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1章 我們還是好兄弟
「這事兒聽著都新鮮-
李學武好笑地從地上抱起要抱抱的閨女,看著滿臉無奈的大嫂問道:「家裡人沒什麼事吧?"
「人沒事,好在是當時院裡人多。「
趙雅芳看著李學武問道:」你確定這姑娘腦子沒有問題?
」我又不是大夫,你不是去相看過來嘛,你問我?
聽著王露的事,李學武現在也不是那麼的肯定,這姑娘腦子沒問題了。
不過他倒是會甩鍋,一推二六五,只說趙雅芳都驗過貨了,現在還想埋怨他?
趙雅芳也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能耐打了眼,嘴裡嘀咕道:「當時看著挺乖巧的,說話和氣有朝氣,誰能想到——」
是啊,誰能想到這麼一個可愛的姑娘,竟然第一次上對象家,就給人家的房子點著了。
「這麼說來,趙叔原本是真打算重新蓋房子的?」
李學武笑著說道:「看來去年一年沒少忙活啊,這新媳婦上門了,是得有個樣了。」
「就算要起新房,也不至於把老房子點了吧?
趙雅芳一想到這兒,也是被這姑娘給氣笑了,本來她就覺得有點彆扭,是李學武介紹的,又不放心地去紅星廠親自相看了的。
結果呢?
「我爸是叨咕要蓋房子來著,村里不少家都起了磚瓦房。」
趙雅芳介紹道:「尤其是趕上雅軍相對象,他的意思是,總不能讓雅軍沒臉面,即便他們不回家裡住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一李學武點點頭,問道:「蓋房子的錢方便嗎?」
「說是夠了,種菜養狗的,義爺我奶去年都沒閒著,可算是逮著掙錢的機會了。」
趙雅芳感慨著,說道:「村里人就是這樣,窮怕了,受了一輩子的罪,吃了一輩子的苦,總算是有熬出頭的一天了。」
「我姑父家今年也起了磚瓦房,說是給尹群娶媳婦用,就是不知道尹群咋想的,還沒張羅相對象呢。」
「你哪家的日子都操心,知道過得好就行了唄一一大哥學文從裡屋出來,手裡還拎著書和茶杯,顯然是看書渴了,手不釋卷。
他就是有這個勁頭,這書永遠都看不完,看不夠。
「叫你說的,你就想著別有親戚麻煩才好呢,是吧?」
趙雅芳瞪了他一眼,衝著李學武懷裡的李姝拍了拍手,道:「來,大娘抱抱,讓你爸爸歇歇。」
李姝就是磨人,不會走的時候硬掙著往地上爬著玩,會走以後又想著跑,等會跑了以後又懶得下地走了,見著大人就想讓抱著。
跟她大娘的關係自然是好的,從小就在這邊長大,趙雅芳沒懷孕的時候,帶她的時間也多,娘倆親近的很。
趙雅芳身上爽利的性格很是吸引李姝,這小丫頭有時候還會學她大娘說話,
尤其是語氣和神態。
這會兒趙雅芳抱她,她卻只猶豫了一下,便伸手抓著她大伯要抱抱,李學文也是意外,他在家裡可不受孩子待見。
「你個小叛徒,大娘白疼你了一一趙雅芳把她交給了過來接孩子的李學文,笑著拍了李姝的屁股板。
李學文曾經想過要養這個孩子的,畢竟當時弟弟還沒有結婚,由此便能看得出,他是喜歡姑娘的。
尤其是小丫頭開朗又可愛,比淘小子好多了,就算看著自己兒子稀罕著,但見著李姝依舊是喜愛。
「我要,我要伯伯(bai)帶我買好吃的一一李姝可從來不吃虧,我都讓你抱了,你不得帶著我去供銷社買好吃的?她的心眼子可多了。
「你咋這麼鬼道呢一一!
