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緊接著,荷花池方向就傳來碧玉的驚呼聲。
薛青瑤聽到動靜,第一時間從座位上起身,「容妃姐姐,咱們快去看看小公主!」
說著,她甚至沒有看容傾月一眼,就急匆匆地往池邊跑去。
容傾月原本沒有往自己女兒落水這個方向想,被薛青瑤這麼一說,她頓時緊張地跟過去。
……
此時此刻,薛悠黎拉著慕容徹躲在不遠處牆後頭。
她將手裡的彈弓沖慕容徹晃了晃,一臉求表揚的模樣,「皇上,臣妾是不是瞄得很準?」
慕容徹睨著她俏生生的臉蛋,眉梢眼角滿是寵溺,「愛妃技藝精湛,朕佩服得五體投地。」
薛悠黎對上男人的視線,笑眯眯地問,「皇上,臣妾剛才請您幫忙的事辦好沒有?」
慕容徹往身後某個角落瞥了一眼,沒有看到龍影衛,便對她道,「還要再等一等。」
薛悠黎倒也不急,雖然玄溟和赤焰不在宮中,但是龍影衛的實力她很清楚,去薛青瑤那裡偷一樣東西,對龍影衛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既然龍影衛還沒有來復命,那他們就多看一會兒戲。
……
園子裡,當薛青瑤和容傾月停在荷花池邊,看到在池子裡撲騰的碧玉,二人都愣住了。
薛青瑤望著碧玉狼狽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卻只能咬著後槽牙問道,「碧玉,你怎麼掉池子裡去了?」
碧玉像只旱鴨子,在荷花池裡拼命撲騰,「主子,奴婢不會水……快找人救奴婢上去……咕咚咕咚……」
話還沒說完,她就連續喝了好幾口池塘里的水。
旁邊的彩霞抱著慕容溪,往後退了幾步,向容傾月跟薛青瑤說明情況,「碧玉姑娘是來給小公主送糕點的,可能是腳下沒站穩,她突然一頭栽進池子裡了。」
薛青瑤聽完彩霞的話,真想一把將碧玉的腦袋摁水裡去。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她心裡把碧玉罵了個狗血淋頭,卻還得裝出一副驚訝的表情,「碧玉,你怎麼如此不小心?這荷花池的水不深,你站起來,淹不死你的!」
入冬後,一天冷過一天,荷花池裡的荷花早已乾枯,碧玉泡在水裡就差凍成狗了。
她聽完薛青瑤的話,怔了怔,隨即猛地從荷花池裡站起來,池水只到她的大腿。
池水雖然淹不死人,但是能凍死人。
碧玉衣服濕透,牙齒打著哆嗦,連說話都是顫音,「奴、奴婢站得好好的,突然感覺膝蓋一痛,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在後頭推了奴婢一把……等奴婢再回神,人已經掉水裡了。」
她說這話,彩霞聽不下去了,蹙著眉頭沖池子裡的人道,「碧玉姑娘,我跟小公主一直在餵魚,我們可沒有推過你!」
慕容溪用力點了點小腦袋,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向容傾月,「對呀,母妃,我們沒有推人,她掉進池子裡,差點兒砸到小花。」
容傾月自然知道慕容溪雖然頑皮卻不會隨便推人下水。
她走過去,安撫地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溫聲道,「母妃知道,溪兒是最乖的。」
她話音未落,有兩名小太監就跑到荷花池邊,「娘娘,出了什麼事?」
他們一直在不遠的地方守著,看到容傾月跟薛青瑤都衝到荷花池跟前,便立刻跟了過來。
容傾月抬手往荷花池裡一指,對他們道,「薛貴人的婢女失足摔進池子,你們趕緊把人撈上來吧。」
「是!」
小太監走到池邊,翻過欄杆,合力把碧玉從池子裡撈上來。
「啊啾——啊啾——」
碧玉上岸後,被冷風一吹,就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薛青瑤光是瞧著都滿臉嫌棄。
這個廢物浪費了她這麼好的計劃!
在沒有確定慕容溪是男孩子之前,她就沒有辦法把容傾月拉到自己的陣營。
而且,容傾月不是傻子,經過這麼一出鬧劇,她肯定會懷疑自己帶碧玉來永和宮的真正目的。
所以,她得想辦法打消容傾月的懷疑。
「主子,奴婢想先回……」
碧玉身上衣服全濕透了,正想向薛青瑤請示一下回去換乾淨衣服。
誰知她的話剛起頭,薛青瑤揚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碧玉的臉上。
啪!
