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尋安見溫瑤玥沒了危險,心也鬆了下來。但腦海里,都是溫瑤玥說,『原本我的庚帖,是要和太子相合的,可我卻嫁給了澤王。』
嫁給他,不是本應該的嗎?
難道是她要嫁給太子,才出現過與太子合八字的事?
而且欽天監將兩莊婚姻撥正,也不是因為他們八字相合,而是因為國師收賄賂。
也就是說,溫瑤玥本不想嫁給他?他們的八字,也不相合?
得到這個猜想後,燕尋安整個人都不好了,他說不出的空落。
他在屋頂看見溫瑤玥走去小禪房找他,見他不在,又出來張望,那神情,只是單純的尋找,沒有見不著人的不悅和失落。
他的心裡,更不舒服了。
他想知道溫瑤玥會找他多久,然而下一刻,溫瑤玥就轉了方向,去了右邊的求子殿。
壓根就沒找他!
在求子殿的院子裡,他看見溫瑤玥竟和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了一起。
他的心,陡然一顫,說不出的酸辣。
剛要去質問,見男子掏出一個小錦盒,遞給了溫瑤玥。
溫瑤玥低頭查看,這一低頭,從這個角度,被擋住的男人臉,清晰地呈現:是溫山庭。
溫山庭的嘴動了幾下,溫瑤玥擺擺手,溫山庭就走了。
看來兩人倒是沒什麼。
但是下人見到主子,連個禮也不行,實在太沒規矩和分寸了。
燕尋安見溫瑤玥興高采烈地拿著小錦盒,重新走在回小禪房的路上,估計是回去等他。
燕尋安打了一個哨向,禪房屋頂上,立馬出現一名暗衛,名一尋。
一尋得到了守護溫瑤玥的指令後,又隱入屋頂,在暗處隨著溫瑤玥而移動。
自從溫瑤玥被皇后追殺,燕尋安便派人時刻保護著她。
一尋不明白,為何王爺上屋頂,已經守了王妃這麼久,又不繼續了。
*
燕尋安去了系緣殿,看見殿內一名有些年紀的老和尚,坐在一張長桌前,桌上寫著『說姻緣』。
燕尋安將腰帶上的寶石,扣下來一顆,丟給老和尚。
老和尚愣了,從未見過這般闊綽,又舉止怪異的香客:「施主,您何意啊?」
燕尋安彆扭地說:「當然是說姻緣。」
「哦,那這寶石?」
燕尋安更不自在了:「我沒有隨身帶銀子的習慣,你將就著吧,反正也能換銀錢。」
老和尚明白了,原來寶石,是施主的香油錢:「施主沒有帶細銀,下次再多給些就是了。」
燕尋安見對方將寶石,又推給了他:「什麼下次,我現在就要找你說姻緣。」
老和尚慈祥一笑,知道這是一個生客,耐心指導:「說姻緣,不要錢,得先去殿內那處搖簽的地方,磕三個頭,拿起簽筒,搖出一支姻緣簽,再將簽文拿來給老僧,老僧根據簽文,來說您的姻緣。」
燕尋安照做,很快求來了姻緣簽。
老和尚看了簽文:神女高坐雲端處,無心戀世情。襄王徒有夢,執念總難平。
老和尚皺起眉頭,解說:「你心悅之人,無心於你啊。這是一支下下籤。」
燕尋安有些煩躁了,他不信:「這簽不准。」
老和尚點頭:「運道乃一時,也許您此刻運道如此,但到明年,說不定會柳暗花明。」
明年?
