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選?
辦理還是不辦理?
她像是孤身站在一個有紅綠燈的岔路口,兩條路都是迷霧,而她只有30秒的時間做出選擇。
樂園……
這張卡和樂園有關。
這次錯過,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出現。
路,不自己往前走,永遠不知道前面有什麼。
是陷阱也好,不是陷阱也罷,要自己趟過才知道深淺。
顧懷薇盯著電腦屏幕不停閃爍的選項,隨著倒計時不斷減少,心反而鎮定下來。
一切和姐姐相關的線索,她都不可以放過。
顧懷薇的手指在滑鼠上輕輕一滑,毫不猶豫地將指針移向「確認解鎖」。
下一秒,電腦界面出現了放煙花的動畫特效。
【恭喜您成功辦理樂園卡。】
【您的快遞單號為:001】
【當快遞驛站解鎖後,將正式為您派送。】
【新增可解鎖區域:驛站。】
隨後,在綠洲賓館門口出現一片待建設的灰色區域。
木頭柵欄將那一片圍住,外圍釘著「驛站」二字。
【解鎖條件為:200金幣】
【賓館繁榮度:+2】
解鎖條件倒是不難。
顧懷薇立刻花費200金幣,將驛站解鎖。
她發現,驛站所在的位置位於賓館門口二十米。
一旦解鎖,就意味著將賓館的覆蓋面積拓寬到外面的街道上。
之前增設的功能區,都是在賓館內部。
這是第一次出現外部的設施。
傍晚,林蛇站在待建設的驛站門口。
他撐著如鮮血般紅艷的傘,單手插兜,墨綠色的豎瞳直直地看向前方,嘴巴沒有動,喉嚨里發出奇怪的聲音。
直到顧懷薇叫他修理直播設備,他才轉過身走了回來。
顧懷薇以為他對突然出現的驛站很感興趣,解釋道:「那是驛站,需要三天的時間才可以建好。」
「嗯,到時候可以網購一些店裡用的設備。」林蛇表現得非常冷淡,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顧懷薇問道:「你剛才站在那裡看什麼?」
林蛇停頓了兩三秒,似乎是在回味剛才的畫面。
黑色的唇輕輕上揚,似笑非笑的弧度,透著幾分譏諷,讓人難以琢磨。
「哦,我看見一隻老鼠想從洞裡鑽出來,但沒成功,腦袋卡在了洞口,吱吱叫,就好心地幫它解脫了。」
此時,待建設的驛站中,一個圓臉的可愛男生手裡拿著求職表,脖子上有青紫勒痕,屍體像是被胃液腐蝕,正在慢慢融化消失。
這是冷笑話嗎?還是什麼隱喻?
「驛站怎麼會進老鼠?」懶得打啞謎,顧懷薇想直接點,出門親眼確認。
「別去,老鼠已經死了。」林蛇拉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指很涼,像是能透過她的皮膚,帶走她血管里的溫度。
太涼了,顧懷薇迅速抽回手。
「我不怕老鼠。」
林蛇言辭懇切,似乎是真的為她著想:「我知道,但你最好別離綠洲賓館太遠,不然不安全。」
顧懷薇覺得,林蛇知道更多的內幕消息。
她抬眸,盯著他的雙眸,直截了當地問他:「危險的來源是什麼?」
林蛇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微微抬頭,狀若思索:「唔,該怎麼和你解釋呢?」
「你說吧,我聽著。」顧懷薇耐下心來,希望從林蛇那裡得到更多的信息。
「好吧,你是脆弱的血肉之軀,內心迷茫又柔軟。
這個世界的槍炮可以輕易殺死你的肉體,這個世界的人可以迷惑你的心智。」
顧懷薇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專注思考片刻,她輕聲開口:「只要在賓館的範圍內,我就是安全的。
我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不會被迷惑。」
林蛇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可你好像耐不住寂寞。」
顧懷薇鏡片下遮擋的雙眸,在林蛇語落的瞬間,微微一滯。
她本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但林蛇輕描淡寫的話,像一面鏡子,將她內心深處的想法,毫無保留地映照出來。
林蛇繼續說道:「綠洲賓館只會保護好員工的安全。
如果你不稱職,就會被開除,找不到回賓館的路,徹底迷失在這個世界裡。」
顧懷薇沉默,之前和肖宥齊的交易,其實一定程度上損害了賓館的利益。
然後,她就收到了警告。
暫停交易後,姐姐再也沒有出現在夢中。
現在,又出現了「樂園卡」這種東西。
就像是,這間賓館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我知道了,在賓館經營的事情上我不會含糊。」顧懷薇在找到姐姐線索之前,會忠誠於賓館。
「別緊張,你是店長,選擇就只是選擇而已,既不存在榮耀,也不存在背叛,所有的選擇只會導致不同的結局。
而我作為你忠實的同伴,只是做一些提醒,你可以參考,不用太放在心上。」
林蛇說了些古怪的話,就跑去修理直播設備。
他用螺絲刀和小錘子敲敲打打。
又變成了盡職盡責的打工人。
夜晚。
房間裡亮著橙黃色的暖光。
顧懷薇坐著靠在床頭,無度數眼鏡隨手放在床頭柜上,黑色的長髮如同海藻般披散下來。
她抱著雙膝,看著窗外黑沉沉的輻射風暴,雙眸暗潮湧動,難以入眠。
睡不著。
只要閉上眼睛,顧懷薇就會夢見生鏽的鐵門緩緩開啟,伴隨著刺耳的吱呀聲。
無數隻老鼠從鐵門裡鑽出來,密密麻麻的身影在黑暗中蠕動。
那些瘋狂的小東西眼睛猩紅,牙齒尖利,像是飢餓的獸,向她湧來。
爬上她的身體,用尖銳的牙齒撕扯著她的皮膚,用濕滑的小爪子在她身上攀爬。
只要有洞就會往裡鑽。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它們啃食著她的血肉帶來噁心的觸感。
而遠處,一條大蛇盤踞,用那冰冷的雙墨綠色眼睛看著她,張開血盆大口,吃老鼠……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顧懷薇睡不著,有些煩躁地揉了揉腦袋。
一定是林蛇白天說的那個該死的冷笑話,讓她又開始做噩夢!
若不是他天天奇怪的表現,顧懷薇也不會在心裡疑神疑鬼,覺得他是蛇精變的。
他特別愛吃生雞蛋。
之前臉上長出鱗片的花紋。
前段時間又閉門不出,每天晚上發出奇怪的聲響,就像是在蛻皮。
好不容易病好了,還拎著包裹往遙遠的地方扔垃圾。
顧懷薇懷疑,他是把自己蛻掉的皮扔掉。
口口聲聲說會幫助她解決問題。
可他本身,就是難解的謎題。
顧懷薇看著床頭柜上的摩天輪相冊,再次拿出放在柜子里的姐姐日記本,這本日記她已經翻透了。
撫摸著上面熟悉的字跡,試圖找出遺漏的蛛絲馬跡。
「姐姐,你究竟在哪裡……」
「一母同胞,血脈相連。如果你也能感受到我,請再給我一點指引。」
那下一秒,顧懷薇撫摸到紙張凹凸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