趙雅芳笑著點了點她的小手道:「不去,大娘說了算,你大伯沒有錢。」
她拉著李姝的小手道:「你跟大娘說好聽的,大娘帶你去好不好?」
「我—我—.」
李姝猶豫著看了看大娘,又看向了大伯,故意躲著大娘偷偷在大伯耳邊問道:「伯伯,你真沒有錢嗎?」
不到三歲的小孩子就知道得用錢才能買好吃的了,還知道躲著人問問題,這小丫頭算是大院裡最機靈的那一個了。
李學文故意逗她,認真地點點頭說道:「是啊,大伯兜里沒有錢了,都在你大娘兜里呢。」
「那——那——那可怎麼辦呀!」
李姝著小手,愁的皺起了眉頭道:「伯伯,那你也太窮了一一「哈哈哈,
李學文忍不住笑了起來,哄著李姝道:「那咋整啊,大伯掙的錢都讓你大娘拿走了,得養你弟弟李唐呢。」
「李唐還小呢一一』
李姝摳著手指頭,小聲地說道:「他現在還不能去小點兒呢。"
「啊,李唐小,不能去小點買吃的,先可著錢給你買呀?」
趙雅芳點了點她的小腳丫,道:「你也太聰明了,跟誰學的啊!」
老太太教的,供銷社不叫供銷社,叫小點兒。
其實應該叫小店,只是李姝叫著方便,嘴裡咬字舒服,就叫了這麼個名字。
「嘿嘿嘿1
李姝也不說話,摟著大伯的脖子,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說了什麼,李學文越聽越想樂,這孩子真好玩。
趙雅芳拉了拉她的小手,追問道:」你說啊,你告訴大娘,為啥想要你大伯帶你去小點兒啊?「
「哈哈哈一—
李姝不回答,李學文卻是笑著解釋道:「她跟我說,她大娘不給她買鞭炮,
讓我給她買,哈哈哈。」
「得一一準是棒梗那幾個淘孩子逗得事,她算是記住這玩意了。」
趙雅芳給李學武解釋道:」上次在院裡見那幾個孩子玩鞭炮,她還嚇了一跳,轉過臉來就跟跑過去跟人家要鞭炮玩了,也想點著聽響。
」我帶她去供銷社,也不知道這眼晴怎麼就這麼尖,我都沒看見,她一眼就盯上了,非要我給她買。
她拍了拍躲著李學武目光的李姝,道:」你這小丫頭,早晚跟淘小子似的,
比小子還要淘,看你爸到時候咋管你。「
「就快管不住了,能跑能跳的,一溜煙就見不著了一一李學文抱著李姝,在屋裡轉悠著玩,想起他們哥兄弟成長的經歷,笑著感慨道:「李唐也快,再有幾個月也能下地跑了,到時候咱家就有三名淘氣包了。」
「我不是淘氣包,我是小花貓一一!
也不知道是誰教給她的,她知道淘氣包不是好話,卻把小花貓當成了好的評價。
「好好好,你是小花貓,哈哈哈趙雅芳笑著給她穿了小花布鞋,從李學文的手裡把孩子接了過來,道:「大娘領著小花貓去小點兒買好吃的,跟大娘說,你想吃點啥好吃的?」
「大娘-
——
李姝見大娘稀罕她,這會兒也知道親近了,摟著趙雅芳的脖子撒嬌的問道:
「我想吃炮仗!」
「咋就你們仨在家呢?」
李學武給自己泡了一杯茶,轉頭給大哥示意了手裡的茶杯,問他要不要,嘴裡則是隨意地問道:「老太太她們呢?」
「後院呢吧,睡了個午覺,一醒來就都出去了。」
李學文打了個哈欠,看樣子天熱的他又困了,一年沒工作了,這種老爺肥狗胖丫頭的日子,待得他整個人都有些懶散了。
「你從哪回來?去俱樂部了?」
他接了茶杯,又打了一個哈欠,這才在八仙桌旁坐了下來,隨意的翻看著先前放下的書。
「嗯,有工作要處理」李學武也不嫌茶水熱,吹了吹便小口喝了,熱的他腦門都見了汗,但夏日的暑期瞬間消散一空,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跟那邊說了,你要是想過去玩,隨時都可以去。」
了八仙桌對面的凳子,李學武捧著手裡的茶杯,看著大哥說到:「你見天的扎在書堆里,不覺得枯燥乏味嘛?」
「枯燥的是人生,乏味的是興趣。」
李學文骼膊撐在桌子上,一手茶杯,一手書,很是隨意的說道:「對於把有限的人生投入到無限的知識學習中,這算什麼乏味?」
「咦一一-
李學武咧了咧嘴,很是無趣的掃了大哥一眼,問道:「現在讓你回去教書,
你還願不願意?」
「什麼意思?你聽到什麼消息了?』
聽到弟弟說起這個,他這才放下了手裡的書,驚訝地看著弟弟問道:「報紙上不是說——...」
「什麼消息都沒有,我就是隨便問問」李學武放下手裡的茶杯,笑著說道:「要我說,你放不下這份職業,為什麼不接受職業技術學院的邀請呢?」
紅星廠職業技術學院辦公室給李學文發了邀請函,卻是被他給婉拒了,說是不方便,到底是什麼不方便,他沒說,但李學武是明白的。
不方便的原因就是他了,自己的弟弟在廠里工作,大哥覺得這份邀請跟他是脫不開關係的。
典型的知識分子的小傲嬌,李學武聽見學院辦公室的匯報也是覺得很好笑。
他並沒有說什麼,因為給大哥發邀請函,也不是他的意思,更沒有給任何人打招呼,景榮是總校長,也用不著他打招呼。
要說對大哥的了解,景榮以前是華清的辦公室主任,不比他了解大哥的教學水平?
