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先帝毒殺案!
五百餘名官員,哭得聲淚俱下,要多悽慘,有多悽慘。
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就連王恕,謝遷,李東陽這些人,心裡也有些不忍。
畢竟裝病告假雖然性質惡劣,但畢竟罪不至死啊!
想到這裡,眾人心中不免又是一陣嘆息。
而朱祐樘也確實已經聽膩了,這些官員的哀嚎與哭求。
「都給朕閉嘴!」
「錦衣衛聽令!」
頓時,這些裝病官員身後的錦衣衛,立刻跪地聽旨。
等候朱祐樘對這些官員的處刑決定!
朱祐樘看著跪在午門前的五百多名官員,冷淡開口。
「今日裝病不上朝者,廷杖二十,罰俸半年。」
「令錦衣衛,即刻行刑。」
聽到朱祐樘的處罰,那五百多名官員,心瞬間死了一半。
別看二十廷杖說起來少,但若打實了,輕則半身不遂,重則當即斃命!
明朝的廷杖極為講究,無論廷杖多少,都可定人生死。
因為行刑者多為廠衛,所以有些經驗豐富的廠衛,早就練出一身廷杖本領。
如果皇帝要活的,那麼廷杖之後,打得官員是皮開肉綻,鮮血淋漓,模樣極為悽慘。
但都只是皮肉之傷,回去躺床上養個幾天,便全無大礙了。
若是皇帝要死的,那麼一棍子打下去,全往脊椎,骨頭和神經上打。
打完之後,連滴血都不會流出來,但體內的骨頭神經全部壞死,官員不死也殘。
官員是生是死,全憑皇帝心意。
牟斌摸不准朱祐樘的心思,斗膽提問。
「陛下,這廷杖是著實打,還是用心打?」
著實打和用心打,便是廠衛之間的暗語。
著實打為生,用心打為死。
朱祐樘今日最終的目的,並不是要處理這些稱病不上朝的官員,所以並未想著取其性命。
「別打死了。」
「是,陛下。」
牟斌領命而去,從午門而出,站到諸位官員面前。
五百多名官員同時受刑廷杖,那場面著實不小。
而負責行刑的錦衣衛們,也取來了專門用於處刑的廷棍。
這種廷棍是用堅硬的栗木所制,擊人的一端削成槌狀,打人生疼。
牟斌雙腳張開,腳尖向外,大聲下令:「廷杖二十,即刻行刑!」
「是!」
錦衣衛得令後,立刻準備動手行刑。
同時,錦衣衛們也注意到了牟斌所站的姿勢。
他是雙腳分開,腳尖向外而站,這就說明陛下是要著實打,留他們一條性命。
若他是雙腳併攏,腳尖向內而站的話,那陛下就是要用心打,當晚就可以準備後事了。
錦衣衛將這些官員按趴在地上,隨後高高舉起廷棍,打在官員屁股上。
頓時,午門廣場上,此起彼伏地響起一片慘叫聲。
「啊啊啊!!!」
「饒命啊!陛下饒命啊啊!!!」
「陛下恕罪啊!陛下!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饒了我吧陛下!!!」
「……」
慘烈的哭嚎聲,讓朝中文武百官不忍耳聞。
幾板子下去,不少官員的屁股已經被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橫流了。
王恕,劉健,劉大夏等人都閉上了眼睛,長長嘆息。
官員裝病不上朝,陛下罰得是有理有據,就連他們也無法多說什麼。
正在受刑的官員,更是連腸子都悔青了。
早知如此,今天早上哪怕是爬,他們也要爬著來上朝啊!
身體上的疼痛,再加上心中的後悔,和對死亡的恐懼,讓這些官員們,徹底崩潰!
個個哭嚎不止,叫得朝中百官,心寒腿軟,又連連退了幾步,想離刑場越遠越好。
二十廷杖,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當最後一個錦衣衛收起廷棍後,這五百多名官員的廷杖之刑,也就結束了。
趴在地上哀嚎的官員們,震驚地發現,自己受了二十廷杖之後,竟然沒有死!
不只是他們震驚,就連他們身後的文武百官們,在看到這些受完刑後,還能喘氣的官員時,都震驚得瞪大了眼睛。
竟然真的沒死!
陛下竟然留了他們一命?!
之前朱祐樘動輒就將官員滿門抄斬的印象,已經深深刻入滿朝文武的內心深處。
此時朱祐樘卻突然留了這些官員一條命,頓時便讓官員們欣喜若狂,直夸朱祐樘真乃萬古仁君!
