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多是教授的貴客,保安們不敢輕舉妄動。
「全部把槍扔掉。」顧懷薇拖著錢多多,目光警惕地掃著保安們舉起的槍口,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聽到沒?快點把槍扔掉。」錢多多呵斥那些保安趕緊退下,然後厚著臉皮裝小孩,說求饒的好話,「小姐姐,你把槍口拿得離我遠一點,咱們有事好商量,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幫你搞過來。」
錢多多不想死,她來黑螺旋研究所,為的是財,為的是在上城區站穩腳跟,她不想平白丟了性命。
保安們有些猶豫。
錢多多疾言厲色:「還不快點放下槍!我是教授請來的貴客,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你們沒有好果子吃!」
此時,身穿白大褂的教授從門外信步走來,身邊跟著位穿著OL裝的女秘書。
教授佩戴金絲眼鏡,手腕帶著銀白色腕錶,五官端正,頗有幾分學者氣質,他擦了擦自己的錶盤,聲音非常平淡:「誰也不許放下槍。」
而那名女秘書懷裡抱著藍色文件夾,目光冷漠地看著在場眾人。
原本已經鬆動的保安,在聽見教授的話之後,紛紛把槍舉了起來。
顧懷薇感覺到被自己劫持的錢多多身體一顫,她的嘴唇抖了抖,看向那位穿著白大褂的男人:「馮教授,您怎麼來了?我說過,我會把一切都處理好的……」
「你處理好了嗎?」馮教授聲音沒什麼變化,只是簡單地反問。
「只是中途出了點意外。」
「我不喜歡任何意外。」
聽到此話,錢多多臉色變得更為難看。
顧懷薇把槍口貼近錢多多的太陽穴,在她耳邊低聲道:「快向他們證明你還有存活的價值,不然,我逃出不去,就會拉著你一起大倒霉。」
錢多多努力把自己的腦袋偏離槍口。
「別再歪脖子啦,你腦袋扭得再歪,我也能打中。」
顧懷薇的語氣雖然帶點俏皮,像是貓兒張牙舞爪,但她絕不是在和錢多多開玩笑。
錢多多滿懷期望盯著馮教授,希望對方可以救她。
「教授,您別忘了,這個女人的情報是我最先提供給您的。」
錢多多的瞳孔在顫動,她不敢眨眼睛,生怕自己錯過馮教授臉上的任何一個微表情。
「我給了您照片,給了您她的頭髮,甚至幫您出主意,借肖宥齊的名義把這個女人引過來。
您得救我!我對您還有價值!」
她的聲音越來越高,與此同時,心也越來越虛。
馮教授的沉默,秘書小姐冷淡的表情,讓錢多多不得不意識到一個問題。
對方想要卸磨殺驢。
馮教授沒有給錢多多一個多餘的眼神,金絲眼鏡泛著冷光,他看向顧懷薇,冷淡的像是在說今天晚上要吃什麼。
「如果你覺得她很吵,可以殺了她。」
顧懷薇修長潔白的手指摁在扳機上,問道:「好歹也是追隨過你的人,你這麼說,不怕寒了手下人的心?」
馮教授的聲音不帶一絲溫情:「背叛別人的人,終將被別人背叛。」
聽到這話,錢多多臉部肌肉忍不住抽搐,她呼吸加速,指尖顫抖,有些崩潰低著頭,話語如連珠炮般脫口而出。
「你們這些生活在上城區的人懂什麼?
你們真的見過下城區的生活嗎?你們知道我們為了活下去要付出多少努力嗎?
流浪者永遠只忠誠於自己,我是這樣,肖宥齊也是這樣,這就是我們的友誼,是我們的相處方式!
我只是去拿我想要的好處,只是為了讓我自己更好地活著,我有什麼錯?你們又算是什麼東西?你們沒有任何立場懲罰我!」
「不是懲罰哦,是回敬你想要害我的心。」
顧懷薇輕笑著,親切的語氣不妨礙她連開兩槍。
伴隨著槍響,錢多多的膝蓋骨瞬間粉碎,雙膝跪地,發出慘烈的叫聲。
「啊!干你全家!我的膝蓋!啊啊啊!」她倒在血泊中,捂著自己血淋淋的傷口,喉嚨里是痛苦的嗚咽和不甘的咒罵。
而顧懷薇蹲下來,背對著馮教授等人,彎下身把槍抵在錢多多的太陽穴上,低聲道:「怕死嗎?死和痛哪個更可怕?」
「活……我要活……」錢多多即使如此痛苦,也拼命地在地上爬行,想要躲開顧懷薇的槍。
她不想死。
即使痛苦萬分,也不想死去。
顧懷薇死死地按住她的肩膀。
「你不想死,那就讓你活著吧。在疼痛中好好想想,是誰將你害到如此境地?你該清楚,我並不想殺你,是你想倚仗的人,沒有給你一點機會。」
錢多多因為痛苦眼睛裡溢滿了生理性淚水。
「把你的恨意,留給值得你憎恨的人。」顧懷薇試圖引導錢多多針對馮教授。
哪怕是一點可能利用的微小力量,顧懷薇也得將種子播種。
錢多多看著顧懷薇,眼睛裡,有恐懼,有憎恨,甚至,還有點對自己能活下來的渴望。
她張了張嘴,溢出唇邊的只有痛苦的呻吟。
她應該是想和顧懷薇說些什麼,但現在顯然不是什麼好時機。
和錢多多說完這些話,顧懷薇站起身來,把手中的槍扔到地上,一腳踢到牆邊,笑著舉起雙手:「我投降。」
對於顧懷薇沒有殺錢多多的行為,馮教授沒有任何表態。
他微抬下巴,對身邊的保安示意:「拿下她。」
保安們衝上前,用手銬把顧懷薇的手銬在身後,黑布蒙住眼睛,然後推著她往前走。
顧懷薇沒有反抗。
她回想著馮教授和秘書小姐的面容,將他們和那盤磁帶里,站在姐姐身邊的一男一女對上號。
磁帶里的他們,臉上的膠原蛋白比現在多。
他們現在有點顯老。
黑螺旋研究所地下七層。
顧懷薇之所以能判斷出這裡是地下七層,得感謝白鳥,他細緻的地圖裡,把每層的標誌物都畫出來。
手銬和眼罩已經被拿了下來。
顧懷薇被關在一間透明的實驗室里。
室內溫度偏低,空氣里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這裡的燈光足夠明亮,以至於顧懷薇能將隔壁房間,那些她並不想看見的東西,看得一清二楚。
隔壁是刑訊室。
牆壁上懸掛著粗壯的鐵鏈、鋸齒狀鐵環、尖銳的鐵鉤。
桌面上擺放著各種刀具,從小到大整齊排列,還有一些瓶瓶罐罐,裡面裝著顏色鬼畜的液體。
那些比較大的刑訊道具,顧懷薇只能夠認出電椅,至於其他的,光從形狀上,就能聯想到不好的事情。
而在這間玻璃實驗室,顧懷薇不是一個人。
她有一個同樣悲催的室友——肖宥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