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一刀一劍
花錦年心中想法無人知曉,那漢子一掌將邊城按下之後,再抬頭,溫柔已經離開位置,跑到了楚青的身後。
「賢侄女,你跑什麼嗎?
「程伯伯難道還能害你不成?」
言說至此,他踏前一步,還要再抓。
只不過他這一抓,卻不是奔著溫柔,而是楚青。
先前有邊城護著溫柔,如今溫柔又跑到了楚青身後,很顯然這是被其當成了靠山。
這漢子明白,自己今日想要帶走溫柔,非得將這兩座「靠山」給搬開不可。
楚青正夾菜吃飯,這一抓到了跟前,他眉頭微,筷子順勢一轉,血刀刀法應手而出,直取來人手腕。
那漢子本不曾將楚青放在眼裡,可這一招著實出乎預料。
筷子當刀用,自然斬不斷手腕。
然而憑自己的身份,若是被他用筷子在手腕上抽一下。
那也是顏面盡失。
當時手腕一轉,兩根指頭想要去捏住那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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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想楚青變招更快,筷子條然脫手,圍繞著那漢子手腕一轉,他順勢一繞將筷子接住,同時掌勢往下一壓。
這是金烏刀法之中的一招,本是施展刀法的時候,利用刀柄和手腕來卸掉對手兵器。
不過如今楚青用的是筷子,自然沒有那般方便。
但這一壓之下,那漢子原本要捏住筷子的手,則戳入了盤子裡,捏住了一條肉絲。
楚青抬頭一笑:
「程副堂主日理萬機,今天莫不是來太過匆忙,沒來得及吃飯?
「不如坐下一起?」
「好小子!」
這位程副堂主哼了一聲,縮回手掌,將那肉絲送入口中:
「味道還行,你這刀法有些門道,不是太易門的路數,崔炮仗也教不出你這樣的弟子,你是什麼人?」
「賤名不足掛齒,程副堂主還是莫要打聽了。」
楚青淡淡開口:
「你來這裡找溫柔要做什麼,咱們其實都知道。
「不過你既然還掛著一塊遮羞布,那好像也沒有必要撕破臉皮,不如程副堂主劃下道來,咱們定個章程。
「也免得鬧得太大—————-不好收拾。」"
程副堂主眯起了銅鈴一般的眼睛看著楚青,忽然哈哈大笑:
「有趣,有趣!
「我程鐵山已經許久不曾見過這麼有趣的年輕人了。」
花錦年聽到這話,忍不住看了眼前這程鐵山一眼,只覺得眼皮子一陣陣的跳。
程鐵山這名字雖然不算高明,聽上去平平無奇,然而此人確實是鐵血堂副堂主。
昔年鐵血堂尚未達到如今程度的時候,曾經險些被一個名為紅雲谷的勢力覆滅。
這紅雲谷非比尋常,崛起迅速,谷主武功高強,不過幾年的功夫,就隱隱有橫掃六合之態。
就連鐵血堂大堂主鐵凌雲都在與紅雲谷的交鋒之中被圍攻,以至於身受重傷。
最後扭轉乾坤的卻是程鐵山。
此人憑藉一己之力,直入紅雲谷,那一戰打的血流成河,屍積如山。
程鐵山更是以一雙鐵掌,硬生生扭下了紅雲穀穀主的首級。
讓名噪一時的紅雲谷,自此除名江湖。
程鐵山也藉此一戰成名,江湖人稱其為『紅雲山中客,鐵掌渡江來』,既是因為那紅雲谷一戰,也是因為他這一雙鐵掌,著實非比尋常。
當然,此事之後也有人說,程鐵山之所以能夠做到此事,是因為紅雲穀穀主在之前便已經受了傷。
還有人說··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程鐵山一個人做的紅雲谷崛起,很多勢力都將其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
故此那一戰其實是多方聯合,只是最後將程鐵山推了出來,讓他成了名。
但無論結果如何,這人的名頭也是如日中天,自己這小花郎在這等人物面前,著實是不值一提。
就算是神刀堂蔣神刀,站在此人面前,也得矮上一頭。
這三公子面對這等人物,竟然還能這般淡定自若,倒是叫人欽佩。
「這麼說來,程副堂主是答應了?」
楚青放下了碗筷,看著成鐵山:
「那便請程副堂劃下章程就是。』
「好。」
程鐵山的臉上斂去了嬉笑之態:
「既然你這般有趣,若是不給你機會,豈不可惜?
