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母妃尋本皇子何事?」
那內侍遲遲不歸,蕭雲安就覺得有些不對,但他想著母后仁善又單純,應該不會逼問那小內侍。
而且那小內侍本就什麼都不知道,他只是讓他去同父皇說自己有要事稟報。
不管怎麼樣,他都是如今父皇唯二的皇子,一定不會置之不理。
皺眉思索間,蕭雲安已經到了前殿。
「雲安給何母妃請安。」
人在屋檐下,蕭雲安還是懂低頭的。
「這內侍二皇子認得吧?」
「雲安身邊的人都是何母妃安排的,但這人看著很是眼生。」
蕭雲安一進殿見到這內侍,心裡就想好了說辭,所以這會兒一點都不心虛。
「你承不承認都沒關係,二皇子,皇上將你託付給本宮管教,本宮就不能對你太過放任。」
「何母妃……」
蕭雲安面色瞬間陰沉,他實在是沒想到這何充媛竟問都不問,就信了這個低賤的粗使內侍。
他一個皇子說話,比不上一個奴才?
「從今日起,你就在後邊抄寫佛經百遍,好好靜一靜心。」
「你父皇不喜你在身前,身為人子就該避著些才是。」
何充媛冷硬著聲說了兩句,臉上又露出苦口婆心的神色:「這宮裡的人多汲汲營營的庸俗之輩,最難能可貴的就是寧靜淡泊,不爭不搶,不問是非,才是我們關雎宮的做派。」
「你好好回去想想。」
想什麼?這何充媛莫不是腦子有問題,不爭不搶,不問是非,進宮來幹嘛,她怎麼不絞了頭髮做姑子去。
「何母妃高風亮節,雲安受教,只是這內侍的事……」
蕭雲安用盡前世被顧攸寧和太傅教導的穩重自持,才作出一臉真心模樣。
但他再次辯解的話還沒出口,就被何充媛皺著眉打斷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何苦自辨。」
蕭雲崢氣得握了拳。
這何充媛給他直接定罪的時候怎麼不說這句清者自清,他是有重要的國事要告訴父皇,誰知道這內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將這事鬧到這個蠢笨的女人面前。
蕭雲安不會想到今日的事都是顧攸寧的手段。
他強壓著心底暴虐的憤怒,心裡想著太后的壽辰快到了,到時他定能見到父皇。
還有,他可以準備一份好禮送上,讓太后解了他的禁足。
這次若不是他被禁足,他早就將登州之事面呈父皇了。
「主子,奴婢看二皇子心裡還是不服的。」
蕭雲安出去後,金珠擔憂道。
「服不服又有什麼要緊,本宮只不負皇上的心意就是。」
「太后因為榮郡王的事,對二皇子尤為不喜,前些日子才下過申飭禁足的令,委曲求全,平淡度日才是他該選的路。」
何充媛淡淡道。
「二皇子不知這滿宮裡,也就主子對他有幾分真心,還肯細心教導幾句。」
「等主子有了自己的皇子,定能教導得聰慧仁善。」
金珠笑著道。
「本宮若有孩子,只願他做個富貴閒人,安樂一生。」
「皇上,孩子和本宮,我們一家三口在關雎宮過著尋常人家的日子,不是很好?」
何充媛臉上露出滿足的笑意。
……
長春宮。
「主子,奴婢問過和小盛子同去關雎宮的內侍……」
檀音將小盛子在關雎宮時說的言行稟報了一遍。
「之後小盛子有去別處嗎?」
從言語舉動中,顧攸寧確實看不出問題,但她前世吃的虧太多,這世除了檀音和弦語,已經不會再輕易相信人。
「沒有。」
檀音忍了許久還是問道:「主子是覺得小盛子有問題?」
小盛子從前在內侍局待過,消息靈通,幫了檀音許多,她是真的將小盛子當作自己人。
顧攸寧卻是搖搖頭,她不知。
小盛子身上的違和表現讓她忌憚,但從頭至尾,小盛子確實未曾做過危害長春宮的事,連崢兒也很喜歡他。
「你去跟弦語說一聲,日後不許小盛子近大皇子的身,做得明顯一些亦可。」
顧攸寧可以拿自己冒險,但崢兒身邊,絕不能有隱患。
「主子……」
「是人是鬼總會見分曉。」
顧攸寧打斷檀音想求情的話。
若小盛子來長春宮確有目的,那在明知被主僕排擠的情況下,大概率會忍不住會有些動作。
……
「這些日子各宮姐妹為太后壽辰的事費心費力,個個都勞苦功高,合該鬆快一些,今日晴日無風,本宮讓人在御花園各處備了吃食點心,眾姐妹可以前去一游。」
鳳儀宮內,后妃一番寒暄後,皇后對著下邊溫和道
「娘娘,嬪妾聽說御花園的湖裡近日多了不少名貴錦鯉,都是各地新進貢上來的,游在一處,煞是好看,不如娘娘帶嬪妾們前去一觀。」
接話的是與陳雨霏同住景福宮的方采女。
只見她今日穿了一身普通宮裝,髮髻上卻是插著一支精美的玫瑰金簪。
「本宮最近身子欠佳,怕擾了你們的興致,就不過去湊熱鬧了。」
「而且本宮不去,你們也可以自在些。」
皇后十分體貼地說道,眾人這才看出皇后面上確實有些疲倦。
如此,除了皇后,眾妃們出了鳳儀宮後,都往御花園去。
到了御花園,湖裡確實多了不少姿態各異,看著新奇有趣的錦鯉,但顧攸寧只隨意往湖裡看了兩眼應景就往後邊去。
水邊,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
「顧姐姐怎麼走這麼快?這錦鯉不好看嗎?」
「自是好看的。」
顧攸寧微眯著眼看向之前從未與自己有過交集的方采女。
「奴婢出身寒微,可是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錦鯉,但……」
方采女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湖邊。
近處的湖邊,鄭貴妃被承安宮的宮人們簇擁著,占了一大塊地,旁邊是幾個美人,才人,如方采女這樣的身份,自然不敢擠上去。
「顧姐姐也是覺得這裡人多吧,不如我們去亭子另一邊看看,興許也能看到。」
說話間,顧攸寧的手臂已經被抓住了。
她正要掙脫開來,目光卻瞥到方采女的宮女格外機警地站在一邊,似乎隨時要衝上來。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