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又對著薛悠黎的方向一行禮,「參見薛美人!」
薛悠黎看著一身囚衣傷痕累累的薛無恙,心下百感交織。
這是她第一次見她二哥。
【姓名:薛無恙,20歲,大理寺少卿薛懷遠次子,就讀於萬澤書院。】
儘管身份卡對薛無恙的介紹只有短短一行字,但是原主記憶中,薛無恙也極寵愛自己的妹妹。
薛悠黎動了動唇,正要跟他打招呼,殿門外又傳來一陣風風火火的腳步聲。
「學生宋競騫參見皇上!」
薛悠黎眉心微蹙,抬眸掃向來人頭頂的身份卡。
【姓名:宋競騫,24歲,宋太傅的長孫,就讀於萬澤書院。】
宋競騫就是害她二哥入獄的罪魁禍首。
只見他身穿一襲寶藍色長袍,衣料質地精良,腰間束著的錦帶上掛著一塊色澤溫潤的玉佩。
腳下的黑色靴子做工考察,靴面鋥亮,一看就是為了面聖精心打扮過。
此人五官長得還可以,但是雙目無神,眼窩下的黑眼圈和眼袋讓他沒有二十出頭年輕人該有的蓬勃朝氣,反而是一副縱慾過度被掏空了身體的萎靡之態。
慕容徹哪怕沒有聽到薛悠黎的心聲,在看到薛無恙和宋競騫的那一刻,心裡對殿試舞弊案已經有了定論。
宋競騫眼角餘光瞥過跪在地上的薛無恙,在心底不屑地嗤笑一聲。
太傅作為正一品,算是高官之頂。
他祖父不僅是德高望重的兩朝元老,更是慕容徹的授業恩師。
在宋競騫眼裡,宋家的家世高,他祖父又深受皇帝器重,像薛無恙這種只會寫酸腐文章的臭書生,憑什麼跟他爭狀元之位?
他竊走薛無恙的文章,那是瞧得起薛無恙,識相的話,就該對他感恩戴德,薛無恙在獄中死不認罪,還敢到皇上面前喊冤,真是自尋死路!
慕容徹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審視著,「宋競騫,你狀告薛無恙在殿試中舞弊,除了這三份答卷作物證,可有人證?」
宋競騫立刻從懷裡掏出一張寫滿書院學子姓名的保狀,「皇上,在這張保狀上簽名的所有人都是學生的人證,他們可以證明那三篇文章是學生所寫。」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101𝔨𝔞𝔫.𝔠𝔬𝔪】
「你胡說!」
薛無恙瞪著宋競騫,俊眸圓睜,眼底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燒,不過,他沒有跟宋競騫逞口舌之爭,而是面嚮慕容徹,「皇上,宋競騫手中的三篇文章都是我所寫,是他偷了學生的手稿,請皇上明察!」
「你說是我換了你的手稿,你有證據嗎?」宋競騫在殿試結束的第一時間,就僱人到處說他押中殿試題目的手稿弄丟了。
緊接著萬澤書院那邊就有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從薛無澤的屋子裡翻到宋競騫的手稿。
此事他安排得滴水不漏,薛無恙無從抵賴。
宋競騫看著薛無恙這副階下囚的悽慘模樣,都忍不住在心裡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
說起來都怪薛無恙,誰叫他眼高於頂,以為會寫幾篇文章就了不起了。
之前在書院宋競騫想把薛無恙拉入自己的小團伙,薛無恙竟敢拒絕他。
哼!這就是他應得的下場!
「我……」
薛無恙五歲入書院求學,十五年來人際關係簡單,沒見識過人心險惡,一時間竟被問住了。
是的,他沒有證據,反倒是宋競騫提前準備了栽贓他的手稿,讓他百口莫辯。
宋競騫見他語塞,急不可耐地要給他定罪,「皇上,薛無恙殿試舞弊,還請您秉公處置!」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他眼神意味深長地看嚮慕容徹身邊的薛悠黎。
近來連前朝都聽聞慕容徹對新入宮的薛美人格外偏寵,甚至有將麗妃比下去的勢頭。
而薛無恙又是這位薛美人的二哥,宋競騫擔心皇上會徇私偏袒。
不過,宋競騫已經想好了,只要薛悠黎敢向皇上求情,他回去定要祖父參她一本,參她後宮干政,因一己之私干涉朝廷選拔人才,沒準還能幫他妹妹扳倒一個後宮勁敵。
薛悠黎光是看宋競騫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她來紫承殿的目的已經達到。
慕容徹把今日不僅召見了她二哥和宋競騫,還宣了內閣大學士覲見,明顯是打算著重審問二人。
她若繼續留在這裡,就太不懂事了。
「皇上,鴿子湯您記得趁熱喝,嬪妾就不打擾您辦公了。」
薛悠黎說完,看了自家二哥一眼,這才提著空食盒退出大殿。
待她離開,慕容徹沒有立刻審訊薛無恙,反而是一副等人的姿態。
宋競騫著急了,連忙出聲催道,「皇上,您是不是該給薛無恙定罪了?」
慕容徹沒理他,轉而將目光投向跪在他旁邊的人,「薛無恙,你可認罪?」
薛無恙脊背挺得很直,一字一句回得鏗鏘有力,「學生沒有舞弊!殿試答卷上的內容是學生所寫,宋競騫在殿試前盜了學生押題的三份答卷。」
他話音剛落,大殿的門再次被推開,幾位大學士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案前,恭身行禮,「臣等參見皇上。」
宋競騫看著站成一排的大學士們,不由一愣。
想不通皇上把這群人叫過來幹嘛。
而慕容徹見人到齊了,淡淡開腔道,「宋知騫狀告薛無恙舞弊,而薛無恙堅稱自己沒有舞弊,你們各持己見,一時難以辨別誰說的話是真的,誰說的話是假的。」
宋競騫,「……」哪裡難辨別了?他不是把證據都送皇上手上了嗎?
他還在疑惑,就聽見慕容徹接著道,「所以朕決定請幾位大學士現場出題,以一個時辰為限,你們答題後,大學士將根據二位的答捲來評判,你們二人殿試卷一模一樣究竟是心有靈犀,還是有人竊取了對方的答卷。」
此話一出,宋況騫眼底頓時划過一抹慌亂。
明明人證物證俱全,慕容徹卻沒有定薛無恙的罪,而是重新出題,讓他們重考。
宋競騫平常招搖過市的那些詩詞文章都是花銀子僱人給他寫的,他要是當著大學士的面再考一場,不就露餡了?
要不,他假裝肚子疼尿遁屎遁?
「薛無恙,你身上有傷,殿外就有太醫,你可需要先行醫治?」
薛無恙雖然一身血污,卻依然蓋不住他的卓越風姿,「皇上,學生的傷並無大礙,不會影響答卷。」
他只想儘快替自己洗清舞弊的嫌疑,別說受的只是皮外傷,哪怕雙手被廢,他用嘴叼筆也要答題!
而此刻,想裝肚子疼的宋競騫得知門外有太醫守著,一顆心瞬間沉了下去。
完了!
這下他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