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蘭看著溫瑤玥難過的模樣,心裡升起一絲暢快,愉悅地解釋:「梅花印可是極其難得的合歡劇毒。有多少相愛的人,求之不得呢?聽說是因為,男女彼此在對方身上留下的吻痕,像梅花一樣紅,因此這毒,叫梅花印
梅花印是以成對的狐狸精血和陰血為藥引,煉製而成。所以,這毒是雙份。且男女雙方都服下,梅花印才會有反應。
看您這反應,主子給您安排的男子,應該是早就服下了帶精血的梅花印。只要您和那位男子,沒有歡好之前,您都會這麼難受著。此毒,我們無解。」
溫瑤玥的冷汗層層而下。
白蘭得意極了:「小姐放心,梅花印只在適合共度春宵的晚上發作,白天就好了。所以,忍著吧。」
說完關上車門。
青禾咒罵:「你一個沒出嫁的丫頭,談論這個,不知羞恥,惡毒。」
溫瑤玥向後癱倒,不管青禾怎麼給她按摩,她都止不住骨頭都酸脹的強烈痛感:「你打我後肩頸,將我打暈。」
青禾不忍:「小姐,會很疼的。」
溫瑤玥:「不會比我現在疼,反正晚上也得睡覺。打暈,就當睡著了,快點。」
青禾哆哆嗦嗦地舉起雙手,她是真捨不得打小姐。
溫瑤玥見她手半天不落下,催促:「快點,你再不將我打暈,我就會被毒,折磨到天亮。」
青禾閉上眼睛,使勁打下去,溫瑤玥終於解脫了。
第二天中午,溫瑤玥醒來,渾身虛脫無力,被青禾打過的地方,很疼,但能忍。
白蘭進來送午飯,她幾乎都會趁著飯點,找茬折磨人。早上是因為溫瑤玥沒醒,現在,她就不會手軟了。
溫瑤玥見白蘭手裡,捏著一隻黃蜂的翅膀,朝她靠近,那黃蜂還在使勁掙扎:「你想拿這個蟄我?」
白蘭:「我剛剛費了好大勁抓的,專為你享用。」
青禾被綁著的雙手,一把搶過黃蜂,害怕又壯著膽子大喊:「我捏死它。」
青禾的手,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疼得眼淚止不住地流:「小姐,不是我想哭,是眼淚控制不住。」
白蘭黑了臉,將青禾推撞在馬車車板上,拿出隨身佩戴的匕首,朝著溫瑤玥的臉伸過來:「主子只說將你帶到東淵,沒說不能是傷殘的?」
溫瑤玥:「那位也中了梅花印的男子,是鶴王的盟友,還是屬下?若是盟友,我到時吹吹枕邊風,你會很慘地死在你主子的手裡。到時你是恨我,還是恨虐殺你的主子?」
白蘭愣了一下,的確忽略了這個關鍵的問題。她轉身出去,小聲詢問外面的黑衣蒙面領頭之後,轉身回來,將馬車門關上,再也沒有進來過。
白蘭此舉,讓溫瑤玥的心,放下了一半。這說明,那名和她中了一對梅花印的男子,不是鶴王的下屬,而是盟友。
白蘭因此再也不敢隨意找她麻煩。
但這也說明,她去了東淵後,想要離開,就要同時脫離鶴王和那位有梅花印男子的鉗制。
離開東淵的難度,無疑又增加了。
現在若是能逃,那最好不過。
溫瑤玥透過馬車門縫,看向外面,發現還是密密麻麻的黑衣蒙面人。
根本沒有一絲逃跑成功的可能。
下午晚飯時間,一名黑衣人道:「趕了兩天兩夜的路了,真想吃點熱乎的。」
青禾猛拍車門:「大人,我會做飯燒水,還會烤野味,只求給我家小姐分一點。」
溫瑤玥:「你手都腫成球了,別去。」
青禾:「沒事的,我們丫鬟都皮糙肉厚。」
馬車門被打開,青禾下去。
過了半個時辰,青禾手腕的繩子被解開了,拿著小半隻烤兔子:「小姐快吃。」
溫瑤玥看見青禾原本腫成球的手,滲出了血,卻還因為能給她肉吃,而笑得歡實。
溫瑤玥一點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兔肉還沒你腫的手大,一起吃吧。」
青禾明著答應,實際還是將大部分餵給了溫瑤玥。
