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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十月初五,宜打掃,破土,安葬。

2024-11-19 01:09:13 作者: 月下更
  第80章 十月初五,宜打掃,破土,安葬。

  西廠的番子,將北城門上下所有京衛指揮使司的將士,全都帶下了城牆,就地審查。

  同時,高順也下令,令手下的陷陣營沿著京城城牆,一路去替換京衛指揮使司的將士。

  將京城的城牆防務,牢牢抓在陷陣營的手裡。

  身著重甲,手執兵戈的陷陣營將士,一路從北城門,向南城門而去。

  一路換防,無不從者!

  ……

  同一片夜空下。

  京城的兩位更夫,正在長街上巡邏打更。

  忽然,一位更夫看到左邊的小巷裡,似乎有什麼動靜。

  

  「誰?誰在裡面?」

  更夫大著膽子,將手中的燈籠,往暗巷裡送。

  燈火熹微,看不真切。

  更夫皺著眉,仔細盯著小巷,慢慢向里走了兩步。

  火光終於照亮那團黑影。

  飛魚服,繡春刀!

  「啊!」

  更夫嚇得扔下了手中的燈籠,倉惶後退。

  退出巷子後,一個重心不穩,摔到地上。

  「你怎麼了?」

  同伴好奇地想要來攙扶,但下一刻,他便呆立在原地。

  數十名錦衣衛從左邊的暗巷衝出,快速越過兩位更夫,向他們的右邊衝去。

  他們腳步整齊劃一,周身充滿了靜默的煞氣。

  兩位打更人被錦衣衛身上的煞氣,嚇得兩股戰戰,幾欲摔倒。

  而下一刻,一隊戴尖帽,著白皮靴,穿藍色直身制服的西廠番子,就與錦衣衛擦身而過,表情嚴肅地從他們的前面,奔向他們的後方。

  經過兩位打更人的時候,西廠番子淡淡瞥了兩人一眼,就差點沒將兩人嚇到失禁。

  但這還不算完,同一時間,大量的東廠番子又從他們右邊衝出,奔向他們左方。

  東廠番子身上有種壓抑許久的嗜血氣息,他們每個人的眼神陰狠又毒辣。

  仿佛一群在黑夜中覓食的餓狼,只要發現獵物,就會群起而攻之,將其撕得粉碎。

  兩個打更人嚇得說話都在顫抖:「這……這是怎……怎麼回……回事?!」

  「為……為什麼,兩廠一衛都……都出……出動了?!」

  但這還沒完,兩人隨後又聽到響若雷鳴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

  兩人面色蒼白地向後看去,這一下,直接將兩人嚇到失禁,褲子頓時濕了一片。

  只見在月光下,成千上萬黑甲黑馬的重裝騎兵,從他們身後奔騰而來,向他們的前方奔去。

  「快跑啊!!!快!快!」

  「我站不起來!我腿使不上力氣!!」

  「爬過去!快爬到巷子裡去!!!」

  「……」

  兩人只感覺雙腿軟得厲害,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他們用盡今生最快的速度,連滾帶爬地滾到了旁邊的巷子裡,才避免了自己被馬蹄活生生地踏死。

  劫後餘生後,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深深恐懼。

  今天晚上,大明京城,將迎來一場血腥的風暴!

  ……

  鄒毅領命之後,便率領著一萬陷陣營,向紫禁城而去。

  一路上,他見到了大量的東廠番子,西廠番子和錦衣衛,在空曠的京城街道上,來來去去。

  他們神情靜穆,眼神凌厲,無形的低氣壓籠罩著整個京城。

  鄒毅來到紫禁城外圍後,立刻指揮自己的部下散開,將紫禁城嚴密保護起來。

  身披重甲的陷陣營,上馬是重甲騎兵,下馬就是重裝步兵。

  一萬陷陣營將紫禁城護得水泄不通,進可衝殺京城,退可護駕紫禁城。

  而在紫禁城裡面,三千名東廠番子嚴密防衛三宮六院。

  朱祐樘所住的乾清宮內外,各個角落站滿了東廠番子。


  宮內所有太監宮女,不得踏入乾清宮半步。

  所有服侍,皆由東廠番子接手。

  騰驤四衛遍布整個紫禁城,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密密麻麻,水潑不進。

  整個紫禁城,固若金湯!

