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佳檸回頭，在看到宋樞楓時忙起身。
「宋局。」
「幾點到的？」
章佳檸：「剛到。」
「走吧，到辦公室說。」
宋樞楓一抬手，章佳檸隨著他腳步往電梯走。
市局的辦公節奏就是快，感覺大家走路都帶風。
身邊經過的人會主動跟他問候，有人抓住機會向他簡短地匯報工作。
正因為宋樞楓，讓她看到上位者的視角和決策力。
在章佳檸聽來一團亂麻的問題，他一針見血指出重點並提出執行方案。
宋樞楓的能力，讓章佳檸心中更多了份尊敬。
他的辦公室整潔樸素，除了基本的辦公家具，字畫擺台一件沒有，連窗台的綠植都是普通的綠蘿，乍一看，有些空曠。
宋樞楓倒杯水放在桌上，「坐。」
「謝謝，宋局。」章佳檸雙手扶杯，等他坐下了，才拉開椅子入座。
「調研報告做完了？」宋樞楓問。
章佳檸打開檔案袋，從裡面拿出份雙手遞過去，宋樞楓翻看著，神色淡然，甚至無法從他的表情判斷對報告是否滿意。
他垂著眼，問：「是你獨立完成的嗎？」
不知是福是禍，但章佳檸還是點頭應道：「是。……有什麼不恰當的地方嗎？」
「沒有。」
章佳檸：「……」
他又繼續看，章佳檸的心臟卻如同坐了一次過山車。
辦公室安靜，只有他翻頁的聲音。
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突然，他又問：「直播帳號的數據是你網上查的還是編造的？」
章佳檸瞬間挺直了背，首先回答：「數據是真實的。村裡有個海產品養殖基地，老闆做直播有大半年時間，數據是根據他的直播帳號整理出來的。」
「你很花心思做這份調研。」宋樞楓拿起筆，在報告上標記重點還有批註，兩人針對程澈的直播帳號進行研究。
期間，有人來找宋樞楓，被秘書姚紀安攔下了，棘手的文件他先收著，其他人讓他們一個小時後再來。
關於帳號的主體，宋樞楓給出他的想法。
「目前望保村老齡化問題嚴重，各家各戶單獨創建直播帳號不太好操作，一邊直播、一邊回答問題，還要處理後台信息和退換貨，這些因素我們都要考慮進去。」
章佳檸趕緊要翻另一份，被宋樞楓攔住了。
「不用記錄，一會兒把這份帶回去，我在上面已經標註了。」
檔案袋裡還放著兩份，她默默地放在桌上。
宋樞楓繼續說：「就算你有時間教，上年紀的人學起來還是有很大困難。我的想法，以望保村90後村支書創建推廣帳號。
這裡包含目前在網絡上話題度很高的要素，90後。90後整頓職場的話題，已經不止一次登上熱搜了。
還有村支書，以官方稱呼為帳號用戶名，在一眾新媒體帳號中很新穎
這點你可以參考去年各省的新媒體帳號。比如，冰雪大世界的左右哥、動植物園景物的孫悟空等等，這些人都是通過自身的流量，帶動整體的經濟效益，觸發更多人對你所在城市的關注度。
你可以利用帳號，讓更多人認識望保村，了解村裡有什麼特產、豐富的海產品資源，還有海邊的民宿也可以推廣，給想出行遊玩的人更多選擇的機會。
你覺得呢？談談你的看法。」
章佳檸有她的顧慮，「宋局，首先聲明我不是怕麻煩。帳號我可以創建，但我擔心萬一網友誤會我，認為我只是想紅，想撈錢，這不有悖我提出做新媒體帶領村民開拓銷售渠道的初衷。」
宋樞楓正色道：「質疑聲的來源，是看你做什麼內容的視頻決定的。
內容在宣傳望保村的農副產品、海水產養殖，或是科普新農村新風貌，理智的讚譽聲一定會大過質疑。
至於你說紅，要的就是紅，別怕紅，你未來帶起的流量，就是望保村的致富之路。」
幾句話將章佳檸點透，她若有所思片刻，說道：
「宋局，還有件事，我覺得官方帳號和個人帳號不衝突。
如果有村民想創建個人新媒體帳號，做自家產品的直播帶貨，也該鼓勵，或者找一些有實戰經驗懂運營和操作的老師，來村里給大家講課執導。」
宋樞楓默了默，「可以，稍後我讓姚秘書聯繫下市裡的文旅，他們應該有一批人在做這方面的工作。」
不得不承認領導的腦子裡，總會另闢蹊徑的考慮問題，想法也更有前瞻性。
一上午的時間，姚紀安只進去打攪過一次，省里來的急件，上報材料需要他簽字。
等談完新媒體的事，不知不覺已到中午，宋樞楓看眼手錶，「中午在這吃吧，食堂廚師的手藝還不錯。」
章佳檸婉拒，「謝謝宋局，我還有別的事要辦，真可惜，下次嘗嘗。」
又看向他手裡的文件，「這份我帶回去跟村主任匯報，檔案袋裡還有兩份，給您留下，如果還有什麼問題您再聯繫我。」
宋樞楓溫溫然的笑，「行，有問題我會聯繫你的。」
章佳檸：「宋局，耽誤您一上午時間，辛苦了。」
「涉及民生的事，怎麼能說耽誤。」宋樞楓起身去送她，章佳檸惶恐，「宋局，留步，不用送。」
宋樞楓還是紳士地打開門，姚紀安聽到門響一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宋局親自出來送人？
以章支書的職務，局長出來送，不合乎常理。
姚紀安剛要起身，被宋樞楓一個眼神暗示，又坐回去了。
「宋局，您回去吧，真不用送。」章佳檸也覺得不妥。
畢竟是局長，再溫和也還是會讓她感到拘謹和侷促。
「我去別的部門，一起下去吧。」宋樞楓繼續說：「聯繫到新媒體運營方面的人會通知你的。」
章佳檸連連道謝，「好的，宋局，謝謝了。」
宋樞楓辦公室所在的樓層都是各部門分管領導，走廊里安靜，幾乎沒什麼人。
電梯來了，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去。
門關上的瞬間，電梯門上映著兩人的身影。
宋樞楓看著前方，面容淡然。
章佳檸攥住包帶，站得規規矩矩。
電梯到一層了，門開啟的瞬間，不知何時，陰沉的天竟然下起雨了。
宋樞楓問：「你怎麼來的？」
章佳檸：「我坐客車來的。」
宋樞楓：「村里沒車？」
章佳檸：「車壞了。再見，宋局。」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宋樞楓撥通秘書姚紀安的電話。
「把我車鑰匙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