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尋安這一氣,就是兩日。
溫瑤玥也不甚在意,只心想:還說送我更大的錦盒呢?幸虧我沒上心。
不然就該對這份期待,失望了。
日落時分,春歲告知王爺在府門口,等王妃共同進宮赴宴。
溫瑤玥早已經穿戴整齊,驚艷了王府一路眾人。
當車簾被拉開,車上的燕尋安,看見他的王妃,身著正裝,宛如從夢幻畫卷中,走出來的神女。
她的禮服是深海般的藍色,絲綢的質地,在夕陽下,閃爍著細膩的光芒,仿佛流動的水波,神秘而高貴。
她頭頂帶著華麗的對釵,對釵上吊著細金流蘇,將她的臉,襯托得更加明艷動人。
這張動人的臉,帶著如同春日和煦的笑容,溫暖迷人,正如馬場上,逆光而來的她。
溫瑤玥不想在馬車上,還要承受燕尋安的低氣壓,所以拉開車簾,立馬對著裡面的人,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並說了一句打招呼的廢話:「王爺安,您腰間玉墜,真好看。」
燕尋安冷了兩日的臉,終於回暖。她總算有了王妃的樣子,還知道笑對夫君:「嗯,安。」
他摩挲著袖中承諾的錦盒,想尋一個類似那晚,一起對月喝酒的氛圍,給她。
*
華燈初上,殿內輝煌,皇上獨坐高台。
殿下群臣身著朝服,按照官階,依次而坐。燕尋安和溫瑤玥坐在了緊挨皇上的右下側,他們對面,是太子夫婦。
再往下,就是四方之主了。
如今天下局勢,分五邦:位居東淵、南辰、西澗、北冥的四方勢力,以及勢力最弱的中心—皇權。
五邦勢力,均起始於,以清繳前朝君側為由,瓜分了前朝皇室的城池。
瓜分後,四方混戰。
皇室第十六代旁支燕梵天,也就是當今皇上,趁亂借復國之名,成功占據皇都,以及皇都周邊為數不多的城池,稱帝為王。
致使其他四方的攻打,成了名不正言不順。因此每一方勢力,都想挾天子以令諸侯,齊齊將矛頭對準新皇室。
是當時年僅十二歲的澤王獻計,請皇上昭告四方,若哪一方妄動,便攜其他三方勢力,以皇室之名,安百姓之功,共剿之,並禪位於功勞最大的勢力之主。
從此四方之主,沒有一人願意,做最先妄動的那一方。局勢因此陷入僵局,天下暫時止戈。
皇上這些年,為休養生息,積蓄力量,一直奮力穩固當今局勢。便設立了,四王五年一進貢皇都,皇上也回禮的,天下安宴。
此時大殿之中,擺滿珍饈佳肴,美酒飄香。
宮女們身著彩衣,穿梭期間,輕盈如燕。
樂師們奏響莊重的樂曲,悠揚的旋律,在殿中迴蕩。
皇上舉起酒杯,群臣紛紛起身,恭敬地舉杯相應。
皇上朗聲:「今日宴請諸位愛卿,乃為共慶國之安定,望諸位愛卿,齊心協力,為江山社稷,為百姓福祉,和諧共進。」
群臣齊聲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等定當響應,不負皇恩。」
宴會上,群臣時而低聲淺談,時而開懷大笑,氣氛既莊重又不失融洽。
溫瑤玥環視一圈,見爹爹獨自一人,坐在左側第四位。嫡母果然一如既往,沒有陪爹爹來參加宴席。
溫瑤玥對爹爹微笑舉杯,燕尋安也舉杯,以示問安。
然而,坐在爹爹上手,一臉精修絡腮鬍,五官曠野精壯的中年男子,也對著他們舉杯,眼睛時不時瞟一眼溫瑤玥。
燕尋安和溫瑤玥本著邦交,舉杯回敬。
放下酒杯後,燕尋安對溫瑤玥道:「剛剛主動對我們舉杯的,是南辰的曲焰將軍,他因手握南辰兵權,而越過南辰齊王,成為南辰之主。」
溫瑤玥興致缺缺地點頭。因著上一世,她對四方之主,並不陌生。
燕尋安有些不滿意她的態度,叮囑:「我說的,你好好聽。你可是皇家兒媳,以免對上他們,吃了虧,還丟了皇家顏面。」
溫瑤玥嘆氣一聲:「知道了,聽著呢。」
燕尋安對她改變不多的態度,有些無奈,但該說的還是要說:「在我們下邊,空著的這個位置,是沒有來的西澗將軍袁江。」
溫瑤玥百無聊賴地點了點頭:「嗯,王爺繼續。」
燕尋安也不要求她聽得多認真,能聽進去多少,就多少吧:「太子夫婦下手,是鶴王賀伯巨。他在四方中,實力最強,人也最狠,養著大量女間諜,這些間諜遍布五邦。所以,父皇從不用宮女。」
溫瑤玥上一世,倒是不知道鶴王還有這股間諜勢力。
但說到宮女,她陡然想起,在馬場那日,若不是她會訓馬,估計就被踩踏至傷殘了。
而將她引進馬場的,就是一名宮女。當時覺得,宮女可能不知道馬場有人,也就沒有對宮女懷疑。
現在想來,宮女出現的時機,過於巧合,說辭也站不住腳。
因為宮女說她走的是禁區。既然宮女明知是禁區,又怎會自個出現在那兒?
所以,宮女絕對是故意將她引入馬場的。
溫瑤玥收回思緒,將目光聚焦在鶴王身上:見鶴王和爹爹雖一個年紀,但身形魁梧,氣質更是比皇上,還具有王者風範。那勻稱立體的五官,能稱得上丰神俊朗。
這樣的男人,嫡姐竟然拔簪自殺了。
溫瑤玥見鶴王,面露慈愛,這慈愛很真心,但不配他那張威嚴的臉。
溫瑤玥順著鶴王的目光看過去,發現鶴王看的是嫡姐!
更令溫瑤玥不能形容的,是嫡姐毫不避諱地,大方地,對鶴王點頭微笑。
嫡姐不是重生的嗎?嫡姐不可能忘記,她自己是怎麼死的吧。
溫瑤玥目光在嫡姐和鶴王之間來回,覺得腦子不夠用了。
剛準備收回目光,鶴王此時感受到眼力波的來源。他看向溫瑤玥,目光逐漸森冷,比燕尋安冷的時候,還要可怕,這是一種要將人生吞活剝的毒冷。
溫瑤玥打了一個激靈:鶴王什麼時候,和自己有仇了?
那名宮女,該不會就是鶴王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