  ……

  弘治元年,十月初五。

  宜打掃,破土,安葬。

  忌祈福,出行,會友。

  黑暗的夜色下,劉瑾率領眾多西廠番子,按照著東廠名單,挨家挨戶地緝拿要犯。

  今日時間緊,任務重,重點還是得放在抓人身上,抄家就只能等之後再抄了。

  先帝駕崩的直接罪魁禍首劉文泰,全家都已經被東廠抓了起來。

  此刻劉瑾帶隊前往的,是太醫院院使施欽,在京城的家。

  「去,把施欽全家給我拖出來!」

  劉瑾一揮手,數名東廠番子便上前,敲開了施欽家的大門。

  大門一開,眾多東廠番子如惡鬼一般衝進施欽家宅,將還在睡夢中的施欽和他的家眷,全部抓了出來。

  「你們這是幹什麼?!」

  「為什麼要抓我?!」

  「快放開我!」

  連外衣都沒穿的施欽,就這麼被東廠番子給拖出了家門。

  施欽內心極為恐懼,連路都走不穩。

  半夜被東廠番子抓走,不死也得脫層皮,物理意義上的脫層皮。

  出了家門,施欽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劉瑾。

  如今劉瑾在東廠風頭正盛,朝中大小官員都認得他。

  施欽連忙高喊:「劉公公,這又是何故抓我啊?!」

  劉瑾看著施欽被嚇得慘白的臉,發自內心地高興。

  「你還好意思問我?」

  「等會見到先帝之後,伱再當面向先帝請罪吧!」

  「啊?!」

  施欽聽後,當即兩眼一翻,嚇暈了過去。

  劉瑾不屑地撇了撇嘴:「帶去菜市口刑場,等候集中處刑!」

  「是,劉公公!」

  「剩下的人,隨本公公繼續緝拿仲蘭。」

  「是!」

  ……

  與劉瑾同時行動的,還有李廣。

  行人司左司副曾可義家宅里,哭喊聲一片。

  「李公公!我無甚過錯,為何抓我!?」

  曾可義梗著脖子,氣憤地滿臉通紅。

  自他上任以來,兢兢業業,恪盡職守,從無貪墨受賄之舉。

  既然從無過錯,那麼東廠就無權緝拿他!

  這官司,就算是告到陛下面前,那也是他占理!

  曾可義滿腔怒火,毫不畏懼地怒視著李廣,坦坦蕩蕩,沒有半點怯弱。

  李廣冷笑:「曾大人果真是朝中清流,若是平常,咱們東廠還真是動不得你。」

  「要怪,就只能怪曾大人是由內閣推舉,未經陛下首肯,就上任的傳升官。」

  「而陛下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你們這些傳升官!」

  「什麼?!」

  曾可義瞪大了眼睛,他不明白,為什麼僅僅只是因為自己是由內閣舉薦的傳升官,陛下就容不下他。

  陛下對內閣,對外朝的猜忌,已經如此之深了嗎?!

  曾可義忽然跪倒在地,對著紫禁城的方向,頓首叩拜!

  「陛下!請您開眼啊!」

  「臣曾可義對大明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求陛下明察啊!」

  李廣臉上譏諷之色更重:「曾大人,你入朝為官多年,怎麼還不明白。」

  「陛下只需要對他忠心的人,不需要對大明忠心的人。」

  「啊?!」

  曾可義瞪大了眼睛,突然明白了些什麼。

  但為時已晚!


  李廣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快把他拖去菜市口,等候集中處刑,今晚要殺的人還多著呢。」

