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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移柩安葬吉期

2024-11-19 17:56:18 作者: 蟬不知雪
  椿萱院。

  陶姨娘的情緒宛如被烏雲籠罩的天空。

  陰沉沉的。

  她最後的靠山,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垮塌了。

  原來,樂安縣主也是中看不中用的紙老虎。

  陶姨娘憤怒地拍打著床褥,卻不慎觸動了傷口,痛得她齜牙咧嘴。

  顧榮倒是有福氣。

  得長公主殿下親自請旨,搖身一變成了謝小侯爺的未婚妻。

  高不可攀。

  氣惱之餘,又止不住的恐懼。

  她和顧榮交惡日久,恩怨深重,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顧榮陰險狡詐,錙銖必較,絕不會大人大量的對她網開一面。

  越想,陶姨娘瑟縮的越厲害。

  「含雲,去請大小姐。」

  動之以情是行不通的,唯有權衡利弊。

  含雲面露為難之色,猶猶豫豫道「夫人,奴婢大抵是請不動大小姐的。」

  陶姨娘咬牙,神情陰鷙。

  「告訴她,本夫人有一筆絕對穩賺不賠的買賣,想要與她商討。」

  含雲垂首,匆匆離去。

  半個時辰後,顧榮姍姍來遲。

  顧榮抬手,推開房間的窗牖,嗅著雨後特有的草木清香,漫不經心道「陶姨娘要與我做買賣?」

  「你還有底牌嗎?」

  「換句話說,你還有討價還價的資格嗎?」

  當顧榮的身影映入眼帘的那一刻,陶姨娘心中的怒火仍舊無法抑制地迅速升騰和翻湧。

  顧榮毀了她機關算盡才得來的錦衣玉食。

  她恨不得生啖其肉,飲其血,抽其筋,挫骨揚灰。

  然而,再多的怒火和恨意也不得不拼命隱忍。

  

  「顧榮,你討厭樂安縣主。」

  陶姨娘的語氣分外肯定。

  顧榮抬眼看向自恃胸有成竹的陶姨娘,朱唇微勾,搖了搖頭。

  陶姨娘的自得僵在臉上,滿是質疑和愕然。

  顧榮神色不變「陶姨娘不會是想兩頭下注,兩頭通吃吧?」

  「見勢不妙,毫不猶豫棄樂安,倒向我嗎?」

  「陶姨娘,您的如意算盤打得也太響了,幾乎要打到我的臉上來了。」

  被說中打算的陶姨娘,心下一緊。

  深思了一口氣,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截了當道「顧榮,你我打開天窗說亮話。」

  「人總是要往前看的,總不能因為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耽誤了你一輩子的榮華富貴錦繡前程。」

  「高門主母實屬難當,家世背景、聲望名譽、智謀策略,三者缺一不可。」

  「特別是對於像忠勇侯府這樣的世家,世代忠誠英勇,聲名清白得如同一泓清澈透明的池水,其顯赫地位不言而喻。」

  「俗話說,入鄉隨俗。」

  「高嫁忠勇侯府,你勢必要時時、處處自省約束己身,一言一行不得有損忠勇侯府的清名。」

  「你出身顧府,顧府聲名狼藉,你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裡。」

  「不如高抬貴手,留我性命,我願意發毒誓,為你正名,替你照拂養育顧知,視他如親子。」

  「另外,我可以出面探視扶曦,說服扶曦坦白關於望舒院厭勝巫蠱一案的真正幕後黑手。」

  「這就是我的誠意。」

  「這樁買賣,你可願做?」

  顧榮上下打量了陶姨娘兩眼,嗤笑一聲。

  留陶姨娘一命?

  可,陶姨娘做的要命事可不止一件。

  留命,是留不下的。

  至於照拂養育小知的話,顧榮更是嗤之以鼻。

  陶姨娘,一女一子。

  言傳身教下,一個膽怯懦弱、愚昧無知。

  一個剛愎自用,詭計多端。

  說句不中聽,陶姨娘根本沒資格做母親。


  「原來,陛下和太后娘娘深惡痛絕的巫蠱厭勝一,確實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內情。」顧榮適時地發出了一聲恍然大悟的喟嘆。

  陶姨娘見顧榮浮誇的表情,暗道不妙。

  尚未來得及出言補救或粉飾太平,便聽顧榮繼續道:「這些話,陶姨娘還是留著進皇鏡司交代吧。」

  「勞煩司使大人了。」

  隨著話音的落下,一位佩戴著玄鐵面具、身披黑色長袍的皇鏡司三提司出現在門外。

  他輕拍手掌,隨即皇鏡司的官差們有序地魚貫而入。

  「將顧陶氏帶去皇鏡司。」

  冷冰冰的,聽不出一絲一毫活人情緒的聲音,讓陶姨娘抖的更厲害了。

  是怕的。

  哆嗦著搖頭的陶姨娘根本沒有抗拒的機會。

  皇鏡司,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而顧平徵……

  躲在前院的書房,自始至終根本沒有露面。

  顧榮:意料之中。

  又是兩日,彈指過。

  晴好日。

  萬里無雲。

  十九,乃移柩安葬吉期。

  華侈宏偉的陵墓,耐久牢固的金絲楠木棺材皆以備起。

  僅五年光景,顧平徵為榮金珠準備的簡陋棺木已經腐朽不堪,蟲蟻在那散發著深邃黑色的遺骸間肆意穿梭。

  墓葬內,不見任何華貴珍奇的陪葬之物。

  仿佛,埋在墓穴里的不是金玉滿堂萬貫家財的榮金珠。

  驀地,顧榮的心頓頓的疼,眼眶酸澀,淚意上涌。

  這是她的母親。

  是她想念了兩輩子的母親。

  漸漸的,眼眶變得濕潤,視線變的模糊。

  耳邊傳來一道道詫異的驚呼聲。

  「骨頭怎麼是黑色的?」

  「我聽衙門驗屍的仵作說,中毒而死的人,骨頭才會呈現黑色。」

  聲音戛然而止。

  顧榮拭去眼角的淚水,喃喃道「怎麼會是黑色的。」

  「難道,我母親不是久病不愈,而是被下了毒。」

  「但是,我母親心胸寬廣,待人和善,從不與人結怨,究竟是誰懷有如此惡毒的心思?」

  顧榮的聲音逐漸拔高,變得愈發清晰而響亮。

  「為人女,絕不能明知母親死的不明不白,卻無動於衷。」

  「更不能讓毒害母親的兇手,逍遙自在!」

  「青棠,去京兆府請仵作前來驗屍。」

  「另外,再花重金誠邀願意前來此的杏林名醫。」

  徐太醫:有他足夠了!

  徐太醫與京兆府的仵作相繼抵達現場,經過一番仔細的查驗,兩人面色嚴肅,異口同聲地確認「顧大姑娘,您的母親確實是中毒身亡。」

  仵作沉默寡言,給出論斷做好記載後,便不再言語。

  徐太醫見狀,繼續道「世間奇毒千百種,令堂亡故已久,只余枯骨,請恕老夫難以斷明令堂到底身中何毒。」

  饒是顧榮早有猜測,卻已經覺得四肢百骸冷的可怕。

  當年,顧平徵對陶蘭芷的種種惡行,當真一無所知嗎?

  不。

  不可能一無所知的。

  陶蘭芷一人,沒這樣的本事。

  最大的可能是顧平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陶氏一次次出手。

  畢竟,除掉她的母親,對顧平徵來說,也是百利而無一害。

  一個曾施恩於自己的妻子,和一個處處小意溫柔的妻子,顧平徵選擇了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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