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下筆深淺,而殘留下來的凹凸痕跡。
兩頁紙連在一起,構成摩天輪的圖案。
透過房間裡的光,顧懷薇可以清晰地看見摩天輪的刻印。
姐姐在夢裡提醒。
「你所做的一切樂園都能看見……」
林蛇也說過。
「選擇就只是選擇而已。
既不存在榮耀,也不存在背叛。
所有的選擇,只會導致不同的結局。」
顧懷薇猜測,如果摩天輪代表樂園,那麼樂園在這場店鋪經營中,所扮演的,只是一位觀察者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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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館是否能升級?在於顧懷薇的經營方式。
解鎖賓館內的功能區,在於顧懷薇的選擇。
是否辦理樂園卡?是否讓樂園監督交易?也是由顧懷薇決定的。
主動權,還在她的手裡。
次日凌晨。
顧懷薇昨晚被噩夢驚擾,天快亮的時候才剛剛入睡。
外面傳來子彈破空的聲音,打破了凌晨的寂靜。
顧懷薇被驚醒。
外面的天空濛蒙亮。
她歪著身子,看了眼手機,屏幕的白光照在她的臉上,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睛。
「真是的,好吵呀,還沒到開門的時間呢。」
槍聲不斷。
顧懷薇下床,三兩下用手把頭髮抓順,戴上眼鏡,她察覺到冷意,又披上外套,聽著槍聲傳來的方向,往賓館大廳走去。
透過玻璃窗,顧懷薇看見外面的街道變成戰場,槍火比凌晨的微光更加閃亮。
刀疤女胳膊中槍,很是狼狽。
她護著斷了兩條腿的白髮老頭,躲在戰甲車後面。
那白髮老頭渾身上下都是血,一股一股猩紅從斷肢里冒出,已經出氣多,進氣少,奄奄一息。
刀疤女的戰鬥力很強,單靠投擲匕首就幹掉了兩名想要突進的敵人。
在和顧懷薇視野對上的剎那,刀疤女眼裡迸發出生的希望。
「幫我。」
顧懷薇認出了她說話的口型,比了個ok的手勢。
沒到賓館營業時間,顧懷薇不方便開門讓人進來。
她只是將門打開一條縫,把「劍齒鯊」戰甲車的鑰匙,扔給刀疤女。
然後,指了指他們身前的那輛戰甲車,示意刀疤女上車,衝出去。
刀疤女用刀尖勾勾鑰匙,果斷拖著白髮老頭翻身上車。
她啟動戰甲車,伴隨著引擎發動的嗡嗡聲,朝著敵人撞去……
當天,刀疤女沒回來。
顧懷薇拖著腮,長發垂在鎖骨處,手指靈巧地轉動著水筆,想念著自己的戰甲車。
陸紫衣按照爸爸的要求,不情不願地在顧懷薇這裡辦了一張主題房間的季卡。
卡辦好後,陸紫衣沒有離開,而是趴在前台,語帶嘲弄:「我說你啊,有的時候就很天真。
下城區的流浪者都是不守誠信的騙子,你把車借給他們,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顧懷薇眼睛都沒抬:「她會回來。」
「你為什麼這麼自信?」陸紫衣聳了聳肩,表示不理解。
顧懷薇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她側首問陸紫衣:「如果我留你在賓館工作,給你發工資,你會留下來嗎?」
「看你開價嘍。」陸紫衣抿了一下紅唇,目光流轉,「價格好,加上免費住房,說不定我就願意。」
顧懷薇抬起清秀的臉,看向賓館外飛起的風沙。
「就算是下城區的流浪者,也有不為利益所動的人。」
顧懷薇曾經請刀疤女當保鏢,她連價格都不問,就直接拒絕,說明物質對她的吸引力不夠。
在戰鬥的時候,刀疤女受傷,卻還要護著奄奄一息的夥伴。
這段時間交往,顧懷薇感受到刀疤女是個很驕傲的人,她從不透露自己的軟弱,但為了夥伴,卻毫不猶豫開口,向顧懷薇求助。
說明在刀疤女的心裡,同伴比物質,比自己的性命,比尊嚴,更加重要。
難得可貴的品質,像是在蠻荒沙漠裡開出的花。
也正因如此,讓顧懷薇動了惻隱之心。
「切,你對那些流浪者的評價可真高。」陸紫衣不以為然。
她來自第五區,從骨子裡就看不上那些野蠻人。
「要不要打賭?」顧懷薇用食指輕輕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睛,唇角微微翹起,「就以他們是否會回來,再賭一輛新的戰甲車,如何?」
陸紫衣這次學聰明了,她連連拒絕:「我才不要和你打賭。」
五輛車,三輛租的,一輛已經抵債給顧懷薇,陸紫衣就只剩下最後一輛屬於自己的車。
要是再輸掉了,她能懊惱死。
顧懷薇想薅土豪羊毛,柔聲勸解:「其實你贏面挺大的,就算他們想遵守承諾,但全部死在外面,也一樣回不來。
你不是喜歡我的雙手嗎?
要不,賭註裡,再加上我的手。」
陸紫衣用狹長的狐狸眼瞪了一下顧懷薇,堅決不上當:「爸爸讓我和你友好相處,我給了你車,又在這裡辦了卡,已經大出血了。
別再肖想我剩下的車,你玩得太瘋,姐姐我不奉陪。」
「哦,那就太可惜了。」顧懷薇有些惋惜,她還以為陸紫衣會喜歡這個新的賭約。
陸紫衣轉過身,眼睛裡閃過複雜的情緒。
她喜歡風險和刺激,顧懷薇的提議也很對她的胃口。
但是,爸爸把這個女店員奉為上賓,讓陸紫衣沒辦法放開了陪顧懷薇玩。
好煩啊,陸紫衣想,如果爸爸意外死掉就好了。
賭約沒成立,陸紫衣僥倖逃過一劫。
刀疤女還是回來了。
她踉蹌著從車上滾下來,渾身是血,防護服破裂,鮮血從傷口中不斷滲出,染紅了她的手臂和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