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時舒一聽,趕緊下床披了件外衫去開門。
「郝叔,瀾貴妃只讓我一個人進宮嗎?」
「回小姐,宮裡那人交代完後便回宮了,老奴並沒有機會多問。」郝福道。
「行,我知道了。」夜時舒說完,又沖他笑了笑,「昨夜沒睡好,我還想多睡會兒了,呵呵。」
郝福理解地道,「小姐,那您休息吧,老奴就不打擾您了。」
目送郝福走遠後,夜時舒才趕緊把房門關上,然後回到床上,皺著眉問,「王爺,你母妃要見我,我需要做些什麼?」
從小到大她參加的宮宴許許多多,對瀾貴妃也不陌生。瀾貴妃雖沒有被封后,但自皇后病逝後,她就執掌六宮,堪稱大鄴國女子賢淑的典範。
她對瀾貴妃印象很好。
只是,瀾貴妃快要成為她婆母,這關係一變,她就有些忐忑不安。
尉遲凌原本慵懶側臥的,聽到消息的他坐了起來,疤痕的臉繃得有些緊,周身莫名地釋放著一股冷意。
「你無需做什麼,只要儘量裝傻充愣便可。」
「裝傻充愣?」夜時舒偏著頭,一副聽錯的表情,「王爺,那是你母妃、我未來婆母,我不努力掙表現讓她滿意,還要裝傻充愣讓她厭惡,你確定這不是在害我?」
尉遲凌別開臉,「愛信不信。」
夜時舒皺眉。
就因為她點了他的穴,他就要如此報復她?
哪有人叫未婚妻在自己父母面前胡亂表現的?她是腦子進水才會聽他的!
想到什麼,她下床到衣櫃邊,翻出一套衣裙,再到床邊把衣裙扔給他,「你先換上我的裙裝,就算不小心被人瞧見了,別人也不會第一時間想到是你!」
看著膝蓋上她的衣裳,尉遲凌疤痕下的臉泛著黑氣,盯著她的眸光也冷颼颼的,「你讓本王穿女子的衣物?」
夜時舒露齒笑道,「王爺,為了您的秘密,委屈一點沒什麼的。」
她這一口白牙,在加上一雙笑成縫的月牙,可謂是笑容燦爛,就差臉上開出了花了。
但尉遲凌卻咬緊了後牙槽,冷硬道,「夜時舒,你給本王等著!」
等成了親,他會把這一筆筆的帳跟她好好算清楚!
夜時舒假裝什麼都沒聽見,轉身就去了院外,把夜庚新給他安排的侍衛全招來跟前,「你們守了一夜,都累了。這青天白日的,就算有刺客也不可能如此囂張,你們且下去休息,把精神頭養足,天黑後再開始嚴查府中各處。」
侍衛們也沒硬撐,都聽話的退下了。
夜時舒又給院裡其他下人交代了一些事,要麼讓他們去街上買東西,要麼讓他們去夜庚新院中取一些書籍,總之就是把人全都支走,然後由她引路,把尉遲凌偷偷送出了將軍府。
當看著尉遲凌套著她的衣裙時,她硬是用了幾輩子的耐力壓住了狂笑的衝動。
她穿著拖地的長裙都蓋不完他的小腿,明明已經很寬鬆的尺寸,硬是被他寬厚的肩背和一身肌肉撐變了形。
他沒有束髮,一頭墨發如瀑般垂在身後,比她的還黑亮濃密。
而他還摘了臉上疤痕,露出原來的容貌……
夜時舒知道他很好看,說他是京城第一美男子都不是吹捧他。只是,這幾次接觸以來他的醜臉已經深入她心,突然間看到他俊美如仙的原貌,一時間還有些彆扭。
「那個……王爺,你飛過這牆頭,後面是一片樹林,出了樹林往東便能回承王府了。」她指了指身側的一堵高牆,儘量不去看他此刻的樣子。
尉遲凌沒急著躍牆,眸光深深地凝視著她,「夜時舒,本王很期待與你成親後的日子。」
夜時舒一臉黑線。
可當她正眼看他時,他已經運起輕功飛出了高牆。
站在原地,想著男人方才的話,再回想昨夜他對她的所作所為,她頭皮發麻的同時,心跳的速度還有些不受控制地加快。
……
翌日。
夜時舒早早起床收拾打扮,在夜庚新去上早朝時,跟著他一道出門。
