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君艷每一個動作都會牽扯到傷口,引起劇烈疼痛。
動作因此變得遲緩艱難,表情痛苦的有些扭曲。
當最後一件被鮮血浸透的衣物扔在地上後,早已滿頭大汗。
一步一步朝水盆走去,步伐踉蹌,仿若身負千鈞重擔。
咬牙強挺著到水盆邊後,拿起乾淨的毛巾,洗濕後開始擦拭身上的血跡。
有些血塊已經乾涸,黏在皮膚上,如頑固的毒瘤,清理起來格外費力和疼痛。
不管怎么小心翼翼,都會引發痛楚。
毛巾偶爾擦過傷口時,會疼的手忍不住顫抖下。
那是身體對劇痛的本能反應,根本無法抑制。
不到片刻,洗毛巾用的水,就變成了一盆血水。
待血跡清理得差不多後,她強忍著疲憊與疼痛,從柜子里翻找出王炎之前給的急救包,以及兩瓶鹽水等物品。
深吸一口氣,開始了更為艱難的傷口清理。
打開鹽水瓶,緩緩將鹽水倒在傷口上。
「嗯!」那一瞬間,痛的嘴裡發出了一聲悶哼。
鹽水與傷口接觸,就像是在傷口上撒鹽一樣,刺痛感沿著神經迅速蔓延至全身。
那是一種能幾乎令人崩潰的疼痛。
但為了避免感染,只能咬牙硬挺。
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滾落,匯聚在下巴處,又滴落在地上。
嘴角因用力咬合而發白,腳下周圍滿是沾滿血跡的酒精棉,和其他清理用品,如一幅慘烈的畫卷。
待傷口清理完畢後,又拿起了醫用酒精。
當酒精傾灑在傷口上時,身體猛地一僵,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抓住柜子邊緣。
由於用力過猛,指節都泛白了。
酒精消毒是必要步驟,容不得半點馬虎,疼的嘴裡發出一聲聲悶哼。
過了片刻,待疼痛稍微緩解,用毛巾擦了擦臉上如雨水般的汗水。
隨後,將毛巾咬在了嘴裡,拿起了針線。
有些傷口又深又長,若不縫合,很難自愈。
選好位置,臉色一凜,手中針線果斷穿透了皮肉。
這一針下去,臉瞬間煞白,五官因劇痛而扭曲。
定了定神,緊緊咬著嘴裡的毛巾,任由針線在傷口間穿梭,被鮮血染紅。
這並不是第一次自己處理傷口,但這次真的是太糟糕了。
傷勢嚴重,每一針下去,都像是在承受一次酷刑。
劇烈痛楚一波又一波的衝擊著神經,待縫合完手臂上的傷口時,已氣喘吁吁。
略微喘息了幾下後,開始處理腿部傷口。
腿部上的肌肉在受傷後變得更加敏感,
每一針的刺痛都讓幾近昏厥。
但憑藉著頑強的意志力著,硬是挺了過來。
待縫合完最後一針,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疲憊不堪地癱坐了下去。
渾身接近虛脫,仿佛身體已經不再屬於自己,有一種要昏昏欲睡的感覺。
為了不讓自己昏睡過去,稍作緩息,就掙扎站了起來。
起身後拿出紗布和繃帶,開始包紮傷口。
包紮完畢,換上了一套乾淨的衣服。
經過這一番打理,看上去煥然一新,任誰也看不出,她已渾身是傷。
最後,拿出幾粒消炎藥,用水服下,便大步朝外走去。
片刻後,在一處房間內,譚君艷對將士們叮囑道:「此次我前往澎水城,事關機密,不可聲張。」
「你們在此按計劃行事,加強城防,訓練士兵,不可有絲毫懈怠。」
「若有緊急軍情,按之前商議的方法,用對講機傳遞消息。」
「是、是……」將領們齊聲答應。
「若有蠻夷軍來投城,也照收不誤。」
「待戰後,將他們分別派往其他城,分開管理,這樣可以分散他們的力量,有利於更好的掌控他們。」
「至於城建等事務,目前局勢緊張,只能暫且放一放了。」
「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應對眼前危機……」
……
譚君艷的聲音沉穩有力,每一個字都彰顯出她作為主帥的睿智與果斷。
一番詳細交代後,便帶著少數親信,悄然離開了澎水城。
路上在馬背上顛簸,使剛剛止血的傷口再次崩裂。
血水順著傷口緩緩溢出,浸濕了衣衫,也染紅了身下戰馬。
但她依然強忍著,沒有絲毫表露。
「嘭。」
由於出血過多,在即將抵達澎石城時,她終於挺不住了,一頭栽下了戰馬。
「主帥、主帥……」
眾人見狀,急忙勒住戰馬,紛紛衝上前去查看。
「啊!主……主帥……」
