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朝皇帝福身,禮數做足。
臉色和語氣都儘量溫柔和緩,盡顯正室風範,不偏不倚地進諫:
「雖然臣妾此來,本就是為昭貴人求情,見到她被陛下寬恕無罪,臣妾自然十分開心。
可是仔細想來,滴血驗親之法,雖然有了問題,無法以此判斷她和虞大人是否有血緣,但也不能證明,她和虞大人就必定無血緣。
她的欺君之罪,還是無法洗清。」
皇后溫慈地看向緋晚,商量道:「不如等你身份分明,再不被人懷疑指摘了,到時本宮親自求太后給你晉封,可好?這樣一來,你便能清清白白享受榮耀了。」
緋晚被皇后柔和地望著。
卻不像平日那樣以弱示人,順著皇后的話答應。
因為她知道,皇帝沒有立刻截過皇后話頭,就是在等她自己分辯。
如果,她只會站在他的身後,等他出頭,那麼她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依然會被他當做比較好睡的女人而已。
頂多是性情好一些,更貼心一些,比後宮其他女人好,但也好得有限。
可若她的柔弱可憐里,還有那麼一些可塑性,就像她方才迸發勇氣,給他驚喜一樣。
那麼,他就會對她有更多的探索欲,和期待。
她作為玩物的日子,便指日可待即將縮短……
「娘娘,嬪妾謝娘娘為嬪妾考慮。
但是嬪妾,本就清清白白,嬪妾從不認為自己是虞大人的女兒,絕對未曾欺君。
嬪妾不求晉封,只求娘娘為嬪妾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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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含著眼淚,倔強朝皇后陳情。
被皇帝握在掌心的那隻手,仿佛情不自禁,捏起了拳頭。
皇帝用指腹在少女小巧的拳頭上揉了揉。
感受到她的緊張,脆弱,柔軟……
還有那份堅強和倔強。
「昭卿,今日太后壽宴,辨明身份之事便罷了,改日再議,朕先給你晉位,與太后同喜。」
皇帝笑看緋晚。
太后不肯下台階,不傳懿旨晉封緋晚,他便自己來。
隨即傳旨,當著滿殿眾人的面,將緋晚晉為容華。
從四品,比五品貴人高了一級。
雖然只是逐級晉升,並沒有像之前那樣躍級,可當著這麼多朝臣命婦、勛貴宗親,這是極大的體面。
「陛下!袁氏遺書所言,尚未辨別分明,虞大人心懷不軌的嫌疑尚未洗清,貿然給昭貴人晉封,怕是……」
那個帶著袁氏血書進宮的御史剛一開口,便被老臣祝福山喝止。
「昭貴人今日辨別了滴血認親之誤,功德無量,既給太后添福壽,又造福萬民,得到晉封難道有錯?你不為萬民和公道著想,反而先惦記著一個罪妃模稜兩可的遺書,有何顏面忝居御史之職。老夫勸你進諫之前,先拿鏡子照照自己的不妥當!
就算昭貴人日後查出真有罪,那麼到時再論罪也不遲,若罪大惡極,今天晉的位份也可再拿掉。凡事有先有後,你非要趕著今天毀了太后壽宴嗎?
老夫再問你,若之後查出昭貴人和虞侍郎都是冤枉,那你要不要辭官,跟皇家謝罪!」
祝福山為官剛正,卻又很懂世故,在位時很有人緣,從真宗爺時就在朝為官,也算三朝元老了,聲援者很多。
一時間,不少官員附和他。
再加上皇帝態度堅決,那御史不敢再嗆,爭辯幾句寡不敵眾,便偃旗息鼓。
而之前上摺子參奏緋晚等宮婢晉封的人,有一部分是虞忠自己鼓動的,這時候虞忠受牽連,他們自然不再參與。
其他的人,大多也審時度勢,誰也不想做出頭鳥。
甚至連虞忠那個政敵,信誓旦旦懷疑他通敵的,此時因為祝福山出面,也不敢再說。
因為他是祝福山的門生……
太后十分失望!
滿朝文武,之前物議沸騰,上摺子勸諫皇帝不要亂了後宮規矩,此時,昭貴人已經有這麼大把柄送到他們面前,竟然卻沒人說話了!
沒人說,那麼她自己說。
熬到五十歲,熬成了至尊太后,她可不是輕易認輸之人。
「哀家今日的壽宴,到此時,其實過得如何,也沒那麼重要了。哀家覺著……」
太后剛說了一句話,忽然胃中一陣翻騰。
話未說完,就吐了出來。
「太后?!」
十香嬤嬤趕緊扶住主子。
皇后眼神一閃,快步上前。
意有所指:「太后怎麼了,可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賢妃一點不給她中傷的機會:「壽宴上的吃食,可都是按皇后娘娘擬定的菜單做的呢,娘娘你說,有什麼不該吃的?」
皇后一愣。
這才仔細觀察眾人席面。
怎麼,賢妃接手壽宴籌備後,不是換了好幾道主要菜品麼?
可現在席上的東西,還真都是她擬定的,只是少了幾樣,卻沒有換樣的?!
緋晚在眾人忙著上去伺候太后時,掙脫皇帝的手,柔順退到一旁。
壽宴開始之前,芷書按她的安排,特意找賢妃提醒,不要換菜。
沒想到賢妃還真聽勸。
竟然沒讓換了的菜品上桌。
這下,太后吐了。
為什麼吐呢?
皇后要怎麼給賢妃潑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