路上,夜庚新交代了女兒不少,多是讓她知禮守禮的話,畢竟是見未來婆母,規矩和品行是最叫人看重的。
夜時舒乖順的應著。
到了宮門口,父女倆分了路。
夜時舒沒急著去瀾貴妃住的瀾霞宮,而是在宮門等到天放亮了才去。
得知她一大早就來了,瀾貴妃讓人請她去偏殿坐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把她叫去跟前。
夜時舒恭敬無比地行了大禮。
瀾貴妃滿臉笑意地抬手讓她起身,接著招她到近前,拉著她的手仔仔細細地打量,精緻典雅的臉上全是喜愛。
「本宮早前就喜歡你,要不是你與魏家公子有婚約在身,本宮早都請奏皇上讓她給你賜婚了。如今你退了魏家公子的婚約與凌兒婚配,本宮甚是歡喜,總覺得是老天聽到了本宮的心聲,特意滿足本宮的心愿。」
「多謝娘娘抬愛!時舒笨拙,若有哪裡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娘娘多指教。」夜時舒低眉順眼地道。
「你這孩子,本宮是在誇你呢!」瀾貴妃嗔完,沖旁邊的嬤嬤們笑道,「你們看看,未來的承王妃多可人!」
嬤嬤都附和地笑了笑。
夜時舒假裝羞澀。
瀾貴妃仿佛才想起什麼,突然懊惱道,「哎呀,本宮也是的,既然都把你叫進宮了,怎就把凌兒給忘了呢?」
夜時舒道,「娘娘,王爺行動不便,還是別讓他來了。」
瀾貴妃又沖嬤嬤笑贊,「你們看,承王妃多體諒承王,這還沒過門呢就護上了!」
夜時舒除了保持得體的微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未婚婆媳要如何相處,她沒經驗,可眼前這位準婆母的話,聽著歡喜,可總覺得彆扭。
正在這時,只聽一名宮女前來稟報,「娘娘,太子殿下來給您請安了。」
瀾貴妃抬眼笑道,「快請太子進來。」
「是。」
夜時舒微微扭頭,餘光瞥了一眼宮女離去的身影,柳眉稍皺。
不多時,太子尉遲睿進了殿。
一身藍底四爪蟒袍貴不可言,何況他挺拔玉立,氣質出眾,還有著皓月般白皙俊美的容貌,說他是目前大鄴國最迷人的男子都不為過。
以前夜時舒都不怎麼關注他,也許是馬上要成為承王妃的緣故,想著今後免不了與對方有交集,故而大著膽子多看了一眼。
「臣女拜見太子殿下。」待尉遲睿走近後,她福身禮道。
「沒想到夜三小姐會在此,看來是本宮唐突了,早知道就晚些來,免得打擾你們說話。」尉遲凌朝座上的瀾貴妃溫潤一笑,接著朝夜時舒抬了抬手,「夜三小姐免禮。聽聞你遇難時,本宮還去將軍府欲行慰問,如今看著夜三小姐安然無恙,本宮也替夜將軍安心了。」
「多謝太子殿下關懷。」夜時舒謝道。
「殿下今日怎有空過來?」瀾貴妃親切地詢問。
「多日沒來看您,想著今日散朝早,便過來給您請安。」
正在這時,一嬤嬤前來稟報,「娘娘,雪燕做好了,可是現在用?」
瀾貴妃含笑吩咐,「正好,太子和三小姐都在,給他們也上一份。」
嬤嬤應聲退下。
殿內的宮女隨即便主動為尉遲睿和夜時舒安置桌几。
夜時舒也不好推卻,只能硬著頭皮在瀾貴妃的右下手位落座。
她對面便是尉遲睿。
對瀾貴妃如此安排,其實夜時舒心中是不怎麼舒服的。
她是承王即將過門的正妃,是瀾貴妃的準兒媳。太子雖是儲君,她可以說避免不了與太子見面,但是站在瀾貴妃的角度,讓自己的準兒媳與別的男子一起吃吃喝喝,這是到哪都說不通的。
而瀾貴妃身為六宮之主,不可能連這點道理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