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謝柳一邊用帕子擦著自己的鼻血,一邊心虛地偷看虞長儀的反應。
虞長儀作為主母,理應細查他最近都吃些什麼。
萬一查到他偷吃的補藥,不就發現他幹的其他事了。
他才剛到侯府,萬一這時候就被趕出來,他還能去哪兒?
謝柳立馬從床上掙扎著爬起來,露出可憐巴巴的表情看向虞心儀,「母親,請你不要責怪姨娘,姨娘她也是好心。」
他的一句話,直接把虞柔推出來頂罪。
也就虞柔腦子反應遲鈍,一時竟沒聽出他是什麼意思,還以為他在為自己撐腰,立馬笑嘻嘻地坐在謝柳床邊,拉著他的手道:「好孩子,你快把身體養好,娘等著你給娘考個狀元回來,讓娘當誥命夫人。」
「狀元」兩個字沉重地落在謝柳身上。
一次兩次還好,但他才入府一個月,已經聽了不下百次了。
幸好老夫人中途把他接來遠離虞柔,不然他指不定要聽她嘮叨多少字。
查出謝柳臉上厭棄的神色,虞長儀轉身去囑咐府醫給謝柳開些瀉火的藥。
雖然他服用了大量的補藥,開瀉火的藥沒什麼問題,但府醫考慮到謝柳原本不能自理的問題,還是打算循序漸進。
但虞長儀道:「柳少爺有虞姨娘照顧,多勤換些衣物也無妨。」
府醫一聽也是這個理,便點頭修改藥方,又派人前去藥鋪抓藥。
虞長儀從謝柳房間出來後就去了隔壁老夫人的房間,請求老夫人把人送回夏蓮院讓虞柔照顧。
「反正虞姨娘最近禁足,也鬧不出什麼風浪,正好把柳哥兒放到她身邊,讓她尋些事情做。」
剛好老夫人也在找機會讓人把謝柳送回虞柔身邊。
最近這段時間,她總覺得自己院裡的角落裡有雙眼睛在盯著她,整得她心惶惶。
常嬤嬤也有同樣的感覺。
但每次讓常嬤嬤去查,也查不出所以然。
再這樣下去她的身體怎能受得住,還是快些把人送回去試試看究竟是人的事情,還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至於府內二人中毒一事,她也得給老夫人一個交代。
「兒媳已經有了懷疑的人,只是現在還沒拿到明確證據,還請母親再寬限一些時日,兒媳想要等下毒之人自行上鉤。」
老夫人放下茶盞擺了擺手,「你做事我放心,只要最後能抓出幕後兇手,等些日子也無妨。最近要緊的是茗慧的婚事。」
虞長儀低頭沉思片刻,「母親,兒媳前些時日聽說長公主有意在第一場初雪後操辦賞梅宴,正好還有一些時日,不如讓二妹妹好好養上一段時間,待到賞梅宴也好一鳴驚人。」
沒成想老夫人一想到賞梅宴名帖的事,就開始犯愁,「自從常遠侯府接連沒了兩個男人以後,外面那些人慣會踩高捧低,只怕這長公主辦的宴席也沒那麼容易進去。」
沒先到虞長儀打下包票,「母親放心,兒媳既然許了二妹妹這件事,定會盡全力而為。」
有了虞長儀這句話,老夫人立馬一掃陰霾。
又命人去私庫取了兩支金簪交到她手裡,「我老了,這些新鮮玩意兒也用不上,你正是年輕,也沒必要為了守寡穿得素淨,咱們侯府沒那些亂七八糟的講究,也該好好打扮起來了。」
虞長儀與老夫人的想法不謀而合。
她們要用自己證明,女人過得好憑的不止是男人。
不過偌大的侯府要完全靠女人撐起來,實在不易。
為了減少這沒必要的麻煩,還是儘早把花瓶男主人接回來吧。
也不知道禹城那邊怎麼樣了。
經過三天快馬加鞭,又坐了一夜水路,大黑天明才抵達禹城。
他將玉佩和書信完好無損地帶了過來。
大黑的兄弟小黑見到兄長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連忙圍上來匯報這幾天的情況。
「大哥,你可算來了!你要是再晚來一點,禹城縣令就要逼良為贅婿了!」
大黑聽完來龍去脈,憤怒地放下水碗,抄著傢伙就闖到縣令家裡。
「放了我們世子!」
縣令見到自己宅子的大門被破開,大黑屁股後面跟著幾個五大三粗的兄弟衝進來,氣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你們一群瘋子,知道擅闖民宅是犯法的嗎!」
大黑亮出手裡的玉佩,「這是我們世子的信物。」
沒想到縣令壓根不識貨,湊近看了兩眼大黑手裡的玉佩,輕嗤一聲,「什麼破石頭,還沒我為我女兒備下的嫁妝值錢!」
大黑氣得兩個鼻孔直冒氣。
「先把我們世子交出來!」
縣令也理直氣壯,「你們世子是自願入贅的!」
小黑縮在大黑屁股後面急得直跳腳,「才不是,我們世子是被你們搶走的!我們世子壓根不喜歡你家女兒!」
「胡說,我女兒長得美若天仙,這禹城方圓十里的男兒都想娶她!」
縣令自信滿滿地挑起唇角,不肯後讓。
大黑還是頭次見這般無理的人,朝廷怎麼會招這種人當縣令,簡直丟人!
「可我家世子不是你們禹城人。」
縣令聽到大黑幾人一直喊他們縣裡學堂的教書先生叫世子,不禁覺得好笑,「他要是世子,那我就是皇帝老子!」
此時正被人困在後院的白面男子一臉驚恐地看向不遠處腰胖肥圓,笑不笑眼睛都是一條縫的婦人,婦人身邊倒是站著一個弱柳扶風的美人。
美人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裙,一顰一笑皆楚楚動人。
按理說男人最喜歡這等弱勢美人,但他卻對這美人毫無任何感覺,雙手作揖,「還請縣令夫人,縣令成全,我實在不是小姐良配,以小姐之姿理應尋得更好,不必吊死在我身上。」
聽到他拒絕的話,美人立馬提帕擦淚,露出神情款款的眼神,「可是謝郎,我只對你一心嚮往,你若不娶我,我就出家去當姑子。」
「小姐何必跟我置氣,實在是小人已心有所屬。」
男人長嘆一口氣,從袖中抽出一張疊好的小像,展開,「這畫上便是我的意中人,這輩子我除了她,誰也不想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