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確定,只知道她在吃這個藥。」
王琪琪不敢撒謊,得罪劉蕾的代價她承受不起。
劉蕾態度來了個180度大轉彎:「你給我繼續盯著她,最好能弄一些證據證明蘇錦在吃利福平。」
既然無法得知蘇錦手上有什麼東西,從蘇錦自身出發也能讓蘇錦無功而返。
越史系必須撤銷。
……
沈逾白將用紙包著的三包藥一一拿起來看。
上面詳細寫了服用方法。
連同這些藥一起送來的還有蘇錦的信。
修長的手指將信撐開,上面歪歪捏捏的字讓沈逾白扶額。
「我問過小姨,癆病聯合用藥好得更快,你按照這些藥吃著,下個月就能好很多。跟你說個好玩的事,我小姨以為是我得了癆病,非要開單子讓我去做檢查,還要讓你也去檢查,我說你不能來,我小姨還罵你不關心自己的身體。」
檢查?
單子?
這些詞聞所未聞。
沈逾白更好奇上面的描述,將字條看了幾遍後,小心地放到炕桌上,提筆,端正的小楷在雪白的紙張上浮現:「小姨會治癆病?」
將信放到捲軸旁邊,他靜靜等著。
很快回信就來了。
「我小姨是眼鼻喉科的副主任,也就是你們府城醫館的老大夫,醫術高明,只要你好好吃她開的藥,不出一個月必定大有好轉。」
沈逾白好看的眼中波光瀲灩,眼底溢出一絲異色。
女子竟也能當大夫?
那些病人能相信嗎?
「我們這裡女子可以從事任何行業,大夫、商人、先生……」
沈逾白心頭震顫。
他捨不得將這些信傳送給蘇錦,另外拿了廉價刀紙,在上面寫下自己的困惑。
很快,對面又傳來雪白的紙張:「我們女子可以考科舉,還能當大官!」
沈逾白心頭巨震。
女子竟也能考科舉!
這全然打破了他的認知。
從大越朝往前,從未有女子能考科舉的先例。
女子大多被束在家中,一生命運與三名男子息息相關。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老來從子。
如是三人俱有所成,女子一世生活美滿,凡三人中有一人不可靠,女子一生便是悽慘落魄。
若是女子能考科舉,能與男子一般從事各行各業,女子豈不是能主宰自己人生?
沈逾白心中翻湧,他埋頭奮筆疾書,將種種疑惑都宣洩在紙上。
粗糙難用的竹紙傳送過去後,這一次卻許久沒得到回信,他心中不禁有些焦躁。
他對千年之後的世界實在好奇。
為了緩解心中焦躁,他拿了他爹做了註解的《論語》來看。
書上的內容早就滾瓜爛熟,註解也早就融會貫通,他更看不下去,目光時時往捲軸方向瞥。
終於,一個書冊形狀的東西出現了。
他攤開,裡面是密密麻麻的字。
他靠坐在床上,逐字逐句地看著。
未來的女子竟與男子地位平等。
竟有不少女子比男子更強。
女子可終生不嫁,也能養活自己過得瀟灑。
便是女子也能出去做工,賺錢養家。
沈逾白合上本子,心潮澎湃。
那該是何等璀璨的世界?
若他娘也能活在那個世界,該多麼逍遙自在。
就算他爹沒了,娘也照樣能出去賺錢養家,不用看公婆叔伯和族裡的眼色。
哪怕他治不好病死了,娘也能獨自活得很好。
也許娘也能如蘇錦的小姨一般當上女大夫,或是與蘇錦一般讀書研究學問。
沈逾白垂下眼眸,輕撫著本子。
未來究竟是個什麼世界?
沈逾白想提筆再寫,墨已經幹了。
將竹筒裝著的水倒進硯台上,拿了墨錠慢慢研磨。
待磨好,毛筆沾墨,寫下他一直以來的疑問:「為何要研究越朝?」
竹紙傳走後,他又捧著本子看起來。
……
蘇錦收到回信時,正拿著竹紙在半空透光看著。
竹紙厚度很不均勻,薄的地方幾乎可以完全透光,厚的地方卻完全遮擋住光芒,一點都看不出來。
難怪墨會透出來。
她小心地把沒寫字的部分撕下來保存。
等證明大越朝存在後把這些竹紙拿出來,肯定嚇死那些專家。
蘇錦正高興,沈逾白的信過來了。
蘇錦用手指點點下巴,思考了一會兒,用中性筆在本子後面簡單把現在的情況寫了一下。
對面的沈逾白顯然有些急切:「大越已經建朝四十多年,為何正史沒有記載?」
蘇錦:「這就是我們要探尋的秘密。」
沈逾白:「我能幫你什麼?」
蘇錦興奮地搓手手。
來了,她終於可以為所欲為地提要求了!
先讓沈逾白給她找顏料、找工藝修復捲軸,然後讓他去尋捲軸上畫的各處地點,再然後……
再然後蘇錦肩膀垮下來了,臉上的笑也沒了。
沈逾白病得下不了床,怎麼幫她幹這些呢。
還是要把沈逾白的身體養好才行。
蘇錦很快又提起精神,既然大事不能做,那就做一些現在能做的事。
她「刷刷刷」在本子上寫下自己的要求:「你家有越朝的史書嗎?」
「我家的書全捐給族學了,你若是要,我可以去族學的藏書室借一本來抄給你。」
蘇錦毫不猶豫:「要!」
她馬上就能知道越朝前四十年的歷史啊。
傻子才不要。
雖然史書也不能證明大越的存在,但可以和現存的其他朝代歷史互相印證,也能有推進。
「你趕緊吃藥,最近我會給你買很多好吃的給你補身體,你一定會健步如飛!」
沈逾白笑了下,將紙張放到枕頭底下的被褥壓著,又拿出四種藥分別吞下去。
未來的藥實在好用,他剛吃下去就覺得精神比之前好了些。
接下來十來天,蘇錦天天又是魚又是肉地往這邊傳,頓頓白米飯、麵條。
沈逾白被養得氣血都好了不少,人也漸漸有了力氣。
得知還有十幾天蘇錦就要去參加聽證會,他準備去族學借書。
雖不知道聽證會是什麼,不過他從字裡行間猜測這對蘇錦很重要。
九月雖談不上冷,沈逾白還是比他人多穿了一件外衣。
族學在祠堂附近,離家裡有個一里地。
這點距離對莊戶人家來說就是幾腳的事,對沈逾白卻是個不小的挑戰。
他去廚房挑了一根粗壯的木棍當拐棍,撐著往外走。
正餵豬的羅氏見狀,趕緊跑過來:「你要去哪兒?」
「我去族學借本書回來看看。」
羅氏不放心:「我送你去。」
主屋傳來鄭氏的刻薄的怒喊:「豬都餓得哼唧半天了,還站著曬太陽吶!」
羅氏身子一僵:「我……我先餵了豬再送你去。」
沈逾白神色如常,:「我好多了,可以自己走去。」
說完還晃了晃手中的木棍子。
羅氏猶豫著看了眼主屋,又看向沈逾白。
經過這些天好飯好菜的滋養,沈逾白的臉上總算了血色,應該是好了不少。
「出去走走人也能精神些,你若是累了就在路邊坐著,等我把活兒幹完就去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