燕尋安現在就想知道,他和王妃到底合不合:「直接合八字吧。」
「那請施主將您,和那位姑娘的八字,都寫與老僧。」
燕尋安遲疑了,他只知道自己的,婚貼上倒是有溫瑤玥的八字,可是他當初看都沒看一眼:「我只知道自己的。」
老和尚瞭然笑了:「原還是單相思,也不打緊,老僧測你一人八字,看您姻緣順利與否,也能推斷出,您和那位姑娘是否有緣。」
燕尋安很是期待,將八字寫與老和尚。
老和尚看了之後,眉頭更擰得緊了:「這是您的八字?」
燕尋安確認:「定不會錯。」
「可這是一個女人八字啊。」
燕尋安當下黑了臉,他和韻兒是雙生姐弟,老和尚卻算到了韻兒頭上。
他不信老和尚了,剛準備起身離開。
又聽老和尚自顧自地琢磨:「這八字,一生為情所困,被情所害,還是不要動情才好,否則命不保。」
燕尋安臉更黑了,果然圓清行為不檢點,他廟裡的和尚,也都不是好和尚:韻兒乃皇家公主,駙馬敢欺負?
老和尚,就是瞎說。
*
「讓你瞎喊價,看我怎麼收回來。」
燕尋安剛準備進入小禪房,就聽見一聲含糊的呢喃。
他故意放輕腳步,想看溫瑤玥在嘿嘿笑說什麼?
只見小錦盒開著,空了。
但她手上拿著一枚金銀相間的雕魚印章。
很別致,卻不值錢。
燕尋安不明白,她怎麼會因為這麼個小東西,喜成這樣:「給我瞧瞧。」
溫瑤玥一個激靈:「王爺走路都不帶聲的,著實嚇到我了。」
燕尋安見她快速將印章收起,臉沉了下來:「至於嗎?我不過好奇而已。」
溫瑤玥才不管他開不開心:「這是我的私有財產。」
燕尋安看她極度護財的樣子,想起她的錢,為了自己,都付給錢神醫了。
聲音立馬軟和:「回府後,本王送個更大的錦盒給你。」
溫瑤玥一點也不期待,但也不掃興:「那就先謝謝啦。」
*
兩人坐馬車回府,卻被一對夫妻的鬧劇,堵在了城門口。
那婦人哭得格外傷心:「是我陪著你過苦日子,才有了積蓄,盤下了兩個鋪面。你轉身就要納了店裡做活計的丫頭片子,納也就罷了,你,竟然還想去官府,為那丫頭片子,申報平妻。」
人群中立馬傳來一陣陣議論聲,大抵都是說男子負心薄情。
溫瑤玥扒開車窗簾子,也附和一句:「負心漢。」
燕尋安想起溫瑤玥,前日就說過,為他娶平妻的胡話。可現在,溫瑤玥的態度,讓他不驚問:「你覺得這男子娶平妻不對?」
溫瑤玥放下帘子:「當然不對。」
燕尋安更不明白了:「那如果是女方自己,要為夫君娶平妻呢?」
「不可能。」溫瑤玥想也不想就回答。
燕尋安憋了她一眼,分明她就說過,自己還斥責她胡說來著。
溫瑤玥見燕尋安這神情,以為對她的回答不滿,就多說了一句:「除非女方心裡,沒有夫君,也就不在乎夫君娶平妻了,自然也就肯了。」
燕尋安盯著溫瑤玥,臉色黑沉:「女子當以夫為天,你即嫁了本王,怎麼能不在乎本王?」
溫瑤玥莫名其妙:「說別人,怎麼扯到我身上。」
燕尋安被她一臉無辜,氣得差點倒仰:「你不記得你醉酒說過的話了?」
溫瑤玥更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說什麼了?」
想了想:「是王爺你要娶平妻,我沒答應?」
但再一想,不可能啊。她巴不得有人能讓澤王痴戀,這樣澤王就不會尋死了,她就不用和親了啊。
多好的事,怎會不答應呢?
溫瑤玥當即剛毅果決:「我答應!」
燕尋安胸腔劇烈起伏,死死瞪著溫瑤玥,氣得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氣沖沖地下了馬車,騎了旁邊一名隨行人員的馬,將擁堵的人群遣開,便率先回府了。
溫瑤玥見氣罈子走了,終於不用正經坐姿了,便四仰八叉的躺在馬車上,懶洋洋地伸了一個懶腰:「啊,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