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進去,順便帶上了房門。
「本王今夜得與王妃同宿……」
「嗯。」她輕點了下頭。
見她沒有排斥,他心下微松。
「王爺上榻吧。」宋梧懷著忐忑的一顆心喚道。
其實上一世宋梧早經歷過人事,但這會兒還是有些尷尬。
畢竟姜行紈絝名聲在外,投懷送抱的女子想也是不計其數,還是希望他能克己復禮,與自己保持禮貌的邊界。
同盟情義若是一開始就崩了,後面就麻煩了!
房內只有一床被子,姜行第一次無人伺候,自己卸了外袍上榻。
兩個人躺在床上盯著帳子發呆,誰都沒說話。
等到紅燭都燃了一半。
宋梧等不了,索性先開口了:「王爺……睡了嗎?」
他心跳停了一下,「沒睡。」
「王爺恐怕會不習慣吧?」
她有任務要完成。
外面專門有人聽著房內的動靜。
女官告訴她王爺身體抱恙,讓宋梧要自己挑弄王爺,然後自己動。甚至還把各種女子主動的伺候姿勢都教了她一遍。
她苦惱怎樣才能應付過去。
搖床?叫出聲?還是叫水?
「還好。」姜行回答她。
「那個……今夜有個任務……」
說話間,她已經坐了起來,先試試搖床吧!
「床是金絲楠木的,搖不動。」姜行顧自說道。
宋梧身形一僵。
這人連自己要做什麼都猜到了?
行吧!
宋梧側頭瞥了瞥姜行:「那……王爺叫個水吧……」
「叫水……是代表還能再來,本王對外的身子骨,恐怕不太合適……」
果然紈絝,這人經驗豐富啊!
宋梧的臉驀地一燙。
那隻剩一個選擇了,叫床。
總不能是姜行氣若遊絲的病秧子叫吧?
只能是她叫了勾引他。
她拳頭緊握,努力了半天。
對不起,她叫不出口。
外面傳來了教習嬤嬤和女官接連好幾聲的咳嗽。
宋梧閉了閉眼,豁出去了!
「啊……嗯……」
紅燭搖曳,風光旖旎。
一陣笨拙得不可思議的嬌喘傳來,姜行覺得自己頭皮發麻,耳朵都快炸了。
怎麼回事?
從前面對各種鶯鶯燕燕的勾引挑弄都提不起半分興致,而面對面前這個木頭一樣只是叫了幾聲的人,竟然讓他身體開始發燙了?!
為了不讓她看出來自己身體的異樣,他只好背對她側身而臥。
姜行聽覺敏銳,片刻後,冒著身上湧起的薄汗,他趕緊制止了她:「別,別叫了,她們走了!」
「行,那咱們睡吧。」
姜行:「……」
眼前這人是如何做到這麼冷靜,又這麼絲滑的狀態切換的?
宋梧逃跑似的,趕緊拉過被子,熄滅燭火,不一會兒就進入了酣睡。
姜行咽了咽口水,喉頭滾了幾下,用力忍下了橫衝直撞的那份躁意。
聽著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姜行半宿都睡不著。
就在他看著帳頂思緒飄遠的時候,整個人忽然眼皮發沉,猛地再也沒有了覺知。
……
忙到晚上,宋家老夫人終於在大夫的搶救中醒了過來。
她拿起雞毛撣子,照著宋銘和李氏身上就鋪天蓋地打了下去。
「離了你爹,這麼多年你硬是半點撐不起宋家門楣!」
「你們這些草包,怎麼能窩囊成這個樣子!」
「我怎麼生出你這樣的兒子,看看當年那不如我一半的季家夫人,雖然她早已過世,但人家子女當真是個個成才!!」
「……」
等到發泄抽完,老夫人整個人都像被卸去精氣神一般,顯得更蒼老了十歲。
「宋家,要敗了……你們,且去吧,去做好準備吧……」
宋銘不喜老夫人說的晦氣話,不由皺起眉頭:「母親,您何故要這樣又打又咒我們!」
老夫人眼神空洞,無力地擺了擺手,「你們走吧,且看吧……」
李氏也不喜歡老太婆說的喪氣話,賭氣起身拉起宋銘就走。
……
入夏後,天亮得越來越早。
昨夜睡得晚,宋梧卻一直到了巳時才起床。
然而等她醒了一看,姜行竟然還躺在床上。
這人難道也這麼能睡?