這一巴掌用的力氣很大,碧玉的臉上頓時浮起一道紅紅的巴掌印。
慕容溪被薛青瑤突然的動作嚇到了,嘴巴扁了扁,當場就哭了起來,「嗚嗚……嗚嗚嗚……」
容傾月見女兒哭了,立刻從彩霞懷裡把她抱過去,「溪兒不哭不哭,母妃在呢!」
慕容溪抬手指著臉色鐵青的薛青瑤,哭得更凶了,「母妃,她好兇,溪兒好害怕。」
容傾月伸手拍了拍慕容溪的後背,溫聲哄道,「薛貴人是在教訓自己的宮女,溪兒不要怕。」
「小公主,我處罰她是因為她讓你受了驚嚇。」
薛青瑤也沒想到自己懲罰下人,竟然還把慕容溪嚇哭了。
她瞪了碧玉一眼,碧玉立刻退到她身後,哪怕被寒風吹得直打寒顫,也不敢再吭聲了。
慕容溪的眼角還掛著眼淚,吸了吸小鼻子奶聲奶氣道,「你不要打她,她掉進池塘已經很可憐啦。」
薛青瑤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哄道,「好,小公主說不打,我就不打了。」
說著,她往前幾步,伸手想摸慕容溪的臉蛋。
可惜她的手還沒有碰到慕容溪,就被容傾月避開了,「薛妹妹,時候不早了,溪兒累了,我得哄她睡一會兒。」
她這話說得委婉,但是薛青瑤聽出她是在下逐客令。
薛青瑤目的還沒達到,哪裡甘心就這麼離開?
而且,她今天要是就這麼離開,以後再想接觸慕容溪就難上加難了。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腦子卻在飛速運轉,想找個理由繼續留下跟慕容溪近距離接觸。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道清揚悅耳的女聲。
「這裡可真熱鬧!皇上,看來咱們來得正是時候呢!」
容傾月聽到熟悉的聲音,立刻扭頭,當看到來人,連忙欠身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薛青瑤跟幾位宮人也跟著低頭行禮。
「嬪妾參見皇上!」
「奴婢/奴才參見皇上!」
慕容徹虛抬了下手臂,「都平身吧。」
「溪兒,你快看誰來了。」
容傾月說著,將窩在她懷裡的小人兒放到地上。
慕容溪抬起含著淚花的大眼睛,當看到眼前高大俊美的男人時,眼神瞬間亮了,「父皇!」
說話間,小傢伙已經邁開小短腿,飛撲過去,一把抱住男人的腿。
慕容徹低頭,將小傢伙從地上抱起來,「溪兒有沒有想父皇?」
「想!」慕容溪脆生生地應了一聲,伸出白胖的小短胳膊,將慕容徹緊緊抱住,「父皇,溪兒每天都很想您呢!可是母妃說,父皇太忙了,讓溪兒不要隨便去找父皇,會打擾父皇處理大事!」
慕容徹聽著小傢伙軟軟糯糯的小奶音,眼神溫和到了極點,「以後溪兒若是想父皇了,隨時都可以來找父皇,國事再忙,也沒有溪兒重要呀。」
跟慕容溪說話的時候,這個威嚴的天子不僅一臉和煦慈愛的笑容,而且連說話都成了夾子音。
薛悠黎在旁邊看著,忍不住在心底想,這個男人以後要是當了父親,肯定是個女兒奴。
而薛青瑤看著這對父女甜蜜又溫馨的互動,心底對自己之前的判斷不禁生出一絲懷疑。
慕容溪如此受慕容徹的寵愛,容傾月真的有必要隱瞞孩子的性別嗎?
還是說,是她之前的判斷有誤,其實慕容溪就是個女孩子?
不!
不對!
她記得上一世,慕容徹對容傾月跟慕容溪的感情很淡,也很少踏足永和宮。
此時,慕容徹跟慕容溪的互動雖然很父慈女孝,卻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就好像是在刻意演戲一般。
薛青瑤一下子混亂了,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她覺得慕容溪是男孩子的可能性很大。
但她又無法解釋如果慕容溪是男孩子,容傾月刻意隱瞞自己孩子性別的原因。
容傾月又不傻,她難道不知道慕容溪是男孩子對她多有利嗎?
一旦慕容溪是皇長子,憑容傾月在後宮的資歷和地位,成為皇后也不是不可能。
那她隱瞞孩子性別就只有一個原因——
除非慕容溪不是皇帝的種!