  「是,李公公!」

  「還有他的家眷,全部押入東廠大獄,等候陛下發落!」

  「是!」

  ……

  東廠兩位公公,殺人抓人辦的如火如荼,聲勢浩大。

  西廠這邊,動靜也不小。

  西廠廠督汪直,率領百位西廠番子,親自提審五軍都督府的中軍都督府左都督,瑞安伯王源。

  除了王源之外,還有前軍都督府右都督,崇善伯王清,右軍都督府右都督王浚。

  瑞安伯王源,崇善伯王清,右軍都督府右都督王浚,都是王皇太后的親弟弟。

  三人都算是朱祐樘的舅舅,但不是親舅舅。

  和慶雲侯周壽,長寧伯周彧一樣,王源三兄弟都因為王皇太后的原因,得以封伯,並任職五軍都督府。

  此時,瑞安伯府的書房內外,布滿了西廠番子。

  汪直坐在太師椅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面前的三位皇親國戚。

  三位外戚俱是正一品的,五軍都督府左右都督,其中兩位還被封了伯爵。

  但這三位,在汪直面前,卻仍然表現的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喘。

  畢竟有周壽周彧的前車之鑑擺在那裡,當今陛下連自己的親舅爺都敢凌遲。

  他們這三個還不是親生的舅舅,實在是沒那個膽子招惹廠衛。

  今晚西廠廠督汪直親自帶人前來,奉陛下之令,要求他們五軍都督府所有官員,停職接受西廠檢查。

  這下,可真把他們給嚇壞了。

  瑞安伯王源內心忐忑不安,唯恐東窗事發。

  不得不鼓起勇氣,主動對汪直發問。

  「汪督公,陛下突然要我們五軍都督府所有武將,停職接受調查。」

  「到底是為了何事?」

  汪直神情冷漠,說話毫無顧忌:「三位都督只需要回話便是,其他事情,勿需過問。」

  「是,是。」

  王源低下頭,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過。

  隨後汪直便開始冷冷提問,通過他們的回答,來判斷對方是否有不臣之心。

  天下軍權,必須牢牢地掌握在陛下的手中!

  ……

  今夜的京城,格外喧囂。

  錦衣衛都指揮使牟斌,率領一千錦衣衛,前往中城兵馬司。

  在路上,牟斌遇到一隊趕往中城兵馬司調查的西廠番子,便一路前去。

  五城兵馬司在夜晚,也是有人巡邏守夜的。

  此時,中城兵馬司指揮使耿文新,正和中城兵馬司的同僚們,在飲酒取樂。

  最近這些天,京城實在是太冷了,晚上值夜時,就要喝點酒才舒服。

  耿文新正談到高興處時,中城兵馬司的衙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

  為了方便出去巡邏,中城兵馬司衙門的大門,一般是不上門栓的。

  耿文新被人掃了興致,心頭正火氣,但轉頭一看,卻見那群人各個身著飛魚服,手執繡春刀。

  門外的寒風一吹,耿文新酒醒了大半,嚇得冷汗都出來了。

  「牟指揮使,什麼風把您吹到我這裡來了?」

  耿文新慌張地想把桌上的酒藏起來,但房間裡眾人身上的酒氣是藏不住的。

  牟斌面色嚴肅,目光冰冷:「中城兵馬司所有人,聽令!」

  「陛下有旨,令五城兵馬司所有將士,立刻停職卸甲,等待西廠的審查!」

  「審查完成後,沒有陛下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離開家宅半步!」

  「五城兵馬司的所有職責,即刻起由錦衣衛全面接手!」

  聽到命令後,中城兵馬司的所有將士,面面相覷,都愣在了原地。

  他們實在不明白,怎麼突然之間,陛下便下令解除了他們的職務,還要他們卸甲接受西廠的調查。

  難道說,陛下有意要對五城兵馬司動手了?


  想到某種可能,耿文新更是白了臉頰。

  見中城兵馬司各個將士,遲遲不動,牟斌不滿地皺起了眉頭。

  「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卸甲!」

  耿文新回過神來,面色糾結了一會,隨後看向周圍的屬下。

  「對對,快卸甲,都快卸甲!」

  耿文新本人並未著甲執兵,但其他站崗的屬下,可都穿著鎧甲,拿著兵器。

  明朝士兵總體披甲率其實不低,按照帳面上的數據,總體有百分之八十以上。

  但有非常多的鎧甲只存在於帳面上,軍部上報了,戶部撥款了,工部也差工匠製作了。

  但倉庫里就是沒有。

  而且因為很多鎧甲質量太差,導致許多士兵寧願光著膀子上戰場,也不願意使用那些粗製濫造的鎧甲。

  如此一來,倒是造成了明軍披甲率不高的現象。

  不過駐守京城的士兵都是精銳,所使用的鎧甲自然也是製作精良的鋼甲。

  在耿文新的命令下,中城兵馬司的將士們,不情不願地卸甲棄兵,被錦衣衛給控制了起來。

  隨行在側的西廠番子,便立刻上前,就地審問中城兵馬司的這些將士。

  就在這時,劉瑾率領著眾多東廠番子,也走進了中城兵馬司的大門。

  「呦,諸位都在呢?」

  劉瑾看到錦衣衛和西廠的人,笑呵呵地打著招呼。

  待他看見錦衣衛領頭之人,竟然是牟斌時,連忙上前行禮。

  「小的見過指揮使大人。」

  牟斌對劉瑾點了點頭後,便不再理他。

  對這位風頭正盛的東廠掌刑百戶,牟斌沒有絲毫交談的欲望。

  東廠有資格能和他對上話的,只有懷恩,李廣這個級別。

  其他人,還差得遠呢。

  上架第一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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