又到了晚上,溫瑤玥酸澀的感覺,再次襲來。起初還能忍忍,越到夜深,酸澀變成酸脹,疼得冒冷汗:「青禾,將我打暈。」
青禾心疼極了:「小姐,昨日打得淤青,還沒散去呢。」
溫瑤玥:「那個沒事,你快點,別磨嘰。」
青禾見溫瑤玥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終是眼睛一閉,雙手砸向溫瑤玥的後脖頸。
破曉時分,馬車猛然一晃,差點側翻,接著外面響起廝殺聲,青禾將溫瑤玥抱緊在懷裡。
馬車車門被人一腳踹開,青禾還來不及看清那人,一名黑衣蒙面人,就將那人的腿砍了,鮮血飛濺到青禾的臉上,她嚇得『啊』一聲尖叫。
溫瑤玥被驚醒。
青禾忍著懼意,背溫瑤玥下馬車:「小姐,兩方人馬在廝殺,我背您逃。」
溫瑤玥:「往這邊,對,往草木樹多的地方,方便我們掩藏。」
沒跑幾步,白蘭追了過來:「別讓她們跑了。」
青禾慌不擇路,在一片看不清土地的草叢上,一腳踩空,落入很深很厚,足足有一人多高的灌木叢斜坡里,她們一直滾到了最下面。
青禾瘸了一隻腿,滿臉草木留下的劃痕。溫瑤玥的臉上,也沒能倖免。
但總算和白蘭那群人,拉開了距離。
青禾再次背起溫瑤玥,一瘸一拐:「小姐我們找找出山的路。」
溫瑤玥抬起綿軟無力的手,撫在青禾的臉上,心疼:「你毀容了。」
青禾得到溫瑤玥的觸碰,很是開心:「小姐不嫌棄我就好。」
溫瑤玥:「你家小姐現在中毒,渾身癱軟,哪裡有資本嫌棄你?」
青禾艱難地走著,玩笑道:「那我就能對小姐為所欲為了。」
溫瑤玥:「嗯,等會找個水塘給我洗澡。每日夜裡疼得都是汗水,我感覺自己都臭了。」
青禾爽快答應:「好的,小姐。」
一路沒有水塘,只有走不完的山路叢林。青禾的鞋子磨破了,腳趾淌著血。
溫瑤玥:「這樣下去不行,先找個山洞,或者能避風過夜的地方,休息一會,再找點吃的。」
青禾:「好,都聽小姐的。」
溫瑤玥:「一直這樣背著我找,你會累死的。你將我放在這棵大樹旁坐著,你一個人,就在附近找,找到了,再來背我。」
青禾照做。
一個時辰後,青禾回來:「小姐,這周圍除了樹和連城片的灌木叢,沒有可以休息過夜的地方。但奴婢找了一些果子,剛剛已經吃過,再過一會,奴婢要是沒事,小姐您再吃。」
溫瑤玥吃力地抬起手,拿了一個過來:「有難同當。」
青禾阻止:「這個難,奴婢只願自己擔著。」
說完,青禾就倒下了。
溫瑤玥焦急:「青禾,青禾,醒醒。」
不管溫瑤玥怎麼叫,青禾都沒有反應。
天一點點暗沉下來,溫瑤玥更加無力。
月亮升空,溫瑤玥渾身冒冷汗。草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溫瑤玥的心,陡然拉緊。
草叢被扒開,露出一隻男人的鞋子,修長的腿跨了出來。
溫瑤玥抬頭,看見了月光下,一張令她熟悉又遙遠的臉:燕承恩。
燕承恩邁步的動作一頓,驚愕:「皇嫂?」
溫瑤玥欣喜地笑了,真好,來的是自己人:「嗯,是我。」
燕承恩隨即流露出心疼,心疼里透著隱隱的惋惜。
溫瑤玥又在他臉上,看到了上一世,令她記憶深刻的表情:「為何這般神情?」
燕承恩看著溫瑤玥冒出的冷汗,暈濕了發跡。臉上的血痕很多,很扎眼:「因為皇嫂過得不好。」
溫瑤玥一怔。
燕承恩隨即補充了一句:「是親人,都會心疼的。」
溫瑤玥沒有說話,原來上一世,燕承恩就是因為覺得她過得不好,才露出那般神情?
一種鏡花水月的朦朧情意,如墨點在水中暈開,像一幅意境悠遠的畫,卻讓人看不清畫的是什麼?
兩人就這樣相顧無言。
沉默將意境的情意更加擴展開來。
可那層,她是他皇嫂的底色,在這一世,依舊清晰地橫在兩人中間,讓人不敢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