她悄然起身換好衣服,桑落帶著王府的一群婢女來給宋梧梳洗。
今日起就要挽起婦人髻,桑落對宋梧左看右看,「王府婢女的手還真是巧,小姐竟比少女時更顯靈氣,其中還帶了幾分不俗的貴氣呢!」
宋梧橫她一眼:「如今不但派頭越來越像大丫鬟,這嘴都越來越像了。」
桑落抹了抹嘴笑道:「跟著小姐之前就過得不錯,如今更是入了王府,這大富大貴的日子,我可是要一輩子賴著不走了!」
如今與桑落越來越默契,宋梧早已把她和小葵、郁嬤嬤一視同仁,當然也感覺到了桑落話里隱含的深意。
她打趣道:「喲,不攢小金庫啦?」
「這哪能呢!」桑落一驚,「小金庫還是要攢的!」
宋梧笑著起身,魚貫而入的婢女們端來了早膳。
宋梧看了眼姜行,這人竟然這都還沒醒。
她打算去叫他一同起來用膳。
然而當他剛撩開帳子,整個人就差點站立不穩。
姜行的眉間漂浮糾纏著濃郁的黑氣,旁人看來無異,但在宋梧眼裡,那黑氣已經擋住了他的雙眸,快與鴉羽長睫的顏色相混淆。
「快來人!飛星!」
宋梧大聲叫喊。
飛星嗖的一聲就沖了進來。
他雙手抱拳躬身:「王妃!」
宋梧讓屋內的所有婢女全部退了下去,「王爺,王爺他不行了……」
她著急道,「快,你快多叫幾個人在這守著,這王府里有東西,有人給王爺下了陰咒和陰符,我必須要在午時前將其找到!」
玄戈此時也進來了,他臉色唰地慘白:「王妃,這是怎麼回事?」
宋梧搖頭:「昨夜我入睡都還是好好的,昨日婚宴,定是有懂玄術之人混了進來!若我猜測沒錯,整個王府被人擺了陰陣,陰陣一般在子時開始起作用,應該昨夜那個時候,王爺就已經命懸一線了!有人要害死他!」
「忠伯!忠伯在嗎?」
宋梧趕緊喊道。
沒一會兒,忠伯也過來了,宋梧趕緊道:「忠伯,以防萬一,先去準備一口棺材吧!王爺,恐怕不行了……」
忠伯是戰場上退下來的,說看著王爺長大也不為過。
他瞳孔震顫,一張臉像要吃人:「王妃,這是怎麼回事?王爺怎會剛過新婚,就……」
飛星擔心忠伯誤會,趕緊三兩句話將事情解釋清楚。
忠伯沒見過宋梧的本事,忙問道:「要不要請個御醫來?」
宋梧立刻制止:「不用!靠近他的人越多越麻煩!」
隨後她鄭重看向玄戈和飛星:「站在王爺身邊,一方面護住他,一方面有承擔替他分攤陰陣之氣的風險,若有不測,你們……可願意?」
飛星渾身一震,眼淚立刻掉了下來,嗚嗚咽咽說不出話。
玄戈把胸膛一挺:「末將萬死不辭!」
宋梧早膳都顧不得用了,趕緊讓小葵拿來硃砂符紙,屏氣凝神開始畫符,其中好幾道,是用她的血畫的。
郁嬤嬤也趕了過來,她眼神發狠:「我幫著王妃一起,如今老身雖然沒有玄能,但有的還是能看出來的!這陰陣裡面的東西很多,稍有一個除不乾淨,都會有無數的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