這份邀請函到底跟他有沒有關係,其實並不重要,但李學文就很清楚,只要他來了,就會有人說閒話。
他跟李雪的情況還是不一樣的,李雪的年齡更小,又是女孩,得自己哥哥照顧,任是在誰看來都覺得天經地義。
可他是當大哥的,還是大學老師,總要有點風骨。
又不是沒有自己的工作,也不是餓的要飯了,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無非是文人的傲嬌,無病呻吟罷了。
所以,面對弟弟的提問,李學文只是稍作思考,便直白的回答道:「不想去,更不想給你找麻煩。」
還不等李學武再說,他又強調道:「我知道你不怕麻煩,只是覺得沒必要。」
他攤了攤手,道:「我現在賺的錢可比以前多多了,又何必強求呢。"
「等著吧,我就不信大學永遠不複課,我更不信我沒書教。」
「等多久?三年?五年?如果是八年呢?
李學武挪開了面前的茶杯,看著大哥認真地問道:「你能等下去,可不覺得是在浪費生命嗎?」
「你是有事啊?」
李學文已經看出來了,弟弟兜了個圈子,並不是來勸他教書的。
「有事就說唄,反正為難的我不去就是了。」
「呵呵一—」李學武輕聲笑道:「看來黃干給你給的太多了,已經不用為五斗米折腰了。」
「有沒有想過搞科研啊?」
沒給大哥思考的時間,李學武直接問道:「物理方面的,正適合你現在的狀態。 「
「什麼項目?你們廠的,還是——"
李學文有些遲疑地看著弟弟,見他說的含糊,便出言提醒道:「物理的範圍可大了,你知道我懂什麼呀,你就讓我搞科研。」
「無所謂,你都是大學老師了,完全可以從零開始學嘛一一李學武抿了抿嘴角,隨意的說:「物理就是個圈子,你怎麼拉這台磨,都是在這個範圍內,能困難到哪去?」
「你可以考慮考慮,反正一時半會的也沒書可教,倒不如做點實際工作。」
看著大哥遲疑的模樣,他又聳了聳肩膀,道:「當然了,如果複課了,你完全可以再回來教書嘛。」
「我信你?」李學文撇了撇嘴角,道:「這個項目很有可能是保密的,到時候我回不來,還能揍你啊?」
他盯著弟弟的眼睛,一副「你連自己哥哥都坑」的表情問道:「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保密項目?」
「其實吧———你也知道—.我的意思是—
「好了,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
李學武剛一遲疑,李學文便擺了擺手,他什麼都明白了。
哥兄弟這麼多年,弟弟在耍壞的時候,他最清楚是個什麼德行了,他是一點都不想往下聊了。
太過分了,一個鋼鐵廠,老是搞大項目,跟華清一起合作搞科研也就算了,
畢竟華清的治金專業也還算可以。
但是,又是搞汽車,又是搞船舶,什麼電子、食品啥的亂七八糟的全上來了。
你要說這些只是企業在發展過程中必須經歷和豐富的業務情有可原,但搞兵器生產,仿造SVD算什麼事?
這都不算過分,鋼鐵廠搞飛行器製造你說過分不過分?