「謝陛下饒命!謝陛下饒命!陛下仁慈之名,勝過前朝宋仁宗!」
「陛下真乃千古仁君,慈厚之名,當世代傳揚!萬世傳頌!」
「陛下行金剛手段,懷菩薩心腸,有此仁君,實乃大明江山萬幸啊!」
「……」
劫後餘生的官員們,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連連對著朱祐樘歌功頌德起來。
那漂亮話就跟不要錢似得,搜腸刮肚地往外冒,把朱祐樘都快吹成千古一帝了。
宋仁宗趙禎一輩子小心翼翼待人,兢兢業業做事,忍了一輩子氣,做了一輩子好人,才換來一個仁君的名號。
可到了朱祐樘這裡,僅僅只是打了這些裝病不上朝的官員二十大板,沒把他們殺了,就被稱之為千古仁君。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趙禎要當一輩子仁君,才能被稱之為仁君。
而朱祐樘只是偶爾一次不屠殺官員,就被稱之為仁君。
如此看來,什麼筆桿子,喉舌的,都不重要。
只要讓人感到說錯話真的會死,那麼自然會有大儒為朕辨經。
這些官員就是感覺自己真的會死,所以臉皮什麼的都不要了,就想撿條命回去。
畢竟他們本就膽小,根本就不是什麼有骨氣的文人。
那些漂亮話,聽得滿朝文武,個個都臉紅。
氣得王恕嘴唇顫抖,哆哆嗦嗦地暗罵一聲:「不要臉!」
李東陽和謝遷面帶厭惡地轉身:「奸佞小人,真是恥與為伍。」
「無傲骨,無氣節,羞為人臣!」
劉健也是相當無語,後悔之前同情他們,同情得太早,簡直是浪費他的感情。
懷恩聽得暗暗心驚,感慨還是得多讀書才行。
看看這些文官,誇起皇帝來,說話是真的好聽。
他們阿諛奉承的功夫,廠衛們拍馬都趕不上。
朱祐樘厭煩地一揮手,午門下的眾官這才住了嘴。
「好了,前戲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就要進入正戲了。」
朱祐樘的話,讓在場的文武百官,神情為之一怔。
當眾廷杖五百多名官員,還只能被朱祐樘稱之為前戲?
那要到什麼地步,才能被朱祐樘稱為正戲?
難道還是像之前在城外那次一樣,當眾將一百九十一名貪官踏成肉泥,才能算得上是正戲嗎?
聯想到昨天晚上京城的變動,再加上承天門外那黑壓壓一片的陷陣營。
文武百官們心跳不由得加快,後背和額頭沒來由得開始冒冷汗,臉色漸漸失去血色。
果然!
果然!
陛下今天突然將朝會改在午門進行,就是有所深意!
朱祐樘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負著手,上前兩步,站到了午門樓上的欄杆之前。
他掃視午門前方的文武百官一眼,微微皺了眉。
那趴在午門之前,剛剛受過廷杖的五百多名官員,占據了最好的位置。
「把他們都拉到一邊去!」
「把參與先帝毒殺案的人,給朕押上來!」
「是,陛下!」
錦衣衛和東廠番子同時領命,隨後迅速行動起來!
錦衣衛和東廠番子各自行動,一刻也沒有拖延。
錦衣衛將還趴在午門廣場前,不能動彈的受刑官員們,全都拉到了午門兩邊的六科直房前。
這群官員剛剛受過刑,又被這麼一折騰,那剛被打出的傷口,又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
但這一次,沒人敢叫喚一聲。
受刑官員死死地捂住嘴巴,眼睛驚恐地瞪著午門上的朱祐樘。
於此同時,一直守候在太廟裡的東廠番子,紛紛上前抓住跪在太廟外的官員,從廟右門來到午門廣場。
隨後將這些,疑似參與到先帝毒殺案的官員們,全都押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而此刻,午門廣場上的所有官員,全部震驚得瞪大了雙眼,陷入到了呆滯當中。
剛才陛下說的是什麼案?
先帝毒殺案?!
先帝,是被人毒殺的?!
這一刻,滿朝文武只覺得自己頭皮發麻,冷汗涔涔,內心生出了巨大的恐懼。
若此案做實,以朱祐樘的脾性,那整個京城,不知會有多少人,將為先帝陪葬!