「這樣吧—————今日我帶的人多,就身邊這一刀一劍。
「他們兩個武功學的不到家,勉強可堪一戰,你一一與之比過,勝了他們,
便可以跟我較量較量。
「不過,為了避免你說我欺負你,傳出去對老子名聲不好。
「咱們兩個到時候就以三招為限。
「三招之內,若是我拿不下你,我轉身就走!
「反之,這溫柔就得跟我走,讓我來保護她回落塵山莊。」
邊城眉頭微燮,看了那一刀一劍兩個人,最後又對著楚青點了點頭。
莫獨行則搖了搖頭:
「他不能一人獨戰,我———.嗚嗚嗚———」
後面的話沒說出口,被邊城捂住了嘴。
楚青則看向溫柔,詢問她的意見。
畢竟是這位當事人做賭注的。
溫柔則微微頜首:
「你小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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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站起身來:
「客棧里地方太小,咱們出去比試。」
「小子。」
程鐵山冷冷開口說道:
「拳腳無眼,你可想好了再說,若是不小心丟了性命———"
「死生有命,富貴在天。」
楚青淡淡開口:
「我既然受人之託,當忠人之事。」
「好,是條漢子!」
程鐵山哈哈大笑:
「走,出去比過!!」
一行人呼啦啦出了客棧,鐵血堂的人更是將街道兩旁堵住,讓出中間空地。
花錦年緊張的跟在邊城身邊,探頭探腦的說道:
「邊兄,這位三公子到底是什麼人?
「方才看他和程鐵山說話,氣勢半分不落,明明年紀輕輕,怎麼好像也是一方豪強一般?」
邊城凝望場中,聞言也是心頭牙。
楚青雖然不是一方豪強,但要這麼說的話,似乎也沒有問題。
畢竟蔣神刀都是他掌下亡魂,天邪教的高手也死於他的飛刀之下—-這等高手,想要稱霸一方,並不多難。
只是如今他也無心和花錦年細說,就見楚青站在長街之上,手裡提著一把單刀。
眸光在那一刀一劍二人身上掃過:
「二位誰先出手?」
一刀一劍兩個人對視一眼,就見用刀那人眼皮子聾拉著,好像沒精打采。
用劍那人則上前一步:
「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妄想螳臂當車。
「卻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我有一劍——」
他話音至此,忽然只覺得眼前一晃,意識到不妙的剎那,鋒芒已然出鞘。
就聽叮的一聲響,刀劍碰撞只在一剎。
那凌冽劍氣尚未發勁,便已經被這一刀劈的連連後退。
「廢話真多。」
楚青提步上前,手中單刀滾滾而來,施展的赫然是那一門金烏刀法。
刀勢如層層疊浪,滾滾如長江大河。
對面那劍客只覺得屈到了極致,他的劍意尚未發散,對方就已經出手,如今一招得手,得理不讓人。
一刀刀自四面八方而來,招式時而精巧,時而詭奇。
最初三刀他還在想著如何變招,能夠轉敗為勝。
三刀之後,他便只剩下了招架之功,沒有了還手之力。
更有甚者,一縷縷的寒氣隨著對方一刀一刀施展,逐漸侵入經脈之中。
越打他的身形就越是僵硬,感覺提劍的速度比平時慢了許多——·
到了這個時候,楚青其實已然勝了。
然而他偏偏還不停手,出手也不朝著要害招呼,專門對著那劍客手裡的劍。
一時間叮叮叮叮的聲響不絕於耳,終於,那人再也握不住手中劍,被楚青一刀磕飛出去,人也被這股力道打的倒飛而去。
身形往後滑退數丈之遠,這才勉強立足。
就聽楚青問道:
「你現在還有一劍嗎?」
那劍客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末了長出了口氣:
「是我敗了。」
這一瞬間他的腦子裡泛起了許多的念頭。
想要指責楚青偷襲,想要說自己沒有施展出真正的本領-
但這些話在腦子裡轉了一圈之後,卻又全都咽了回去。
贏了就是贏了,敗了就是失敗了。
自己憑藉手中的劍,都抵擋不住對方的偷襲,又有什麼好說的?
自己在對方這般攻勢之下,連壓箱底的本事都施展不出來,難道該責怪的不是自己還不到家嗎?
