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言將皇家和太后幾個字咬得極重,字字抓著姚李氏的口誤說事。
姚昌城氣的一甩袖子:「家門不幸...」
隨後便快步離開正堂。
見姚昌城被氣走,姚李氏氣的直拍桌子:「來人,給我打,給我打死這個牙尖嘴利的瘋婦。」
幾個凶神惡煞的婆子立刻衝過來,眼見她們就要將沈欣言按住,沈欣言後退一步:「你們可想好了,今日我並無過錯,婆母不可能真打死我。
但你們的賣身契都在我這,我也是你們在官府備案的正頭主子,根據律例,你們若打死我,你們全家都逃不過凌遲處死的命運。
若打不死我,那日後我翻後帳,你們也逃不過個被發賣的命運。」
吃她的喝她的,結果卻對她動手,這些人哪來的臉。
聽了沈欣言的話,之前那些凶神惡煞的婆子都露出驚慌的表情。
這兩年她們一直跟在老夫人身邊,竟是忘了二夫人才是那個真正能掌管她們生殺大權的人。
見婆子們都站著不動,姚李氏用手拍桌子:「反...沈氏,你竟如此欺辱自己的婆母,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她也想起來了,將軍府落魄得早,老將軍回家榮養沒多久便去了,老二在邊疆只有軍功卻沒撈著啥實際的好處。
在沈欣言過來之前,她們將軍府也就表面上看起來不錯,實際上每人屋裡不過一兩個伺候的,平日裡還要負責府上的雜務。
現在這些奴才,都是沈欣言進府後才採買的,沒想到這女人心計如此之深,竟是將賣身契都落在自己名下了。
沈欣言看了身邊的婆子一眼,那人立刻縮頭縮腦地搬了把凳子過來:「二夫人請坐。」
現在表現得好一些,應該能在二夫人面前討個好吧。
沈欣言沒管臊眉耷拉眼的婆子,被櫻桃攙扶著坐下,語氣中帶著惶恐:「婆母說哪裡話,媳婦哪敢忤逆婆母。
至於天打雷劈就更不用擔心,媳婦下雨天不出門就是,只是媳婦今日嚇壞了,暫時怕是不能算帳,這個月的帳本和月錢,就麻煩婆母親多費心了。」
既然撕破臉,那就莫要花用她的錢財。
聽到月錢,姚李氏的聲音帶著憤怒:「你可真是我的好媳婦。」
府上一個月的開銷至少三千兩,沈氏怎麼好意思開這個口,人都是沈氏買的,憑什麼向她要錢。
沈欣言笑著點頭:「是婆母調教的好。」
姚李氏用手捂住心口,氣得直哎呦:「家門不幸,家門不幸,錦風,你怎麼就這麼去了,留這個惡婦欺辱你的母親。」
姚李氏小戶出身,平日裡不招惹她還好,只要發起火來便是滿口的哀怨之言,聽得人著實難受。
沈欣言也跟著嘆息:「母親說的正是,若是二爺還在,想必定然好臉面不會用媳婦的嫁妝,媳婦也是今日才悟出這個道理,以後斷不會再用錢來侮辱二爺的名譽。」
想折辱她,還想讓她出銀子,以後沒有那出戲了。
姚錦寧眼珠轉了轉還想再說話,卻被柳姨娘不著痕跡地捂住了嘴,現在這時候什麼都不要說,免得引火上身。
屋中一時間陷入僵局。
就在大家都盯著沈欣言看,琢磨如何降服她時,外面忽然傳來呵斥聲:「這是看我年紀大了,想要我的命啊,老婆子我今日倒是要看看,誰敢動我的孫媳婦。」
沈欣言聞言迅速起身,心中也是一暖。
只聽聲音便知道,來人是鎮遠將軍的遺孀,府中的太夫人姚錢氏。
自她守寡後,也一直是太夫人對她百般呵護,凡事都在為她出頭。
今日想必是聽到婆母要為難她,特意過來幫她撐場子了。
見沈欣言那副感動的模樣,阿蠻忽然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也真是蠢到家了,難道你看不出來,人家是來幫自己親兒媳婦的嗎。
你嫁進府里這麼多年,她哪次不是用話哄著你,實際上好處都是你在掏,人家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居然就能哄得你找不著北了。」
阿蠻的笑聲漸漸停了,隨後便是咬牙切齒:「一家毒蠍子吸血蟲,個個都指望著趴在別人身上不勞而獲,恨不能將人敲骨吸髓,專挑蠢的騙...」
最後一句話,似乎在說沈欣言,又似乎是在說自己。
沈欣言沉默了,只怔怔看著太夫人在嬤嬤的攙扶下走向姚李氏。
細想之前發生的事,似乎每次自己想要反抗之時,都是姚錢氏出來為她主持公道的。
雖然看似在幫她,可最後依舊是她付出的更多。
沈欣言的臉色愈發蒼白,身體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好在櫻桃及時將人扶住。
姚錢氏一臉關切地看著沈欣言:「言丫頭這是怎麼了?」
沈欣言避開姚錢氏的眼睛:「祖母,孫媳今日身體乏累,可否先回去休息,待明日再親自去給祖母請安。」
姚錢氏慈愛地看著沈欣言:「可憐見的孩子,你且回去休息吧,你婆婆越來越糊塗,待明日起便讓她隨我一起去佛堂誦經,好好醒醒腦子,管家的事還是要交給你,這樣我才放心。」
沈欣言的指尖抖了抖,以前竟是沒察覺,原來太夫人竟是這麼會說話的人。
這哪裡是給她管家權,這分明就是讓她繼續出月例銀子。
阿蠻也是嗤笑:「人家相信你呢,你感不感動,也不知你是幾世修來的福氣,竟能讓人家全家一起忽悠你。
這消息傳得倒是夠快的,你說那個疼愛你的祖母為何會知道剛剛發生的事呢,她這臉不紅氣不喘的模樣,你猜她剛剛待在何處!」
沈欣言心中鬱結不欲多說,只同姚錢氏說了幾句,便行禮告辭了。
主角走了,姚錢氏冷冷地環視了在場的姨娘們:「一個個不省心的東西。」
隨後看向姚李氏:「你跟我來。」
視線落在姚錦寧身上:「還有你。」
年輕的時候要教媳婦,沒想到年老之後還是要教,都怪自己當初沒好好打探姚李氏的情況,苦了他家兒子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
沈欣言回房梳洗過,便打發櫻桃離開。
看著櫻桃帶著幾個丫鬟呼啦啦走出房間,阿蠻忽然開口:「今日的事也算平安度過,我記得你在城西那邊有兩個鋪子,你明日過去視察,我尋個機緣給你。」
沈欣言的注意力卻不在機緣上,她小心翼翼地詢問:「你說你入了私...那種地方,後來如何,你還...活著嗎?」
阿蠻難得沒有冷嘲熱諷,而是發出一聲長嘆:「別人越是希望我過得不好,我便越是要風光給他們看,爬到他們永遠都夠不著的地方,將他們都踩在我腳下。」
聽阿蠻的語氣,也知她現在過得不錯,沈欣言鬆了口氣,隨後又落寞起來:「我想不通,既然如此不喜我,為何不想辦法讓我病死,而是要弄出這一出腌臢事。」
阿蠻冷哼:「因為他們比你更怕人查,必須想個讓人提起你就膈應的辦法,才能讓這件事平安渡過。」
沈欣言恨得咬緊牙關:「我究竟何處對不住他們,要如此待我。」
阿蠻的聲音瞬間冰冷:「你沒有對不起他們,只是他們經不起查,因為你那死鬼丈夫其實只是假死,現正在外面風流快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