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月想去楊家看看。
那人這麼欺負沈伯伯,她想要他好看!
拾月一向不是個能忍氣吞聲的人。
當初之所以在孫家被劉三女那麼欺負都不反抗,是因為爸爸在臨終前一再囑咐。
爸爸說,她不應該永遠留在山窪窪里,她應該出去看看。
而他能夠給拾月提供的唯一機會就是孫成才。
爸爸讓她忍幾年,忍到孫成才畢業。等他在城裡工作之後,總要把媳婦接過去,到時候拾月就能離開前進大隊,到城裡生活了。
雖然拾月對於進城沒什麼執念,但這是爸爸的願望。
爸爸已經沒了,臨死前就這點念想,拾月不可能拒絕。
但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夠再讓拾月忍耐了。
她本來就沒打算在城裡待幾天,這時候不想辦法把仇報了,下次再找機會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拾月想了很多,但其實也不過就過去了一瞬。
在確定馮處長和楊建業都走遠之後,拾月把衣服裹了裹,把頭埋得更低,快步朝楊家的小院走去。
果然,就如她預想的一樣楊家的院門根本就沒有關,拾月很順利的就進去了。
她放輕了腳步,朝院裡那並排的三間紅磚房走去。
雖然拾月以前從來沒有幹過這種私闖民宅的事兒,可她一點都不害怕。
因為她有小屋子,但凡發現一點不對勁,她可以第一時間躲進去。
別的不敢說,不被人發現和逮住,這一點拾月還是很有把握的。
楊家確實沒人,可屋門上卻掛著一個大大的鎖將軍。
看著那比一般人家用的至少大一倍的鎖,拾月有點不屑地撇了撇嘴。
不是心裡有鬼,弄這麼大個鎖幹啥?
現在家裡都沒餘糧,又是在大學校園,安全有保障,這是在防誰呢?
拾月拎著那鎖看了看,覺得自己大概率是撬不開的。
不知道在鎖著的情況下,她能不能把這東西直接收回小屋?
拾月凝神正準備試一下的時候,忽然,她的手被人從後面一把抓住!
拾月大吃一驚!
她迅速回頭,然後就撞入了何立軒黑諶諶的眸光里。
何立軒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一把將她拉過來,然後用一個胳膊強按著她,把她拽到了紅磚房的後面,一個外人視線看不到的地方。
「你這是要幹什麼?!」在確定周圍沒人之後,何立軒終於放開了拾月,然後壓低聲音問道。
拾月揉了揉被何立軒拽疼了的胳膊,白了他一眼:「你使那麼大勁兒幹嘛?看見是你我肯定不會反抗的,你抓得我胳膊疼死了!」
她口中說著抱怨的話,卻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多親昵。
何立軒微怔,原本嚴肅的表情也柔和了許多。
他用手朝前院兒指了指,問:「這是姓楊的那家吧?」
拾月偏頭看他:「這你也猜得出來?」
何立軒輕嗤:「除了他家,還有誰家能讓你這麼費神?」
拾月覺得有點不對勁兒,總覺得何立軒的語氣有點酸。
但她也鬧不清楚為什麼?
只不過這會兒也不是追問的時候。
她直接坦言:「這就是楊家,他讓沈伯伯不痛快,我也要讓他不痛快。」
聽到她是要為沈校長出頭,而並非是因為別的什麼歪瓜裂棗的男人,何立軒的心裡更舒服了。
他說:「你準備怎麼讓他不痛快?我跟你說,你不能進去搞破壞,更不能去拿他們家東西。
學校現在都放假了,外來人不多。一旦事情鬧大,咱們走了,倒霉的肯定是沈校長。」
拾月撇了撇嘴:「我沒那麼蠢,你別看不起我。」
「不是看不起,是這事兒應該男同志來做。」
雖然拾月這麼說,可何立軒還是沒法放心。
既然不放心,那不如他來做。
何立軒說罷不給拾月再反駁的機會,轉身朝楊家屋門走去。
走之前還對拾月說了句:「你給我在外面把著點風,有人回來提前說一聲。」
這話說的原本還想和他再分辨兩句的拾月也沒法再開口了,只能跟在他後面也走了出來。
何立軒像是對於撬門別鎖很在行似的,之前讓人不知道如何下手的鎖,被他找拾月借了個發卡三兩下就打開了。
關鍵鎖還沒別壞。
何立軒把門打開就走了進去。
拾月很著急。
她不知道何立軒準備怎麼做?
雖然時間倉促,但是在來之前拾月還是做了點準備的。
何立軒他就這麼貿貿然的跑進去,他知道要怎麼做,有把握嗎?
這種事兒可不會再給她第二次機會。
拾月越想越不放心,開始後悔自己怎麼被這人一忽悠,就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了他?
她踮起腳尖朝四處望了望,確定周圍根本沒有人之後,一咬牙就也進了楊家。
進屋之後拾月才發現這屋子是個套間,外面這個是客廳,裡面那間是臥室。
外屋沒人,拾月直接走進了裡屋,然後就發現何立軒坐在床頭的寫字檯前正埋頭寫著什麼。
他寫的很認真,坐得姿態非常的端正,包括下筆速度也是不緊不慢的。
如果不是拾月剛剛才從外面進來,都差點忘了他們是來搗亂的,還以為何立軒就在自己家悠閒的做學問呢!
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何立軒就像是背後有眼睛一樣,頭也沒回就看到了拾月。
他說:「你出去等著,我馬上就好,最多五分鐘。」
「你在寫什麼?」拾月實在是好奇,還是走上前看了一眼。
這一眼她就發現了不對勁兒。
因為何立軒坐姿悠閒,看架勢簡直就像是一個大學問家。
可他寫出來的那筆字——竟然像是狗爬?!
拾月:「……」
何立軒看到她這副表情也忍不住笑了一下,說:「這姓楊的還是大學的領導呢,就這一筆破字兒,也不嫌丟人。」
拾月這才意識到這人竟然是在仿著楊建業寫字!
拾月頓時來了精神!
她又要去看何立軒寫了什麼?
但這人竟就在這時把那本子合上,然後站了起來:「行了,這麼多差不多了,再多也不像他。」
拾月不由得有點鬱悶,咬了咬嘴唇說:「你故意的!」
故意不給她看!
何立軒又笑了笑,卻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隔著棉襖拉起她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哎,等等!」拾月拉著他停下來,然後從棉襖的口袋裡拿出一樣東西。
「我找個地方把這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