只是他聽說的,這紅星廠越搞越大了,越搞越尖端了。
聽剛剛弟弟的遲疑,他已經知道了,也早就猜到了,紅星廠的工業發展到這個階段,必然要接觸保密項目。
而天性懶散,熱衷閱讀的他,又如何願意去搞保密項目呢,那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嘛。
「不去,不去,最近一監所正準備上新項目,我要負責技術部分,走不開。」
「呵呵一一李學武無所謂的攤了攤手,道:「隨便,你要是怕受約束,那就在一監所,
正適合你的習慣。」
「別跟我用心計,我說了不去就不去。」
很怕李學武再繼續勾搭他,又或者怕自己的意志力沒有那麼堅定,李學文只丟下一句不去,便拿了茶杯和書,起身往裡屋去了。
李學武則是端起茶杯,看著大哥的背影笑了笑。
沒人看到,若是看到了,准說他的笑容像狐狸。
真是的,連自己人都坑!
「你咋又回來了?」
李學武昨天一回來便在倒座房,沈國棟他們拉著他說話,看見弟弟李學才回來了,也沒來得及搭理他。
等早晨起來的時候,他往前面來吃早飯,又被傻柱拉著去說話,等回家的時候李學才又不見了蹤影。
上周就說給他,學校有動靜會聯繫他的,不用他操心山下的事。
李學武也給姬毓秀說過了,不讓李學才回來,這小子心性還很跳脫,對社會上那點事雖然有所了解和防範,可還是沒什麼經驗。
姬毓秀自然了解二哥的意思,是認同和支持他的觀點的。
所以見到三弟,他便是有些皺眉頭。
李學才是怕這個二哥的,以前怕,現在也怕。
以前怕,是因為二哥捨得揍他,現在怕,是因為二哥捨得揍別人。
平日裡嘻嘻哈哈的時候都還好,他就算不敢胡亂開玩笑,也不會一見面就緊張。
只是現在二哥瞪了眼睛,他站在那連動都不敢動了。
「那個————我看同學去了——·
李學才遲疑的看了二哥一眼,又看了看身邊的姬毓秀,這才繼續解釋道:「趙俠受傷了。」
「受傷?」
李學武打量著弟弟,問道:「傷的很嚴重?」
自然是嚴重的,否則李學才也不至於因為趙俠受傷了,便冒著挨二哥訓斥的風險下山來看望他。
而李學武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語氣緩和了一些。
李學才跟趙俠的關係不是很親密,僅僅是父親在一個單位,他們又是一個大學的同學。
說關係親近了許多,還是在山上,年輕人湊在一起,難免的有了交情。
無論從哪方面來說,他下山看望一下,還是應該的。
「是,折了一條胳膊,一條腿。」
李學才聲音有些低落的說道:「正在醫院養傷呢,他媽說—"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這才又繼續說到:「可能恢復不了必要的功能了,保留肢體,不做截肢處理是最後的努力了。」
「一半一半?」
李學武想著他的話,手掌一劈,比劃著名問道:「一邊廢了,還是左右廢的?」
「額李學才正處於物傷己類的憂傷之中,沒想到二哥竟然問出了這種問題。
他頓了頓,這才回答道:「右胳膊,左腿。
「說是跟人家去爭地盤,打群架,他自己落單了,讓人家用搞把打的。」
「是他自己活該,上周還來你學壞呢!」
姬毓秀反感的說道:「我早就說過,他這樣早晚要害了自己,也會害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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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好這個,上學的時候就喜歡湊熱鬧。」
李學才為難的解釋道:「其實他也不是什麼壞人,如果真有什麼惡行,我也不會搭理他的。"
「還要什麼惡行?」
姬毓秀警了他一眼,皺眉道:「你知不知道他們這些人在城裡都幹了什麼?」
