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王妃被她連續三個問題問得啞口無言,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狼狽至極。
晏九黎轉頭看向晏子嫻,那冷戾無情的眼神,看得晏子嫻臉色發白,不自覺地退後一步。
席間突然安靜了下來,仿佛落針可聞。
丞相府侍女魚貫而入,低眉垂眼端了菜上來,然後又低眉垂眼退下。
三公主忽然撫掌贊道:「七妹威武霸氣,實為我等女子之楷模。」
此言一出,席間數雙眼睛齊刷刷落到她臉上,神色各異。
顧佩雪和顧靜萱眼神不虞。
她們不敢招惹長公主,還不敢惹三公主嗎?
誰不知道晏寶珍的生母曾是當今太后死對頭,就算她母親已經死了,晏寶珍依然不得太后喜歡。
太后不喜歡,就意味著皇帝不庇護,只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依附著夫家生存。
沒想到她竟敢在這種場合下,公然支持長公主。
「大嫂也是想跟長公主學嗎?」顧靜萱冷笑,「長公主有功勳,有爵位,有武功在身,還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膽量,大嫂你有嗎?」
晏寶珍淡道:「我就是因為沒有,所以這些年才受你們顧家人欺負,但凡我有七妹半分氣魄,你們一家早該去西天跟佛祖團聚了。」
「你!」顧靜萱站起身,怒不可遏地看著她,「大嫂莫不是中了邪了!」
晏九黎冷聲道:「孟冬。」
「在。」
晏九黎命令:「顧靜萱對三公主不敬,去掌她的嘴。」
「是。」
顧靜萱臉色一變:「長公主,你憑什麼——」
「七妹。」賢王妃皺眉,「這不妥吧?」
凌王妃也勸阻:「顧姑娘是重臣之女,七妹還請三思。」
晏九黎沉默不語,逕自斂眸喝了口茶。
孟冬只聽從自家主子命令,見晏九黎沒收回命令,她逕自走到顧靜萱面前,抬手給了她兩個耳光。
啪啪!
聲音聽得格外清脆響亮。
顧靜萱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盯著晏九黎:「三公主是顧家媳婦,我跟自己家大嫂說話,長公主憑什麼讓人打我?」
「憑你不敬公主,不敬皇族。」晏九黎聲音淡漠,「憑本宮看你不順眼,想打就打。」
顧靜萱氣得眼眶發紅。
晏寶珍眉眼舒展,隱忍多年,此時才終於有了點揚眉吐氣的感覺。
她確實沒本事,可沒本事不代表沒脾氣。
在顧家憋屈這麼多年,她忍了這麼多年,早已把顧家每一個人都厭惡到了骨子裡。若不是身後沒人撐腰,晏寶珍早就跟顧雲安提出和離了,何至於等到現在?
「三妹消消氣。」凌王妃開口打圓場,並轉頭看向一臉憤恨的顧靜萱,「如果顧姑娘是因為沒能嫁給凌王為妾,而記恨於三公主,那你就冤枉她了。她去凌王府跟我議親時,真誠地勸我接納你,同意讓你進府,可惜我家王爺毫無納妾之意,就算我努力勸說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定,還望顧姑娘別遷怒三公主才好。」
她不說這番話還好,說完,顧靜萱臉色更是僵硬難堪,幾乎無地自容:「凌王妃,你在說什麼?誰要嫁給凌王為妾?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凌王妃聞言,不由愕然:「難道不是你想……」
「顧靜萱想不想嫁給凌王,我不知道,但她的父親肯定想。」晏寶珍不想背鍋,直接把事情推到顧御史和他兒子身上,「當初顧雲安跟我提這件事的時候,我原本是不同意的,可因為我的拒絕,他狠狠給我一個耳光。」
說到這裡,她朝眾人微笑:「你們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我這個皇族公主在顧家過得如此憋屈,丈夫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整個顧家沒一個人把我這個公主放在眼裡。」
「大嫂,你敢胡說八道?」顧靜萱又急又驚,迫切想阻止晏寶珍胡言亂語,「你知道你這些話讓外人聽到,會對大哥造成多大的誤會嗎?大哥一直對你尊重有加——」
「尊重個屁!」晏寶珍冷冷打斷她的話,「你們顧家全家都是雜碎,沒一個好東西!」
席間眾人目瞪口呆。
這是她們第一次見隱忍低調的三公主發脾氣,跟坊間潑婦罵街似的口不擇言,只把顧靜萱罵得還不了嘴。
樓梯上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長公主。」一個侍女匆匆上樓,屈膝行禮,「方才前院傳來消息,說您的面首跟客人起了衝突,已經打起來了,請長公主過去看看吧。」
此言一出,眾女子表情瞬間微妙起來,紛紛看向晏九黎。
長公主今日赴宴,竟然還帶著面首過來?
晏九黎起身往外走去。
踩著樓梯經過二樓宴廳時,她目光又看向榮王妃的方向,站在她身邊的侍女只剩下一人。
她嘴角微揚,眼底划過一抹森冷的笑意,然後頭也沒回地下了樓,跟著領路的侍女往閣樓外走去。
丞相府占地寬闊,前院跟內院宴廳隔著一座花園。
因為來的賓客多,侍女們忙忙碌碌,隨處可見端著酒水佳肴的侍女小廝,快速而又有條不紊地穿梭來往。
晏九黎跟隨在侍女身後,一路穿過花園往前院而去,卻在經過月門處,忽然聽到一聲慘叫:「啊!救命!救命啊!」
晏九黎腳步微頓。
侍女不安地朝花園閣樓的方向看了看,然後恭敬催促:「長公主殿下,我們先去前廳吧。」
晏九黎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轉頭往閣樓方向走去。
有人布下陷阱誘她前往,她若是不配合,豈不太過掃興?
「長公主!長公主!」侍女追上前,「我們還是去前廳——」
晏九黎冷冷道:「讓開!」
侍女臉色微變,低頭讓開一條路。
晏九黎踩著石階往上走去,推開房門,就聽到裡面傳來慌亂的聲音。
待她第二隻腳跨進門檻,房門突然從外面被關了起來。
那一瞬間,晏九黎的眼神冷得像是極地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