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朕昨晚是粗暴了些,你多休息。
符大海離去後,陳圓圓深吸一口氣,對身邊的顧橫波和李香君吩咐道:「橫波,香君,你們替我沐浴更衣吧。」
顧橫波有些擔憂:「陛下此刻想必還在氣頭上,小主這次去,恐怕要受些委屈了。」
「我知道,但這也是個機會。」
「若不是那張氏惹惱了陛下,我侍寢的日子,恐怕還有的等呢。」
「可是陛下這也太霸道了吧,那張答應惹惱了陛下,陛下才讓小主侍寢,這……」
李香君本來還想說什麼,卻被陳圓圓打斷。
「好了,不要說了!」
陳圓圓的面色,已經恢復了平靜:「快準備吧,別讓陛下等久了。」
「是,小主。」
兩刻鐘後,梳洗打扮好的陳圓圓便坐上敬事房的軟轎,向乾清宮行去。
在去乾清宮的路上,軟轎外的符大海,還在仔細叮囑。
「現在陛下心情不好,小主進去後,說話做事一定要小心些,萬不可再惹惱陛下了。」
陳圓圓回道:「謝公公提醒,我會小心的。」
「那就好,那就好。」
軟轎停到乾清宮外面,陳圓圓在宮女的帶領下,來到東暖閣。
東暖閣里溫暖如春,靠近龍床的燈籠滅了兩盞,燈光有些晦暗。
四周的角落裡,零零散散地站著幾個宮女,不見朱祐樘的身影。
陳圓圓四處張望時,忽然一道威嚴的聲音,從落下床幔的龍床里傳來。
「過來。」
「嬪妾見過陛下。」
陳圓圓走到龍床前,先對著龍床的方向行禮,偷偷抬起頭看向龍床。
因為床簾放下,陳圓圓也看不到裡面是什麼樣子的。
「上來。」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是,嬪妾失禮了。」
陳圓圓咬了咬嘴唇,輕手輕腳地爬上了龍床。
「陛下……」
昏暗的龍床里,陳圓圓看不清朱祐樘的臉龐,只覺得一隻有力的大手,將她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嚶嚀……」
雨打梨花深閉門。
花下銷魂,月下銷魂。
愁聚眉峰盡日顰。
千點啼痕,萬點啼痕。
……
耳邊響起晨鐘聲,陳圓圓茫然地睜開眼。
看見龍床邊的朱祐樘,正在宮女的服侍下,穿上朝服。
陳圓圓心中一驚,連忙想起身行禮。
「嬪妾貪睡,誤了陛下……」
陳圓圓的動作牽扯到了身下的痛處,不由得皺起眉頭,額頭都疼出些許細密的香汗。
朱祐樘靠近幾步,伸手撫摸著陳圓圓的臉龐。
「你醒了,朕昨晚是粗暴了些,你今天多休息。」
「朕現在要去弘德殿與閣老們議事,伱不用急著回寢宮,等身體恢復了些,再回也不遲。」
陳圓圓臉頰微紅,點了點頭:「是陛下,嬪妾謝陛下憐愛。」
朱祐樘微微一笑,披上墨狐大氅,轉身走出了乾清宮。
「符大海,你去內帑里看看,有些什么女人家喜歡的東西,賞些去景仁宮吧。」
「還有些日常用得著的,都一併賞了吧。」
朱祐樘一邊走,一邊吩咐道。
「是,陛下。」
符大海低頭領旨,擔憂了一夜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看來這後宮的風,要往景仁宮吹了。
在去弘德殿之前,朱祐樘還抽空去看了一下養心殿的修建進度。
這養心殿是朱祐樘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讓工部的匠人們修建的。
所用的工藝,材料,都是這個時代最頂尖的。
整個養心殿占地十餘畝,共包含十八棟建築,光建築物的面積,就有六畝。
這個養心殿,是朱祐樘當做在西苑重修好之前,常住的寢宮來修建的,自然是要多上心些。
如今養心殿已經初具雛形了,朱祐樘詢問了下工期進度後,又回到了弘德殿。
弘德殿裡,四位內閣大臣連忙起身見禮,隨後匯報政事。
在朱祐樘處理朝政時,陳圓圓還縮在朱祐樘的被窩裡。
她貪婪地吸了一口被子上,還殘留著的朱祐樘的氣味。
原來陛下,是這種味道的。
想到這裡,陳圓圓又痴痴地笑了兩聲。
又躺了一會,直到巳時,陳圓圓才戀戀不捨地起床。
在宮女的服侍下,穿衣洗漱後,又在乾清宮裡用過膳,最後又坐著敬事房的轎子,回了景仁宮。
剛到景仁宮門口,隔著老遠,陳圓圓便見景仁宮外圍著一大群人,宮女太監們進進出出的,好不熱鬧。
陳圓圓猜到了些什麼,心中欣喜,又有些害羞。
轎子停在景仁宮門口,陳圓圓走下軟轎,立馬被一群人圍上。
「小主,你看,陛下賞賜給你好多寶貝呢!」
李香君手裡拿著一個匣子,獻寶似得將其遞到陳圓圓的眼前。