這心思滾了滾之後,忽然就覺得通達了。
其後便轉身對著程鐵山躬身一禮:
「副堂主,待等回了鐵血堂之後,屬下便自去領罰。」
「可有所得?」
程鐵山坐在不知道誰給他搬過來的太師椅上,大手之中捏著一個茶杯,本來不小的茶杯,在他那雙手的襯托之下,顯得格外嬌小。
「有。」
那劍客直言。
「那敗也值得。」
程鐵山抬頭看向楚青,面色再也沒有了絲毫波瀾。
以至於,誰也看不出來,此時此刻他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好刀法。」
程鐵山背後那刀客此時上前一步,一邊走一邊說道:
「招式精妙,正奇相合,似乎不是一路,而是兩相結合,難得的是,刀法之中沒有明顯破綻,銜接的恰到好處。」
他每一步走出,身上的刀意便更勝一分,
一邊走,一邊說,周身上下刀意繚繞,仿佛只要踏足刀意籠罩範圍,便會受到他致命一刀。
「閣下也有一刀?」
楚青刀鋒斜指地面,能夠看出自己刀法之中的痕跡,果然是行家裡手。
這段時日以來,楚青從未閒著。
不斷地去琢磨自身武功,哪些能夠相容,哪些需要取長補短·
金烏刀法和血刀刀法都是極其難得的刀法,若是能融合金烏之巧,血刀之奇,自創一門全新的刀法出來,必然可以更上一層。
奈何這事說來容易,真想做到卻難。
至今為止,楚青也不過是將兩門武功拆解得當,需要的情況下可以無縫銜接兩門刀法不留明顯破綻。
距離自創一門,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
那刀客查拉的眼皮,忽然抬起。
好似有兩道鋒芒自眸子裡一閃過:
「他有一劍,不得而發。
「我卻有一刀——便請君一試!」
這眸中鋒芒一起,好似引出周身刀意,嗆一聲,單刀出鞘。
無盡刀芒便自這刀鞘之中流出。
一剎那,楚青仿佛置身於荒涼大漠,
漫天風沙是刀,烈日灼灼是刀,無情天地也是刀!
「好刀!」
楚青驟然揚刀,刀鋒於刀意間流淌,刀勢於刀氣中穿梭。
叮叮叮,叮叮叮!
楚青的刀與刀氣碰撞,竟然發出如有實質一般的聲響,
他的身形往前一步便出手一刀,只是每一刀出手,他的招式又會出現不同變化。
每一次變化之後,他往前的腳步,都越發輕鬆。
前後不過三五步,楚青已然破盡這滾滾刀意。
鋒芒一展,落在了那刀客面門之前三寸之處。
凝意,止勢,分毫不漏。
而對面那刀客,則不知道什麼時候,刀鋒已然歸鞘。
「好刀。」
他同樣開口,說了兩個字,然後眼皮子重新聾拉下來往回走。
楚青看他背影一眼:
「為何?」
他這問題問的沒頭沒腦,然而那刀客步子一頓,回頭看了楚青一眼,咧嘴一笑:
「看他不爽久矣,方才爽了。」
楚青一陣無言。
這刀客刀法極其高妙,他出手也無爭勝之心,楚青自然也沒有下狠手的必要。
而在那刀客出刀的那一瞬間,楚青好像是看到了廣闊天地,以及刀法的萬千變化。
因此,他每一步往前,原本難以融合的招式,便會借對方的刀意融合一分。
這三五步的距離,給楚青節省了三五年的冥思苦想。
所以楚青才問他,為何要幫自己。
只是話不能說的太明白,畢竟程鐵山還坐在那呢。
得到的結果是·————-自己方才出手打那劍客,讓他看的很爽?
這也是個怪人。
楚青搖頭一笑,將單刀收入刀鞘之中,這一刀一劍皆是高手,只不過此番相爭是點到為止,雙方誰也沒有放開手腳,維持著那麵皮不曾撕破。
只是如此一來,難免有些可惜。
他抬眸看向程鐵山:
「程副堂主,到你了。」
程鐵山摸著下巴,上下端詳著楚青。
手指在下巴上使勁摩擦了一陣之後,這才呼啦一下站了起來:
「聽聞最近年輕一輩出了一個高手·
「天下一品大會上初顯鋒芒,此後更是幫著那龍槍方天睿,爭奪神刀堂。
「一夜之間,殺人盈野,刀都卷刃了好幾把。
「小子·———這個人,該不會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