「就算他不是主謀,就算他沒伸手,可站在一邊起鬨,壯聲勢,難道就不是惡了?」
她點了點自己對象,批評道:「你就是涉世未深,在象牙塔里永遠見不到社會上的人心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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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學才知道對象說的對,再加上二哥就在一邊看著,他哪裡敢反駁,只是悶著頭不說話了。
「長點心眼吧,好賴人看不清,好賴話總能聽的清吧?」
姬毓秀了他一下,警告道:「他拉著你下水,你還回來看望他,這人情也算完了,以後少搭理他!」
「啊呀一一他想幹啥我還不知道嘛。「
李學才小心的瞅了二哥一眼,他明白姬毓秀為啥這會兒罵他了,這是不想讓二哥開口罵他呢,算是給他留面子了。
其實二哥罵不罵他都無所謂,他是沒有那個膽子去學壞的。
「就算是拉著我去,我也不敢啊一一他扯了扯嘴角,語氣委屈地說道:「我去看望他,是爸應允了的,我們是同學,爸跟他爸還是同事。」
「你就說,我聽著這個消息了,能裝沒聽見?」
李學才站起身,主動倒了兩杯溫水,遞了一杯給姬毓秀,自己灌了一口,抹了一把嘴,搖著頭繼續說道:「山上還有項目呢,要是這點人情都沒有,爸那邊的臉面也不好看的。」
「不過你不也看見了嘛,我就算是去看望他,也是帶著你一起去的。」
」你自己明白就好—
這些個道理,在回來的路上她已經給李學才說過一遍了。
她並不反對李學才跟同學來往,就算是趙俠那樣的,她也沒說什麼刻薄的話只李學才跟她的情況畢竟不同,她保持乾淨的社會關係,並不怕在單位吃不開。
無論是二哥的照顧,還是她哥哥的關係,絕對沒有人敢主動招惹她,可李學才不一樣。
李家在醫療口唯一的關係就是公公李順了,可公公也僅僅是個醫生,性格同樣的本分,並沒有什麼人脈關係。
李學才未來想要在這個系統發展,必然要建立正確的人脈關係,而同學,是他現階段能掌握並發展的唯一合適機會。
但是,姬毓秀對李學才的警告和要求並非胡攪蠻纏,她在安全口工作,對現在的形勢和社會狀況有著清晰的認知和了解。
就李學才這樣的,真不看住了,讓人賣了都得幫人家數錢呢。
別說有李學武的影響,沒人敢給他使壞,這四九城最不缺的就是陰謀。
他李學才有幾分本領,幾斤幾兩啊,這些明槍暗箭,明顯是衝著家裡來的,
是奔著二哥去的,甚至更深遠的,她家、二嫂家———
所以,別說她對李學才管教嚴格,只能說出身幹部家庭的她,太了解這些爾虞我詐了。
十幾歲出來上班,家裡人也放心,只把她交給了夜遊神似的哥哥照看,可不是不愛她,是知道她有分辨是非的能力罷了。
「行了,你自己知道咋回事就行了,明天早晨有車就趕緊回去。」
李學武說了他一句,算是給這件事做了總結,也省的姬毓秀再罵李學才了。
「這算什麼?出師未捷身先死嗎?」
一想到毛兔子似的趙俠,跟在聶小光等人的後面吊兒郎當的,他就知道這小子早早晚晚得出事。
一個大學生,又是有那樣的好家庭,不好好學習文化,鑽研技術,整台自行車往城裡跟那些人鬼混,摻和這種風波,不是找倒霉嘛。
就他們這樣的出身,就他們這樣的素質,在那些頑主和老兵那屁都不是,一個照面就能幹趴下。
沒有老兵那樣從小的訓練經歷,也沒有胡同里長大的孩子那般泥里摸爬滾打,爛命一條,他們丟下書本,跟這兩伙人較勁,你說他腦子是不是有病?
當然了,是因為趙俠跟李學才有關係,所以李學武才說這麼幾句,真要調查看,似是趙俠這樣的傻子,屢見不鮮。
不信你就問問吧,停課前有多少大學生,複課後回來多少大學生,少了的這些都去哪了?
好麼呀的,大學都念一半了,真有了消息,真有這個機會,他們能不回來繼續念書?