當薛青瑤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後,她瞳孔狠狠一縮,再看嚮慕容溪時,越看越覺得這個孩子的五官跟慕容徹沒有半分相似之處。
薛悠黎見薛青瑤眼神一眨不眨地盯著慕容溪的臉,就知道她應該還在懷疑慕容溪是男孩子。
不得不承認,薛青瑤這個原女主還是有點腦子的。
「小公主,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禮物。」
薛悠黎故意走到慕容溪跟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薛青瑤的視線。
然後,她將手中的彈弓遞給慕容溪,笑眯眯道,「這是我讓人給你做的彈弓,不僅可以當玩具,還能用來防身。」
碧玉看到薛悠黎手上拿著的彈弓,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腿上一痛,才會跌進荷花池。
慕容溪看到彈弓開心極了,「謝謝薛嬪娘娘!」
容傾月笑著糾正道,「溪兒,如今你要改口叫她熙娘娘了哦。」
慕容溪很喜歡薛悠黎,聽完容傾月的話,連忙捂住小嘴巴,「對哦!母妃前幾天提醒過我啦,我給忘記了,恭喜熙娘娘!」
薛悠黎伸手揉了揉小傢伙的腦袋,「謝謝小公主,我的昭華宮跟永和宮離得很近,以後你要是覺得無聊,隨時可以來找我玩哦!」
慕容溪聞言,咧開嘴巴沖她笑出整齊的小米牙,「好呀好呀!」
薛青瑤知道皇帝來了,她就沒有機會確認慕容溪的性別了。
於是,她扭頭對容傾月道,「容姐姐,嬪妾想起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說完,又朝慕容徹欠了欠身,「皇上,嬪妾先告退了。」
「咦?」
薛悠黎視線落在薛青瑤包著紗布的手指上,故作關心地問了句,「薛姐姐,你的手指怎麼都受傷了?」
薛青瑤愣了下,心虛地想將手藏起來。
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了,笑著替自己編理由,「嬪妾最近在跟碧玉學刺繡,可惜嬪妾笨手笨腳的,總是扎到手指。」
「那薛姐姐可要小心些,雖然針傷看著小,但是萬一傷口感染惡化,別說手指頭保不住,甚至還可能連命都沒了。」
薛青瑤覺得她在危言聳聽,「熙妃的提醒,嬪妾記下了,嬪妾就不打擾皇上跟容妃姐姐陪小公主了。」
離開前,她還故意瞟了薛悠黎一眼,好像在拿眼神告訴薛悠黎,別杵在這裡礙眼。
而慕容徹根本沒有搭理薛青瑤,耐心地繼續陪慕容溪玩耍。
薛青瑤被他無視,心底有一肚子的怨氣,卻只能笑著離開。
碧玉被凍得嘴唇烏紫,見薛青瑤走了,連忙小跑著追上去,「主子,等等奴婢啊。」
薛青瑤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聲音,腳步走得更快了。
直到薛青瑤走出永和宮,碧玉才追上來,「主子,您能不能……」
啪!
啪啪啪!
碧玉的話剛起頭,薛青瑤轉身就是幾巴掌狠狠扇在碧玉臉上。
「賤婢!都怪你!今日要不是你,這事怎麼會搞砸?」
她扇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氣,碧玉的臉瞬間被扇得又紅又腫。
可是,她不敢有怨言,只能解釋道,「主子,您看到熙妃送給小公主的彈弓了嗎?剛才奴婢想對小公主下手的時候,腿被石子射中才會摔進池子裡!這一切都是熙妃搞的鬼!是她壞了您的計劃!」
又是薛悠黎!
今日這麼好的機會,都被薛悠黎毀了!
這個賤人敢壞自己的大事,她一定要她不得好死!
薛青瑤想到自己還有一樣秘密武器,突然笑了起來,「好啊,既然薛悠黎處處跟我作對,那我就留不得她了!」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而她對薛悠黎已經忍無可忍。
雖然她很想親手殺了薛悠黎,以泄她的心頭之恨,但是如果讓薛悠黎這個賤人死在慕容徹手中豈不更妙?
這麼一想,慕容溪是不是小公主好像變得沒那麼重要了。
她只要把情人蠱順利種到慕容徹身上,就能夠操控慕容徹的行為。
而她打算讓慕容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死薛悠黎。
光是想到薛悠黎將來死在慕容徹手中的那個場景,薛青瑤就開心得想放聲大笑。
不行,她一刻也等不了!
她得想個辦法讓皇上翻她的牌子!
因為她恨不得立刻馬上要了薛悠黎的命!
想到這裡,薛青瑤對碧玉一揮手,「走,我們回明華殿!」
回去後,碧玉快要凍僵了,連忙回房換乾衣裳。
而薛青瑤三步並兩步地沖回臥房。
她衝到角落裡,捧起她的青銅鼎,小心翼翼地將青銅鼎放到軟榻前的矮几上。
薛青瑤打開青銅鼎,拿匕首劃破自己的手指,對著裡面兩隻爬來爬去的蠱蟲道,「吃吧!多吃點!你們就是我的指望!」
她餵飽了情人蠱,正想小憩一會兒,碧玉突然拍開寢殿的門,一臉興奮地對她道,「主子!天大的好消息!王公公剛才來傳話,說皇上今晚翻了您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