冷汗從百官的額角冒出,但沒人顧得上去擦拭。
每個人都緊緊地抓著自己手上的笏板,強迫自己站直了身體,不要中途倒下。
這一刻,整個午門廣場,上千人聚集的地方,卻突然死寂無聲。
只有東廠番子,押送著官員經過的腳步聲。
一個又一個疑似參與到先帝毒殺案的官員,被押到午門之前。
刑部左侍郎閔圭,大理寺卿王霽,都察院右都御史楊峭……
三法司的頭頭腦腦,都來齊了!
除了三法司之外,還有六部衙門的,太醫院的,五城兵馬司的,六科給事中的,光祿寺的……
此案所牽扯人員之多,牽扯部門之廣,牽扯官員品級之高,實為罕見。
很快,午門廣場前,便已經擠不下了。
以徐溥,王恕為首的朝廷百官,不得不再次退後數步,才騰出了足夠的空間。
朱祐樘看著午門下跪得密密麻麻的官員,那原本漸漸平息的怒火,又一次燃上心頭。
朱祐樘實在不明白,明朝的文官為何如此肆無忌憚,連皇帝都敢下手毒殺。
若不是自己手握十三萬,忠心耿耿的廠衛和軍隊,那下一個「突然」駕崩的皇帝,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朕登基以來,每每想到先帝駕崩前後那段日子,都覺得多有詭異之處。」
「但朕萬萬沒有想到,你們這些文官竟然膽大妄為至此,竟敢毒殺先帝!」
「大膽!!!」
朱祐樘對著朝臣怒吼,滿朝文武皆是心神惶恐,面無人色。
徐溥,劉健,王恕,劉大夏等人心中一驚,連忙率領百官,齊齊跪地磕頭。
「臣惶恐!臣不敢!」
「連皇帝都敢殺,還有什麼事是你們不敢的?!」
「三法司!」
朱祐樘怒喝一聲,底下百官個個嚇得渾身一震。
作為三法司的主官和副官,刑部左侍郎閔圭,大理寺卿王霽,都察院右都御史楊峭三人,臉上布滿了恐懼。
「微臣在,微臣叩見陛下!」
這三人中,王霽是大理寺最高官員,掌管整個大理寺。
而閔圭和楊峭都是刑部和都察院的副官,各自掌管刑部和都察院,關於刑審方面的事務。
先帝駕崩之後,三法司不僅沒有追查到底,反而還擅自結案,釋放太醫院眾官,不予追究任何人,任何責任。
光是這一點,三法司這群人,就罪無可恕!
「朕問你們,先帝駕崩後,為什麼伱們沒有徹查到底,反而釋放了太醫院劉文泰,還不予追究任何責任!」
大理寺卿王霽連連磕頭:「陛下,臣也是聽令行事啊!」
「內閣大學士劉吉吩咐我等,先帝駕崩完全是意外,無關太醫院責任,讓臣不要禍及無辜!」
「臣本想追查到底的,但內閣下令,臣不得不遵啊!」
「放肆!」朱祐樘怒吼:「這天下是內閣的天下,還是朱家皇帝的天下?!」
「你們是大明皇帝的官員,還是內閣的官員?!」
「內閣讓你不查,你就不查,什麼時候內閣說話,比皇帝的話都好使了?!」
「這……」
王霽惶恐不安,無言以對,只顧磕頭。
「陛下!是臣一時糊塗!臣有罪!臣有罪!」
閔圭也急忙開口,撇清自己的責任。
「陛下,微臣只是刑部左侍郎,是當時刑部尚書張鎣下令,不准刑部插手的。」
「微臣也是有心無力,不關微臣的事啊!」
朱祐樘怒氣難消:「張鎣老賊朕自會問罪,別以為他死了,這筆帳就這麼算了!」
「而你主官刑審,未盡職守,也是罪責難逃!」
最後,朱祐樘又看向楊峭:「都察院監察百官,有督查刑部和大理寺之責。」
「他們不查,你們都察院就也跟著不查嗎?」
楊峭驚惶不安,也不辯解,只是一個勁地磕頭。
「罪臣惶恐!罪臣惶恐!」
三人內心是真的後悔到了極致,早知如此,他們之前是絕不會這樣行事的!
隨後,朱祐樘又看向五城兵馬司:「先帝駕崩那晚,五城兵馬司是幹什麼吃的?」
「一人不拿,一人不抓,甚至還讓劉文泰在自己家裡安穩睡了一晚?!」
中城兵馬司指揮使耿文新,吶吶地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還有你們!」
朱祐樘目光一轉,看向了後面的文武百官。
「先帝駕崩得如此蹊蹺,滿朝文武竟無一人敢言!」
「你們就是這麼為人臣子的嗎?!」
上架第四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