只能說人的命,天註定,文曲星下凡,也有半路繞回去的時候。
「記著啊,回去後跟爸說一聲,叫他別主動問這個事。」
李學武給弟弟交代道:「趙俠他爸要是找幫忙,會直接跟我說。」
「如果不是直接跟我說,你們就不要應了。」
「知道了,二哥,我回去就跟爸說。"
李學才最大的優點就是聽話,知道在自己不擅長的領域保持謙虛謹慎的態度,雖然有一點憨憨,可並不傻,知道聽家大人的話,更知道哥兄弟都是為了他好。
這邊交代完,李學武便起身往外走。
剛剛說話的工夫,他瞧見何雨水從門口過了兩趟了,要是再不出去,一會兒就上門來找了。
「你不是去休假了嗎?」
李學武打量著精神憔悴的何雨水,微微皺眉道:「別告訴我你這麼些天就蹲在屋裡養豬來著。」
「休假,我是想休假了,最好休一輩子的假-
何雨水直勾勾的盯著他,問道:「你不是院裡年輕人的榜樣嘛,你不是廠里青年的代表嘛,你不是他們所說的聰明人嘛!」
「你就不懂我的心思?」
她推了李學武一把,滿眼複雜的神色,追問道:「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
「知道,可跟我有什麼關係?」
李學武瞅了一眼周圍,這院裡別說隔牆有耳,說不定隔牆還有眼睛呢,他可不願意讓傻柱難做,讓雨水難堪,更不想讓家裡人受這場莫名的風波影響。
所以,他扯了雨水,推著她來到了東院,進了於麗這屋。
東院這邊建房的時候就沒按照四合院傳統的格局,而是坐北朝南,享受陽光同樣的,這邊的窗戶雖然開著,可大院那邊聽不見這邊的動靜,要不怎麼說姬毓秀一見這房子就滿意了呢。
就算家裡住著樓房,都搬了過來,她倒是知道,這裡才是她未來的家。
關上了房門,李學武看著坐在炕上淚眼婆娑的雨水,皺眉問道:「你都明明知道,我不是啥好人,偏偏盯著我幹啥啊?」
「我不能耽誤你的人生,也不想破壞了我跟你哥的關係,更不想讓這院裡人罵我。」
他扯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雨水的對面,語氣緩和了幾分,勸說道:「雨水,
咱們不是都說好了嘛,你總得為別人考慮考慮吧?」
「我就問你,你喜歡我嗎?」
何雨水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依舊是那副表情,盯著李學武問道:「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呵呵,喜歡,只要是年輕的姑娘,我都喜歡。"
李學武坦然地看著她說道:「我要說不喜歡,也騙不了你,你也不相信,所以你想問,我就開誠布公的跟你講,今天咱們就講清楚了。」
「我跟你說的都是大實話,你看見我有幾個相好的,可你沒看見的還有多少你知道嗎?」
他攤開手說道:「你想跟我玩感情,你覺得能玩得過我嗎?」
「鳴嗚嗚一一』
雨水聽見他這麼說,突然的淚如雨下,嘴裡忍不住的哭出了聲來。
李學武卻是沒阻止她,這個時候她是應該好好的哭一場,把腦子裡進的水好好的排一排。
「你哭什麼?覺得委屈了?覺得愛情現實了?」
他撇著嘴角說道:「你不會天真地以為,我跟所有的姑娘在一起都是因為愛吧?」
「男人就是這樣的,永遠喜歡漂亮的,永遠喜歡十八歲。」
李學武站起身,走到茶櫃邊上,試了試暖瓶里的溫度,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了雨水,道:「所以別把生死和愛情掛在嘴邊上,更別聽什麼人生苦短,想愛就愛的鬼話。」
「我愛所有年輕漂亮的姑娘,能一個個的都娶回家嗎?這不是扯淡呢嘛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愛情不是聖經,非要掐在手裡才能歌頌人生,好好過日子才是人生的本真。」
「行了啊,就鬧這一場吧,你要假期我都給了,你要哭眼淚,我也陪了,咱們以後還是好哥們。」
從毛巾架上摘了毛巾,用熱水投了,遞給雨水,見她不接,便塞了她手裡,
道:「你比我還大呢,咋比我還幼稚,啥年代了,還相信愛情。」
「你混蛋一一!」
雨水哭著把毛幣丟在了李學武的身上,苦澀的淚水讓她的話也充滿了對愛情的絕望。
「我就是喜歡你!我就是喜歡你!咋了!嗚鳴鳴——
「好好好,你喜歡我,你說清楚,喜歡我哪一點。」
李學武把毛巾放在了她手邊,道:「你但凡說出一點來,我立馬就改!」
「走走走一一!
雨水被他的話氣炸毛了,使勁推了他說道:「離我遠點,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
「這是你說的啊!」李學武點了點她,強調道:「大小也是個車間主任了,
這話要不算數——.」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在雨水要咬他的時候急匆匆的躲了出來,可這一出門,
便見傻柱跟門口站著呢。
「你故意的是吧李學武被他嚇了一跳,皺眉瞪了他一眼問道:「聽見動靜來的?還是一直都在?咋不進去,跟這站著聽啥話呢?」
還能聽啥話,自己妹子說的,李學武說的,他聽了個一清二楚,啥都明白了。
他站在那苦著一張臉,聲嘆氣,李學武瞅著他也是相顧無言,這特麼事整的。
傻柱倒是沒有責怪李學武,也怨不到人家的身上,剛剛李學武說的話他聽了個清楚,這兄弟屬實沒白交,真義氣。
不是李學武的錯,是他的傻妹妹,鑽了牛角尖,認準了李學武的壞勁,只把眼界定得太高,遇到的男人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李學武,所以走出一步回頭看看,
便退了回來,永遠逃不出李學武這個圈子。
李學武拍了拍傻柱的骼膊,示意了屋裡,讓他去安慰安慰雨水,這個時候兄妹兩個應該能好說話了。
畢竟惡人他都已經做了,連髒水都潑自己身上了,你想吧,他最是純潔正直的人,為了雨水犧牲多大啊!
