哪至於這十天失蹤那麼多人,他去瞅瞅水邊,肯定就能看出來苗頭,之前不願意來的先生,也說了最好找撈屍人。可也找不到啊。」
他話語中的抱怨不少,不過很快,他又掛上了笑臉,說還好遇到了柳道長和我們。
我眼皮微跳,本能的就說道:「撈屍人不在這裡,是有原因的,急水沖屍之下,所有的屍體都太兇,哪個撈屍人都下不去水,反倒是送命。」
「有句話叫做急水沖屍,屍鎖喉,你們肯定沒聽過。」
張全眉頭皺起,神色也透著幾分茫然。
其實我完全可以不說,可我爹一輩子干撈屍,二叔也是。
我更是學了那麼多年撈屍術,撈屍人被人當成貪生怕死,我本能的就聽不下去,所以才想著解釋。
結果下一刻,張全就小心謹慎地說了句:「李先生,您年紀不大,知道的好像很多。」
「只不過,您說的是真的嗎?」我:「……」
不消多想我就曉得,這張全看我年紀不大,所以並不信我……
這就沒解釋下去的必要了,說了也沒啥用。
進了壺口鎮之後,鎮內的房子要比縣城內的破舊矮小得多,路面上人少一些,有不少孩子在瘋跑著玩兒。
一些家戶門口有婦人一邊做手頭的活計,一邊交頭接耳地說話。
看到我們之後,她們的議論頓時就更多,甚至有的孩子跟在了大黃牛後頭,眼中都是好奇。
不多時,張全就領著我們到了鎮中央的一個院落。
院內起碼有十幾人,這些人的穿著要比普通鎮民好一些。
其中有個身材魁梧,頭上帶著狗皮帽子,約莫五十來歲的男人,正在來回踱步。
我們幾人剛一進院子,幾乎所有人都抬頭看了過來。
他們有人眼中有喜色,有人有警惕,更多的則是疑惑。
很快就有超過一半的人都看向張全,尤其是那個五十來歲的男人。
我也分辨出來,那應該就是鎮長了。
張全匆匆走向了那男人,到了他跟前後,就側耳低語了幾句話。
那人眼中透出驚喜和興奮,快步走向了柳天牛。
他語氣顯得有些激動,說他是懸壺鎮的鎮長葛光。
張全能請來我們,簡直是老天爺保佑,再找不來道士和先生,他們都不曉得該咋辦了。
激動之餘,葛光更是連連抱拳,躬身向柳天牛行禮。
柳天牛隻是點了點頭,平靜地說了句:「天黑會斬屍。」
再接著他扭頭看向了我,問道:「李陰陽,白天應該可以去看風水吧,先找到那奇屍所在?」
明顯,柳天牛的話令屋內眾人都是疑惑頗多。
我正想點頭,可腰間的定羅盤,忽然發出簌簌的聲響。
這聲響來的突然!
頭頂本來熾烈的陽光,都變得冰冷了許多。
我心頭猛地一跳。
剛好這時間,應該是到大陰之時了……
這院內,竟然有凶厲的怨氣?
我順手抓起定羅盤,其上指針飛速轉動著。
柳天牛的臉色也是當即一變,飛速地掃視了一圈院內。
他眼中殺機迸射,一隻手已然按住了腰間的拂塵……
只是柳天牛沒動,很顯然,他應該沒找到確切的位置。
那頭老黃牛則是哞了一聲,動了動腳蹄子。
我低頭盯著羅盤指針,極力讓心緒平靜下來,並往前走了幾步,快速地分辨著指針的動向。
大陰之時很短暫,我一點兒時間都不敢耽誤,但凡是稍有不慎,就會過了時刻!
只是,我走了得有十幾步,定羅盤的指針都還是保持那個模樣,這就代表,那東西在院內?
我警惕地掃過院內一圈兒。
這不應該啊,要是它在院子裡頭,這院內就這麼些人。
我怎麼可能看不見,就算我瞧不見,柳天牛也看不見?!
我掃視的時候,目光也和柳天牛對視一眼。
那一瞬間,柳天牛的眼神變得更為銳利,他是看出來了我的眼神。
他再一次掃過院內的鎮民,也是眉頭緊鎖,眉心鬱結成一個川字。
很明顯,柳天牛依舊沒發現問題……
這就更令我驚疑不定了。
一分鐘的時間,過得太快,頭頂的陽光再一次熾烈起來。
定羅盤的指針也不再轉動,恢復了平靜。
柳天牛收回拂塵,半垂著眼瞼。
院內的人都被嚇得不輕,尤其是那鎮長葛光,他臉色煞白,腿都有點兒發抖,不安地看著我們,問我們怎麼了?
饒是個正常人,都肯定看得明白我和柳天牛的架勢。
其餘的鎮民,包括那張全,都是同樣驚懼的表情。
柳天牛沒有回答,我猶疑了一下,才說道:「今晚上開始,你們不要有任何人待在這院子裡了,這地方不安生,晚上會出事。」我剛說完,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覷的表情。
我話音未停,又直接問了鎮長葛光,這段時間他們鎮上出事兒,那這個院子裡頭有出過事情沒。
葛光搖了搖頭,又不安地問我,院裡頭是不是有髒東西?可這大白天的,怎麼會有東西……
我頓了頓,簡單說了句陽極則陰,當然,也就只是這一句話。
他們不吃死人飯,又不通風水,說多了還得解釋,也沒什麼用處。
只不過,這鎮上的事情的確得解決,這也太詭異……
這大院裡頭,竟然還有柳天牛都看不見的東西?
思緒落定,我扭頭看向柳天牛:「柳道長,白天無礙,我們直接去懸壺口吧,看看那裡到底是什麼問題。您能不能封住這個院子?」
「若是我們晚上直接在那裡解決麻煩,這院內也有個東西……不能讓他傷人。」我語速極快,條理也是分明。
「嗯。正有此意。」柳天牛總算抬了抬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