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蘇聽晚被眼前這一幕刺激得雙眼血紅,從喉嚨深處發出令人心碎的絕望嘶喊聲。
「西西……」
她嘴裡呢喃著,情緒失控地翻身踉蹌著下床,用最快的速度衝到窗邊。
本能地伸手去抓,沒察覺到自己大半個身子已經探出窗邊。
她沒顧上危險不危險,她只是想拼盡全力護住她的西西,但已經來不及了。
還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著項鍊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入泛著水光的水面,消失不見。
「蘇聽晚,這是五樓,你不要命了嗎?」
傅西城大驚失色,剛剛那一瞬間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沒想到蘇聽晚會這麼瘋。
還好他及時伸出,在她掉下去之前,及時勾住她的腰把人拖拽回來,她才沒有摔下去。
大力掐著蘇聽晚的腰,垂眸,滿眼怒意地看著情緒失控的蘇聽晚。
沒想到一條破項鍊,她竟然連命都不要了!
這項鍊,到底是誰送她的?
對她如此重要?
傅西城正要開口逼問,蘇聽晚已經猩紅著雙眼,抬手用力推開他。
這一推,帶著滔天的怨恨。
卯足了勁,把傅西城推撞在窗台上。
心繫西西,蘇聽晚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傅西城,轉身往外沖。
「蘇聽晚!」
傅西城反應過來,立刻去追。
但就差那麼幾秒,電梯門在他面前合上。
傅西城面如玄鐵。
看著下降的電梯,另外一台電梯還在上面沒下來。
傅西城怕此時情緒不是很正常地蘇聽晚出事,等不及電梯,轉身沖向安全通道。
拉開門,三步化作兩步,往樓下衝去。
他的速度已經很快了,但卻沒有電梯快。
等他衝到一樓時蘇聽晚已經衝出後門,往水邊去。
這一刻蘇聽晚是失去理智的。
她沒辦法正常思考,只知道西西掉進水裡了,她要去把西西救上來。
衝到水邊。
蘇聽晚毫不猶豫地翻過護欄往下跳。
「蘇聽晚!」
傅西城看到,瞳孔驟縮。
疾步上前,在她跳之前扣住她的手腕,把人從水邊拽回自己懷裡。
扣著她的後背,緊緊抱住。
掌心隔著薄薄的病服,摸到她後背凸出的骨頭,眉頭緊蹙。
她越來越瘦。
傅西城感覺懷裡的蘇聽晚身體在輕顫,觸及她凍得發紫的唇瓣。
他迅速扯開自己的大衣,不顧蘇聽晚的掙扎,態度強硬的把人裹進去,為她取暖。
傅西城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對著她怒喝道。
「你真的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這是什麼天氣?你往水裡跳?嫌自己的身體太好了是嗎?」
最後一句帶著濃濃的諷刺。
真不知道她這段時間在折騰什麼?
怎麼就把自己折騰成這個鬼樣子?!
「傅西城,我的事,不關你的事,你放開我!」
蘇聽晚不想聽傅西城在這裡廢話,她現在滿腦子只有她要下去把她的西西撿回來。
曾經貪念的溫暖,對如今的她來說,沒有半分眷戀,她的掙扎更劇烈。
「傅西城,我讓你放開我,聽到沒有!」
傅西城怒意更甚。
大手死死地攥住蘇聽晚的手腕,強行把人往病房帶,「回病房,別在這裡繼續發瘋。」
蘇聽晚不配合,又咬又踹。
住院部,晚上很安靜。
兩人的動靜不會打擾到別人,但卻吸引了一些沒睡的病人和陪床家屬探頭出來看。
以為情侶吵架,竊竊私語中。
傅西城被圍觀,面色變得更難看,咬牙切齒道:「蘇聽晚,你還有完沒完了?為了那麼一個垃圾破玩意……」
「傅西城,你給我閉嘴!」
聽傅西城做一句破玩意,右一句垃圾,蘇聽晚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她忍無可忍的怒聲打斷。
「我不許你再侮辱那條項鍊,那不是破玩意,那是……」
西西的骨頭做的還沒從口中說出來,因情緒過於激動的蘇聽晚眼前一黑。
一陣天旋地轉。
腳下踉蹌,沒站穩,差點跌倒。
傅西城神色瞬變。
直接把蘇聽晚攔腰抱起,在她試圖掙扎時,沉聲道:「蘇聽晚,我不管那條項鍊是什麼,對我來說不重要。」
「反倒是你,是不是非得讓我把醫生叫來給你打鎮定劑你才能安分不再鬧?」
蘇聽晚對上傅西城不耐的目光。
內心像針扎似的疼著。
好一個不重要!
是啊!
西西生前對傅西城來說就是不重要。
更別說西西的骨頭了。
傅西城見蘇聽晚總算是聽話地安靜了下來,抱著她回病房。
蘇聽晚沒再掙扎,她的體力已經耗盡,沒有力氣再自己走回病房。
……
回到病房,傅西城把人放到床上。
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沒接,轉身離開。
蘇聽晚沒管,見傅西城走了,她已經撐到極限。
閉上雙眼,很快便昏昏睡去。
但卻睡不安穩。
沒有安眠藥,哪怕身體極度疲累,她也無法睡一個好覺。
病房門口,傅西城從陳漾手中接過讓他送來的膏藥,轉身回病房。
見蘇聽晚睡不安穩,他並不知道西西死後,蘇聽晚變成了這樣,只以為她是今晚遇到搶劫嚇到。
快步走到病床邊,握住她的手,「別怕,我在,安心地睡。」
曾經傅西城這一句「別怕,我在」對安撫蘇聽晚是非常有用的。
以前,在蘇聽晚不安害怕的時候,只要他握住她的手,她便會立刻安靜下來。
但此時,卻失去了作用。
傅西城眉頭微蹙,片刻後,他起身叫來值班醫生。
給蘇聽晚注射了能讓她安睡的藥物,她才安穩睡去。
傅西城抬手撫平她緊蹙的眉頭。
看著她眼角掛著的淚痕,指腹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
眉眼深沉。
……
片刻後,傅西城收回目光,調高了病房裡的溫度,伸手解開蘇聽晚病服的紐扣。
注射了藥物,蘇聽晚毫無知覺,繼續安睡著。
傅西城動作輕柔地脫了她的衣服,她身上的傷再次暴露在他視線里,刺紅了傅西城的眼。
他的心臟又一次驟然緊縮,這種陌生的情緒,已經不是第一次。
心底的戾氣幾乎壓不住。
弄死那個雜碎的心都有。
「蘇聽晚,你到底在跟我鬧什麼?怎麼就變得這麼倔?」
這一身傷,讓傅西城惱火之極。
她若不鬧,乖乖隨他上車,怎會遇到危險?
傅西城語氣不好,但手上動作卻很輕柔。
從肩膀開始,幫她抹藥。
指腹力道不輕不重,幫她把淤青揉散。
這是第一次,傅西城的大手幾乎丈量了蘇聽晚全身每一寸肌膚,卻不摻雜半分情慾。
塗抹藥膏的過程里,面對那青一塊紫一塊的傷。
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裡,藏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心疼。
而這一幕,盡數落在病房門外的程沐煙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