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歲禾倒想看看宅子裡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聖,能讓冷漠如斯的雁王殿下做出金屋藏嬌的事來!
「姑娘,奴婢藉口找不到廚房把大半個宅子都瞧過了,只有這間屋子收拾過,其他地方還沒修繕,花匠也才翻地。」
盼兒非常肯定地說,「除了王爺,沒有別人。」
姜歲禾裹著裴恆的厚裘,冷得打哆嗦,屋裡的炭盆已經燃盡,淒冷得緊,「沒有?那王爺成日往這兒跑,還過夜是為什麼。」
盼兒想了想,「多半是準備施粥的事,而且耳房還有許多拜祭的東西,想來是給佟妃娘娘忌日準備的。」
「往年都在王府,好端端在這宅子裡弄什麼。」姜歲禾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盼兒卻說,「之前王爺在邊關,都是王妃準備這些。」
姜歲禾突然抓緊厚裘。
是了,去年準備祭祀品,她才意識到謝晚意多了解雁王,多能把事情做到他心上,才讓她有了除掉謝晚意的念頭。
「我還是覺得不太對,你讓小王和管家多打聽打聽。」
「是。」
「王爺呢?」姜歲禾喝了熱湯,身上暖和不少。
盼兒有些僵,「還、在外頭施粥,約莫快回來了吧,已經天黑了。」
姜歲禾如鯁在喉,自己都暈倒在雨里了,他還惦記著那些百姓。自己在他心裡,到底算什麼。
「姑娘,王爺待誰都不熱不冷的。」盼兒怕她難過,小心翼翼勸了兩句。
「他就是那麼個冷性子,您別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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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歲禾苦笑,「我明白的,王爺做的每件事都在告訴我不要多想。」
「我知道很難走進他心裡,但我比起別人已經很幸運了不是。」
「我可以等。」
這話也不知是安慰盼兒還是她自己。
「去讓人告訴王爺,我沒事了。還有,我等他一起回府。」
然而天色越來越晚,雨都停了,還不見他回來。
盼兒親自跑了一趟,說那些百姓已經散了大半,粥桶也快見底了。姜歲禾便提了燈籠,裹著大她很多的厚裘準備去門口等,一出來卻見侍衛端著熱湯進了隔壁。
再一詢問,隔壁才是雁王這幾日住的地方。
姜歲禾鬼使神差想進去看看,不出意外被侍衛攔下了。
「王爺這兩日睡得不好,我進去放些安神的藥包就出來。」她笑盈盈看著侍衛,對方侷促地低著頭。
「姜姑娘見諒,您把藥包給屬下就成。」
姜歲禾心念一動,「好幾個藥包,藥效不同,掛的位置也不同,稍有差錯,我和你都擔待不起的。」
侍衛一臉謹慎,「那、等王爺回來再掛吧。」
「外頭寒氣重,早些掛上,待會兒王爺回來正好。」姜歲禾也不生氣,提議道,「你把房門開著,看著我掛,行嗎?」
侍衛猶豫了。
姜姑娘是王爺的貴客,又是救命恩人,連王妃得罪她都要下獄流放,何況姜姑娘一心為王爺,再一想上午王爺臉色都白了···
「好吧。」
姜歲禾心上一松,將一個小藥包塞到侍衛手裡,「驅寒避濕的,你們盡心伺候王爺也不容易。」
侍衛愣在當場,看著懷裡的藥包,傻乎乎勾起感激的笑。
