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沒有確鑿證據證明害謝茗慧落水的人就是虞柔立的人,要是謝堂平白指認她,定會惹來無端禍事。
眼下只能等謝茗慧清醒,方才知道她落水是意外還是有人刻意所為。
婆母緊拉著她的手,「長儀,這次多虧你養的好孩子救了慧姐兒,要是慧姐兒再出事,我這一把老骨頭真的無言去見侯爺了。」
虞長儀連忙讓人給婆母煮了碗安神湯,勸她先回去休息,小姑子這裡由她來守。
夜晚漫漫,窗外的芭蕉葉被瑟瑟秋風吹動重疊,發出沙沙的響聲。
虞長儀正倚在貴妃榻上微微闔眸休神,突然被一聲尖叫驚醒。
起身時,失手打翻手邊的茶杯。
「發生什麼事了?」
謝茗慧的貼身丫鬟驚慌失色,「夫人,小姐她開始口吐白沫了!」
落水受寒怎麼會口吐白沫?
她連忙走到床邊,借著輕薄月光,她捕捉到謝茗慧唇上的青紫,這是中毒!
「快去把府醫請來。」
虞長儀強裝鎮定,努力回想剛才這屋裡除了她和貼身照顧謝茗慧的丫鬟,還有何人出入?
總不能是老夫人,她沒理由會害自己的親生女兒。
難道是這院裡的人?
為了謝茗慧回府,她特意挑了一批自己的人送進來,就是為了規避前世被外男擅自闖入折辱她清白的風險。
被她選中的人都是謝家的家生子,是簽了死契的,她們不敢在她眼皮子底下造次。
那就是送謝茗慧回院中途發生的事,府醫先前為何沒發現?
府醫是從小道過來的。
虞長儀專門叮囑,在中毒這件事沒有落實前,不宜大肆聲張,驚動老夫人,更容易打草驚蛇。
試了銀針後,府醫確定確實是中毒。
「回夫人,二小姐這毒是從口而入,因為劑量少又是剛中毒,不宜被查出。替驅寒的那些暖身藥物有活血的效果,容易助毒性擴散。」
虞長儀聽到是從口入,立馬讓人把藥罐端來讓府醫查驗。
就連藥渣也沒放過。
但結果卻是所有東西都正常,無毒。
這就奇了怪了。
既是從口入,又中毒尚淺,那會是什麼時候沾上的。
正當虞長儀一籌莫展時,清兒紅著眼進來,「夫人,您快去看看堂少爺吧,他這會兒渾身發青,抽搐不止,像是中毒了。」
待府醫給謝茗慧開了解毒的藥後,連忙又跟著她趕去謝堂的院子。
因為她不在身邊,虞長儀便把清兒留下以防小人。
沒想到這夜晚過了一半,謝堂的身體開始出現不適的症狀。
清兒在一旁抹淚,「都是奴婢的錯,堂少爺說您這會兒正忙著照顧二小姐,他只是暫時身體不適沒什麼大礙,沒想到症狀突然變得越來越嚴重,奴婢嚇壞了。」
虞長儀看著謝堂發青的小臉,握緊他發涼的小手,低眸沉思。
同一個晚上,兩人同時發毒絕非意外。
線索或許可以從他們共同接觸到的事物上尋找。
她抬頭看向自己身邊的得力婆子王氏,「你去後廚抓只兔子丟到二小姐今日落水的那池裡泡一會兒,等上半時辰再來告訴我兔子情況。」
她記得,原先那池水裡也是有魚的。
結果老夫人在外買了只貓回來,那魚就被撈沒了。
沒等王氏做完兔子試驗回來,在老夫人身邊伺候的常嬤嬤也來了。
「夫人,原來您在這。」
見到常嬤嬤,虞長儀還以為中毒的事已經傳了出去,結果常嬤嬤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個用棉布包裹的小白糰子。
虞長儀一眼認出這小白糰子正是婆母愛不釋手的貓兒寵。
往日活潑的貓兒這會兒正蔫蔫地垂著頭,用尾巴包起自己的圓臉。
常嬤嬤小心翼翼地撥開它的尾巴,粉嫩的鼻尖上染了刺眼的血。
虞長儀膽戰心驚地將手搭在絨白鼻下,探出一絲微弱的呼吸。
「絨白怎麼了?」
常嬤嬤搖頭,「奴婢今發現它不愛吃食的時候,他已經成這樣了,原以為是秋日偷閒,也就沒讓人去擾它,結果到了半夜,它突然開始犯嘔,過會兒就開始吐血。」
虞長儀回頭找府醫要了根銀針,扎進絨白的後頸。
沒一會兒,銀針的尖頭就開始發黑。
常嬤嬤瞪大雙眼,「這,這是,中毒?」
是了。
虞長儀點頭。
這下她可以確定了,毒就是從池中來。
只要人下了池子,難免會灌入池水。
在池水裡下無色無味的毒,就能不動聲色地把人殺死。
常嬤嬤心疼地揉著絨白的頭,嘗試著用湯勺灌入解毒的藥。
能不能救活就是另一回事了。
半個時辰後,王氏回來了,手裡拎了只死兔子。
王氏急匆匆,並沒看見角落裡抱著絨白的常嬤嬤,著急回覆:「夫人,您猜的沒錯,那池水不乾淨!」
沒等虞長儀解釋,常嬤嬤就衝出來,「哪個殺千刀的竟敢在侯府下毒!」
「嬤嬤,您別急。」
虞長儀倒了杯熱茶讓她平復心情。
常嬤嬤在侯府幾十年,是侯府的老人。
就算是她掌家,她也會敬她三分。
再加上她是婆母的人,她所言所行皆代表婆母用意。
想必她半夜抱著絨白來敲她的門,也是婆母的試探。
虞長儀緩緩道:「能在侯府不動聲色下毒的人怕是只有侯府自己的人。」
常嬤嬤挑眉,「夫人的意思,咱們侯府有不忠的下人?」
虞長儀隱晦地眨了下眼,「我已派人去細查今日靠近池邊的人,還請嬤嬤靜等一會兒。」
說是全府徹查,她卻叮囑清兒出門就直奔夏蓮院。
虞柔這會兒正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驚醒,大小姐脾氣一上頭,隨便扯了個外袍就去踹門。
結果門一打開,就看見自己嫡姐的人在她院裡翻找。
氣更不打一處來,「夫人這是要做什麼!」
清兒挺直腰杆,「我們奉夫人的命令,全府徹查給二小姐下毒之人!」
虞柔先是一怔,後又暴躁起來,「你們懷疑是我?」
清兒重複,「虞姨娘,我們夫人說了是全府徹查,只是您這夏蓮院離得近,等您這查完了,我們自然就去下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