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但說無妨。」
姜行看著靜靜躺在地上的符灰,「王妃長居京中,十幾年一直活躍在京中名門貴女之中,才女之銜,盛名遠播。包括後來的假千金身份,王妃亦是毫不隱瞞。但本王想知曉,王妃玄術,從何而來?」
宋梧沒想到他是想知道這個。
她知道瞞不住,轉頭看向他:「若我說是天生而來,王爺信嗎?」
姜行狐疑地看著她。
他從前是從不信這些怪力亂神只說,遇到她之後才信。
但是也沒有那麼玄乎吧?
宋梧明白眼前之人對自己沒有惡意,想了想,即便不說,他後面也會再去查。
查來查去沒意思,索性決定挑一部分告訴他。
「我是神機門血脈傳人,我的生母叫雲潯,就是讓你幫我去守護的那座墓的主人。」
「門主之位以血脈相傳,但門眾則是大家自行拜師而來。每一任門主命中最多兩位子嗣,但只有一位是天選門主。」
難怪,姜行瞬間想到,「難怪之前聽見陸安年和安國公都叫你門主!」
「但門主血脈在及笄前是不會顯現的,所以一般也看不出來。包括玄法根基,一般也在及笄之後才會打開,需要自行參悟!」
姜行對她所說的內容,以及她的坦誠都消化了好一會兒。
眼前紅燭昏羅帳,半晌後,他走向擺放著多子多福瓜果的桌案,往酒樽里倒上酒遞給她。
「今日大婚,雖為盟約婚事,一杯合卺酒,王妃賞個臉?」
看著他坦誠調侃的樣子,宋梧沒忍住點頭一笑,「彼此掌握對方的一個秘密,確實是最公平的相交。也請王爺替我守好!」
交扣的手,仰頭飲盡的兩杯酒。
但她沒看到的地方,眼前的人眼裡,終於有了些光亮。
宋梧此時發現,姜行臉上的命運似乎被改變了,隱隱籠罩了一團吉祥之氣。
……
一個時辰之後,飛星果然帶來了一條熱乎嶄新的消息。
「王爺,喜事,大喜事啊!」飛星噔噔噔跑過來。
姜行習慣性待在書房,一邊把玩他的各種奇珍玩意兒,一邊思考著陸玄大概多久才會回信。
「說來聽聽。」
「是是是!」飛星嗓子都在發顫,「季家侯府那邊成婚,據說沒有請賓客。咱們這兒的客人一過去,你猜怎麼著?就看見世子夫人倒在地上抽羊癲瘋呢!據說侯府氣得臉都綠了!」
看著飛星手舞足蹈的樣子,姜行忽然想到宋梧說的一個時辰後的消息,還有那張燒完的符咒。
是王妃乾的?
想到之前打聽到的宋家那般對她的事,他不由得笑出聲來。
「這有仇必報的性子,還真對本王胃口!」
「啥?」飛星在一旁聽得一臉懵。
「確實是喜事,你把這事給王妃也說說,讓她也高興高興!」
飛星一怔。
這麼點小事還惦記上王妃了?
這還是之前說的,成婚也只是走個過場?
王爺這入戲有點快啊!
……
永平侯府的人如潮水般退去,這會兒終於回歸如常。
宋楚楚這時才轉醒,發現自己還躺在喜堂里。
她的四周圍了一圈季家人,皆是一臉的冷厲陰沉。
她腦子痛得厲害,想起方才的癲癇發作,心裡又惱又恨。
都怪雲潯和宋梧這兩個賤人,害得她今日不但失去了原本計劃的一切,還發作了癲癇!
這下怕是她要被所有人取笑了!
季家主母王氏看她醒了,忙吩咐春曉和銀杏:「還愣著幹什麼?不快將你們主子帶去內宅洗漱一番再出來!」
在眾人厭惡的打量下,宋楚楚跟著銀杏走了。
她一走,王氏就看了看夫君季澄,「這事兒如今要怎麼個處理?」
季澄忙看向季候爺,「父親,今日消息已經傳遍了,若是這時候否認宋楚楚的身份,恐怕對侯府名聲有礙!」
堂下坐著的季泊舟冷冽如冰,自從這事發生後,他周身甚至籠罩了一層殺氣:「癲癇這事本就風險極大,因病而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季候爺知道兒子心裡的羞辱和怒氣,雖然自己也恨,但此時還是知道要趕快處理:「整個朝堂都盯著,不易操之過急。她畢竟是你房裡的人,除這一條外,暫時你想如何安置?」
季泊舟緊繃著臉龐:「把西邊角落裡的小院收拾出來,從今日起,她就住在那裡,依舊做她的世子夫人!」
王氏明白了,立刻吩咐身邊的銀鎖和桂枝去那邊收拾小院。
原本布置的喜房看來是用不上了,又安排季泊舟房裡的人,去把澹泊齋布置的喜房撤了。
季候爺看向在外人面前從來光芒耀眼的季泊舟,長吐出一口氣,「確實委屈你了,這件事不但打你的臉,更是打本侯的臉!他忠義伯府膽大包天,先換了咱們選的人去參與選妃,又把這麼個災病貨塞到侯府來!
聽說開始的小轎,那宋銘竟跟咱們的人還吵了起來!等過了這一陣子,再想個辦法出了這口氣!」
一直沒說話的季青妍抱臂站在一旁,突然冷笑了一聲:「要我看,分明是思巒你變蠢了!
「好早前就聽人傳過她派人姦殺那位假千金,後來忠義伯府又把那位趕了出去。」
「看她方才醒來那絲毫不驚訝的樣子,想必這病她自己是極清楚的。也是思巒你,還跟著人家的套一步一坑往裡邁,平日侯府教你的,都學到哪兒去了?!」
季泊舟被懟得啞口無言,好半天,他心裡突然感到一絲悵然。
從前宋梧在,他從來都是得臉的份兒,何曾有過這麼丟人的時候?
他也從不用擔心她會生出什麼禍端!
季泊舟坐在喜堂靠門的位置,整個人心煩意亂,他控制不住,拿起手邊的茶盞就朝門上狠狠砸了過去。
茶蓋軲轆滾了一圈,剛好落在剛打算進門的宋楚楚腳邊。
她洗漱收拾完畢回來,正好聽到季青妍訓斥季泊舟。
這位二小姐前世對她也是不冷不熱的,但沒有這麼尖銳。
她的臉不由自主地紅到了脖子根。
宋楚楚知道自己此時只能忍,於是強打著笑意走了進去。
季泊舟冷刀子般的眼神朝她看來,「以後若無事,就不用來這外宅了。府上西北角的清淨院收拾出來了,夫人先過去吧!」
他又朝大嫂王氏看了一眼,「以後世子夫人就在府內安心養病,切忌勞累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