見著傻柱點頭,他便轉身要回去,卻冷不丁被傻柱拉住了骼膊。
「那個,你能不能——"」
傻柱苦著臉,為難的看著他想要說什麼,卻又覺得說不出口。
他不用說,李學武全都懂,他想說的話都在臉上寫著呢。
「你有病啊?她鑽牛角尖,你也跟著鑽啊?』
李學武拍開了他的手,嚴肅的說道:「咱們是兄弟,我能要了雨水?我成啥人了?」
「你以後還想不想在這個院裡過日子了,不在乎我的感受,你總得想想你自己吧?」
「可你看她現在——-」傻柱擔憂的看了一眼屋裡,愁眉道:「我是說不通她了,她想要啥樣的,我不逼著她了,她是我妹子啊,我總不能為了我自己,讓我妹子鬧心一輩子。」
「你給她調走,我讓她搬走,見不著熟人———"
「你給我滾犢子一一李學武都被他給氣笑了,指著他好氣道:「你說你這個腦子啊,正事不正經用,不正經的事真能尋思啊!」
『我給她整月球上去唄,沒人看得見了說完也懶得搭理這對思路奇葩的兄妹兩個,轉身往大院去了。
傻柱站在屋門口,看著離開的李學武,真想給自己一嘴巴,這說的都是什麼話啊。
等他進了屋,看著趴在炕上還在哭的妹子,心裡這個難過勁兒啊。
「他不要你,你哭個啥,這會死心了吧「啊——嗚鳴——」
得,傻柱一句話說完,雨水的哭聲高了幾個調門,嗓子都要啞了,嚇的傻柱趕緊止住了嘴裡的廢話。
「行行行,你是我姑奶奶,我算是服了你了!『
傻柱拍了拍妹子,勸道:「我不管你了,你剛剛不是聽見了嘛,我不管你了,你愛找啥樣的都依著你。」
「就算是他也行啊,都好好的,只要你好啊,我都無所謂啊,什麼狗屁名聲,還有你重要啊?」
他拿了炕邊李學武放的毛巾,給妹子擦了擦眼淚,心疼的說道:「他是個爺們,說的做的我都聽見了看見了。」
「你要喜歡他,我不反對,只要你開心啊。」
傻柱扶起妹子,嘆了一口氣,說道:「別委屈了自己,更別為了別人活著。
「哥——鳴嗚嗚一—」
雨水抱住了她哥,心裡的委屈一下子全出來了,這些天的鬱悶,以往的心事,全化作了淚水。
她趴在哥哥的懷裡,哭的好委屈,好傷心。
就說這院裡沒有不透風的牆,雨水跟李學武的事還是有人聽見了。
結合這些日子雨水相對象黃了一個又一個的情況,這些人總算是知道是個啥原因了。
敢情又是被李學武給迷暈乎一個,這在以前也不是啥新聞了,只是以前的李學武和現在的李學武能是一樣的嗎?
當然了,就算是知道了,也僅僅是私下裡偷摸說一說,萬萬不敢傳李家人耳朵里的,這事也怨不到李學武去。
就李學武對傻柱,對雨水,誰聽見了不得說一句講究,不愧是當幹部的人。
這話都說的很透徹了,還想讓人家怎麼著,誰來了也挑不出李學武的禮來。
而對於痴情的雨水,大家說在嘴裡,卻也是沒有一個鄙夷閒話的,多的是曦噓。
雖然沒有人公開了說,可背地裡互相對視的眼神,還是能看得出來,這事傳開了。
就算再怎麼同情,再怎麼同情,鄰居們看雨水的眼神里也是帶了一點點色彩的,可能是難過,也可能是不應該。
痴情人總悲涼愁斷腸,是前世姻緣未盡,這一世總要有個愁更愁,心悲涼。
說不該,說活該,人生百態,這事兒啊今日見,明日見,永遠不會少見。
也許只等到這世上再無痴情兒女,儘是放浪形骸,追名逐利之風,才覺得不可理解,不可理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