匣子裡面儘是些金銀玉釵,珠寶首飾等物,裝了滿滿一大匣。
「好了,我知道了,快收起來吧。」
符大海正組織著一批批的小太監,將東西都放進了玉清樓內。
看到陳圓圓回來後,連忙過來請安:「奴才見過陳婕妤。」
「小主好福氣啊,陛下方才特意叮囑奴才,給小主送些用得著的東西。」
「陛下除了賞些珠寶首飾外,還賞了些厚襖錦緞,青銅鎏金手爐,蘇繡屏風……都放在裡面了。」
「多謝符公公。」
陳圓圓面上微笑,心裡美滋滋的。
「恭喜姐姐了,姐姐聖眷濃厚,妹妹可要來討個好彩頭!」
說話間,董小宛從玉清樓走出來,歡歡喜喜地向陳圓圓行禮。
「是啊,妹妹可不許推辭,可莫想著一人獨占了陛下去。」
柳如是緊隨其後,笑語盈盈。
原來這二人一早就已經聽到了消息,早早地便趕來景仁宮了。
「董妹妹不許笑話我……柳姐姐你也是,這青天白日的,說這些做甚?」
陳圓圓小臉通紅,在寒冷的室外,也不覺得冷了。
符大海知道幾位小主有閨房密話要說,便識趣地告退:「小主,東西已經送到了,奴才便告退了。」
「符公公慢走。」
符大海退出景仁宮後,陳圓圓連忙將董小宛和柳如是拉進了玉清樓。
玉清樓里,還有顧橫波,寇白門,卞玉京和馬湘蘭。
加上新進門的陳圓圓,董小宛,柳如是和李香君。
這下,八姐妹又湊齊了。
陳圓圓讓房間內的其他宮女都出去,又把門窗關上,頓時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還未出閣的時候。
「快,好妹妹,快給姐姐說說,為陛下侍寢是種什麼感覺啊?」
沒了外人,八姐妹也都放開了。
一向豪爽的寇白門,迫不及待地問道。
陳圓圓害羞地扭過頭去:「哎呀,怎麼問這個,羞死人了。」
「都是自家姐妹,害什麼羞?」
「你給妹妹說說,妹妹以後侍寢的時候,也好有個準備不是?」董小宛也在一旁附和。
柳如是笑而不語,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陳圓圓,期待她的回覆。
顧橫波和馬湘蘭笑而不語,李香君和卞玉京兩人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跟著寇白門一起起鬨。
羞得陳圓圓滿臉通紅,太冬天地,也覺得身上燥熱難當。
……
景仁宮一片歡快祥和的氣息,而之前熱熱鬧鬧的咸福宮,此刻卻冷清如冰。
昨夜自從被朱祐樘褫奪封號,降為答應之後,張婉兒便一夜沒有合眼。
她抱著腿坐在絳雲殿的軟榻上,默默地流淚至天明。
此刻,張婉兒心裡的悔意,根本無法言說。
她好後悔答應了王皇太后的條件,同意去勸說朱祐樘。
張婉兒原本以為,自己在朱祐樘心目中,是有一些分量的。
自己的話,朱祐樘是能聽進去一些的。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回應她的,只有一記響亮的耳光,和這沉痛的處罰。
褫奪封號,降為答應,幽禁咸福宮。
這每一條責罰,都重得讓她無法承受。
張婉兒看向自己手上的碧玉手鐲,氣得渾身發抖。
「都是你害的!」
張婉兒取下手鐲,就要摔到地上,但被偎紅及時制止了。
「小主,扔不得啊,這是皇太后娘娘的賞賜之物,弄壞了會有麻煩的。」
張婉兒默默流淚,將頭埋在玉臂里。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吆喝:「張答應,奴才得罪了!」
咸福宮掌事太監趙允走進絳雲殿,身後還跟著好幾個小太監。
趙允一改之前諂媚的模樣,語氣里甚至還帶著些高高在上的姿態。
「張答應,這絳雲殿您恐怕是不能再繼續住下去了,奴才已經將隔壁閒雲閣收拾出來了,請小主即刻移居吧。」
張婉兒便降為答應後,知道自己已經不配再住絳雲殿了,早就讓偎紅和倚翠兩人,打包好了隨身行李。
「知道了,請趙公公帶路吧。」
張婉兒擦乾淚痕,和偎紅倚翠兩人,走向絳雲殿外。
「慢!」趙允再一次叫住了張婉兒。
「恕奴才無禮,小主的隨身包裹,奴才也是要看一眼的。」
「御賜之物,是不能帶出絳雲殿的。」
倚翠氣不過,當即爭辯:「小主包裹里都是入宮時帶進來的東西,哪有拿絳雲殿一針一線?」
「倚翠。」張婉兒再次流下淚來:「讓趙公公查吧。」
「哼哼,多謝小主體諒奴才。」
趙允微笑著,一把搶過倚翠身上的布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