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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他圖我有,天造地設

2024-11-19 00:08:16 作者: 蟬不知雪
  走在前頭的謝灼只覺,異樣的情緒猶如漫長淅瀝夜雨里盈漲的秋池。

  緩緩轉動著手腕上的佛珠,平復因裴敘卿畫像漾起的暗潮。

  那樣肆意果決的女子為裴敘卿殫精竭慮。

  說不清的滋味。

  「小侯爺。」

  宴尋和丞昇隨了過來。

  謝灼斂起紛繁複雜的思緒,薄唇輕啟,清冷又平淡的吐出一個地名「曲明湖。」

  宴尋愣了一下,隨即下意識地反問道「什麼?」

  「曲明湖或許會有愍郡公的蛛絲馬跡。」謝灼輕聲解釋。

  「方才陡然間在一團亂麻中揪出了線頭。」

  宴尋:……

  沒什麼能影響小侯爺的道心。

  「小侯爺,上京城郊曲明湖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齊聚,尤其是以花船上的風月場最為熱鬧。涉足其中的,有達官貴人、有文人墨客,有紈絝子弟、亦有地痞流氓。」

  「這些人層層疊疊糾葛相纏,無形間為曲明湖保駕護航。」

  「若想在不打草驚蛇的前提下查證線索,難。」

  

  「陛下旨意,難也得查。」謝灼摩挲著佛珠的手一頓,聲音清潤,卻又帶著泰山壓頂不容質疑的威勢。

  「每逢穀雨前夕,曲明湖畔的春秋閣都會依例出銀子舉辦一場聲勢浩大的雅集,廣邀四方才子在此清談文斗。以詩會友,詞賦爭鋒,三日盛宴,燈火通明,紙醉金迷。所留墨寶收藏於春秋閣內,懸於高牆,供人瞻仰欣賞。」

  「不拘任何人,凡有名帖皆可入。」

  「那一天,無疑是最好的機會。」

  「至於具體謀劃,我再斟酌細化。」

  聞言,宴尋和丞昇對視一眼,頷首應下。

  小侯爺的計策,從無失算。

  「所以……」侃侃而談的謝灼頓了頓,旋即又若無其事道「穀雨前,宴尋當完成與人之約定。」

  宴尋挑挑眉「屬下辦事,您放心。」

  「那你去吧。」謝灼神色自若「丞昇隨我去一趟兵部職方司。」

  丞昇聞弦音而知雅意「是。」

  大乾兵部下設職方司,掌天下之圖,以掌天下之地。

  ……

  「小姐。」

  青棠小心臟撲通撲通亂跳著。

  春宵秘戲圖!

  她是真的沒料到,小姐尋四方書局的東家是為了定製春宵秘戲圖!

  好刺激。

  顧榮慵懶的倚在馬車壁沿上,眯著眼睛,笑問「怎麼了?」

  青棠輕呼一口氣,低聲耳語「小姐,如果四方書局的東家出賣小姐,該如何是好?」

  在大乾,春宵秘戲圖是禁畫。

  偷偷摸摸私下收藏也就罷了,大範圍兜售或相贈,怕是要被拖去京兆府過堂。

  顧榮伸出手指,輕輕晃了晃「莫慌。」

  「那東家背後還有一尊大佛未露面。」

  「他身上沾染著極品瑞龍腦香的味道。」

  「那是貢品。」

  「上京城,能有資格分得貢品的府邸屈指可數。」

  「還有,你家小姐我在所有銀票上做了記號,他出賣我,我告他勒索。」

  說到此,顧榮蹙眉頓了頓「只是,上京有尊貴顯赫卻清貧至極的高門大戶嗎?」

  顧榮也疑惑了。

  但,無論如何,那人都會將以裴敘卿為主角的秘戲圖傳揚四散。

  反正裴敘卿願意用下作的毀人清白的手段。

  「小姐聰慧。」青棠笑的眼睛眯成了小月牙。

  顧榮含笑覷了青棠一眼「莫捧殺。」

  微風拂起帷幔,喧鬧的風景齊刷刷倒退,距離汝陽伯府越來越近,顧榮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

  整個人瞬間冷冽又不耐,伸出瑩潤如美玉的手指,捏了捏眉心。

  汝陽伯府,還有硬仗等著她呢。


  一個是她的生父,一個是她的繼母,天然站在世俗道德的制高點。

  她的自保,是殘忍惡毒。

  她的反抗,是忤逆不孝。

  這註定不是一場能一蹴而就的戰鬥。

  她不能謀求畢其功於一役。

  「無妨,且讓他們再多得意些時日。」顧榮薄唇輕啟,幽幽道。

  青棠聽的不甚真切,只覺得似有寒風卷著雪粒子撲在臉上。

  而小姐眼眸深邃,眼底寒光閃爍。

  「小姐。」青棠面露擔憂。

  「吁——」隨著一聲輕響,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沒有任何意外,顧榮被請去了椿萱院。

  汝陽伯端坐在圈椅上,踩著足踏,眉目冷肅「你又出府了?」

  「是。」

  汝陽伯將手中的茶盞重重磕在桌沿「過去五載,除卻前往佛寺誦經祈福,你從不外出。」

  「而今怎的一及笄,便隔三差五頻繁出府?」

  「顧榮,汝陽伯府的小姐絕不容許鬧出私相授受的醜事!」

  汝陽伯生怕稍有不慎,顧榮便會掙脫他的掌控,攜帶著榮氏的嫁妝與他人私定終身。

  「父親是在說女兒不潔不貞嗎?」顧榮挑眉。

  汝陽伯冷聲「是警告。」

  「你也到了婚嫁之年,該相看親事了。」

  「明日起,就好好在家學規矩,若無要緊事,休要隨意出府。」

  顧榮輕飄飄道「父親是打算將我許人了嗎?」

  「女兒是汝陽伯府的嫡長女,又腰纏萬貫,王侯之門都是入得的。」

  「敢問父親,欲擇哪一門哪一個郎君?」

  「如果父親實在舉棋不定難以選擇,女兒不是不能招贅在府,為伯府頂門立戶,光耀伯府門楣。」

  「父親細想想,小知乃嫡子孱弱多病,扶景弟弟健康歸健康,卻是外室子,難登大雅之堂。」

  「橫看豎看,女兒最體面最合適。」

  汝陽伯看著顧榮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忍無可忍,抄起手邊的茶盞砸了過去「汝陽伯府未絕嗣,用不著你來承繼香火。」

  「王侯之門?」

  「顧榮,你沒有半分自知之明嗎?」

  「聲名狼藉,高門大戶對你避之不及,怎會願娶你。」

  茶水濺濕了顧榮的衣裙下擺,沾著零零星星的茶葉。

  顧榮沒有動怒,只是理直氣壯道「我有銀錢傍身。」

  「大不了,對方列舉一條惡跡,我給其萬兩白銀。」

  「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銀錢到位其言也善。」

  「父親覺得呢?」

  「你糊塗!」汝陽伯氣的眼前發黑。

  「貪圖你錢財者,又豈會是真心待你的良人。」

  顧榮攤攤手,雲淡風輕「我不在意。」

  「他圖,我有,不恰恰說明天造地設嗎?」

  汝陽伯:他在乎!

  銀錢只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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