屋裡沒什麼特別的,不能和王府相比,且一眼就看到頭,姜歲禾有些失望。
借著掛藥包,床榻和柜子都瞧過了,最後到了書桌前。
她雙唇緊抿,動作有些僵硬。一封摺子都沒有,卻備了上好的香墨,灑金箋也不多了,最上頭那一張隱約能看到落筆痕跡。
桌上的蠟燭燒了大半,墨汁也沒幹透,必是很晚才睡。
姜歲禾沒發現半點和女人相關的東西,便安慰自己,興許是什麼事需要掩人耳目。
這樣想著,她把最後一個香包放在燈罩邊,轉身踢到個小火盆,低頭一看,還沒徹底放下的心突地揪緊。
「誰在裡頭?」
裴恆回來見房門開著,壓著眉冷聲質問侍衛。
「是姜、姜姑娘。」侍衛沒想到他這麼快回來,撲通一跪。
「王爺,您別責備他。」姜歲禾快步走出來,身上還帶著股濃郁的草藥味,「是我想在您房裡掛些藥包。」
裴恆掃了一眼,屋裡各個角落都放了不同的藥包,收斂了幾分冷意,彎腰準備把人扶起來,「辛苦你了。」
姜歲禾幾不可查一躲,避開了他的手,倒是讓他意外。
「應該的。只恨歲禾身子差,這麼久還不見好,想為王爺分憂,卻總是給您添麻煩。」
裴恆聞言,想到謝晚意的毒險些要了她的命,「你身子不好,本王也有責任。」
「無論用什麼藥材,耗多久,本王一定會把你治好。」
裴恆上前半步,隔著厚裘碰上她腕子,把人扶了起來。
姜歲禾剪水般的眸子一顫,哽咽道,「王爺,若不是我···王妃也不會做下讓您蒙羞之事,我實在···」
「此事往後不必再提。」裴恆瞳仁黑得純粹,帶著些不耐煩的戾氣。
姜歲禾打了個寒顫,她的手指好像無意間碰到他手腕內側,裴恆只覺比夜裡的雨還涼。
「這兒冷,本王送你回去。」
「不敢耽誤王爺時間,歲禾自己可以。」
「天黑了。」裴恆給沈復歸使了眼神備車,又見她披著厚裘不方便行走,吩咐盼兒,「給你主子抱著些衣裳。」
然後垂眸看著姜歲禾,溫和道,「坐本王的車。」
若是之前,姜歲禾必定喜出望外,可現在一想到火盆里的東西,她便深感不安。
盼兒扶她上了馬車,她主動坐到側面,等裴恆進來。
結果等來他一聲吩咐,「走吧。」
姜歲禾咬唇掀起車簾,見他坐在馬上,沈歸復在一旁為他撐著傘。
月色下,細雨綿薄,他修長挺直的脊背如遠山蒙了霧,近在尺處,卻難以觸及。
回了王府,裴恆叮囑她好生休息便先一步去了書房。
盼兒樂得合不攏嘴,「姑娘,您沒瞧見,方才路上的人見王爺淋著雨卻讓您坐車,都羨慕不已。」
姜歲禾自嘲一笑,「有什麼用。」
「如今咱們瞧過了,外頭沒有狐狸精勾搭王爺,那些官家小姐也入不了王爺的眼,只有您能陪在王爺身邊。」
盼兒覺得日子更有盼頭了。
姜歲禾還是一點兒高興不起來,「王爺身邊有女人。」
盼兒笑容一僵,「什麼?」
*
裴恆剛進書房,聞淵氣喘吁吁帶回了太初的信件。
「王爺,有消息了!」
裴恆面上的疲倦一鬨而散,邊拆信件邊問,「太子的人也拿到消息了?」
「還沒有。住持還不能確定,說是明日再給答覆。」
「太初估摸著八九不離十,讓屬下趕緊通知您。」
裴恆看了上頭的字,還附帶著一張草藥圖形,「這是···」
此時,玉佩白光一閃,方嶺的消息也到了。
「羅剎集結大軍壓境。」
裴恆呼吸一緊,頃刻提筆。
謝晚意一整晚手腳冰涼,一想到數萬大軍就在風淵湖邊,指不定下一秒就要踏平她的木屋,就忍不住冒冷汗。
微光一閃,灑金箋落在手邊,她莫名定了心。
可低頭一看,不解道,「神明怎麼突然提起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