有位將士見譚君艷雙眼緊閉,人事不省,頓時心急如焚。
忙用力搖晃譚君艷肩頭,口中不停地呼喊著:「主帥、主帥……」
他感覺扶著譚君艷肩頭的手濕乎乎的,定睛一看,竟是滿手鮮血。
再仔細一看,見譚君艷身上衣物,已經被大片鮮血染紅。
「這……」
「主帥她受傷如此嚴重,竟然沒有告訴我們,嗚嗚……」
這位將領看著譚君艷悽慘的模樣,忍不住哽咽出聲。
「之前主帥回帥府,閉門不見任何人,肯定是在自己處理身上傷口。」
「她深陷包圍,險些丟了性命,身上怎麼可能沒傷?」
「可她為了穩住軍心,沒有告訴任何人。」
「不僅如此,她還帶著一身傷,要去澎石城指揮作戰。」
「為了我們譚家軍,為了聖龍百姓,主帥這是連命都不要了啊!」
另一位將領滿臉悲憤且焦急的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快,帶主帥進城,讓城內醫師給她好好看看。」
「走。」
眾人帶著譚君艷,快馬加鞭地朝著澎石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站住。」
還未等進澎石城,就被一群守衛攔住了去路,
「何人夜闖澎石城,報上名來。」
有位將領滿臉焦急的怒聲道:「主帥受傷了,都特麼給我滾開。」
「啊,是楊將軍。」守衛們認出了來人。
「什麼,主帥受傷了?」
「快去叫醫師來。」
守城士卒們,頓時驚慌失措。
不多時,一位老醫師匆匆趕來。
他看到譚君艷身上纏著的紗布,已經被鮮血浸透,小心的取了下來。
當看到那觸目驚心的傷口時,當即臉色大變。
那傷口又深又長,並且不止一處,縱橫交錯的,每一道都猙獰的讓人不忍直視。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些傷口竟然是譚君艷自己縫合的!
「天哪!譚君艷,神人也啊!」
老醫師驚嘆了一聲,眼中滿是震撼。
隨後,他趕忙用衣服蓋住譚君艷身上傷口,快步走了出去。
「我家主帥怎麼了?」
「她還好嗎?」
守在外面的眾將領一擁而上,紛紛開口詢問。
老醫師嘴唇顫抖,眼淚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轉,聲音哽咽著道:
「她之所以昏迷,是因為身上刀傷太多,失血過多所致。」
「已經沒……沒救了!」
「你們……給她準備後事吧!」
「啊啊……」
老醫師說完,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沒有譚將軍,聖龍國的國門早破了,為何要天妒英才,讓這樣一位愛民如子的名將,英年早逝啊!」
「她傷成了那個樣子,臨死前還硬挺著要來澎石城指揮作戰,這得有怎樣的一種精神和毅力才能做到?」
「老天啊,你就讓我替她去死吧!嗚嗚……」
老醫師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蒼老的面容上淚水橫流。
眾人如遭雷擊,全都呆立當場。
「主帥不能死,不能死……」
許久後,有位將領失神般的喊道。
「主帥!」
樊印大喊一聲,快步衝進了房間。
看著雙眼緊閉的譚君艷,滿臉焦急,眼眶瞬間泛紅,
「您不能死,我們不能沒有您,譚家軍不能沒有您啊!」
其他將領也紛紛沖了進來,看著面無血色的譚君艷,眼中滿是悲痛與絕望。
有位將領滿臉淚水,撲通一聲跪在譚君艷身旁,
「主帥,是我們無能,沒有保護好您,讓您受了如此重的傷,我們有罪啊!」
有個情緒還算穩定的老將,緩緩走過去,用微微顫抖的手,小心翼翼掀開蓋著譚君艷傷口的衣物。
「啊!」
這老將看到了慘不忍睹的傷口,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其他人眼中滿是震驚。
他們無法想像,譚君艷是如何獨自承受這一切的。
跟進來的老醫師,用哭腔解釋道:「傷口縫合得不規則,因為是她自己忍痛清理後,又自己縫合的。」
「那都是致命的傷啊,她為了穩住軍心,竟然沒有告訴任何人,一個人默默地承受著所有痛苦。」
「她雖是女兒身,但她是英雄,是頂天立地的英雄。」
老醫師說著,再次癱坐在了地上,「老天無眼、老天無眼啊……」
「老醫師。」
樊印直接衝著老醫師跪了下去,
「嘭嘭嘭。」
跪地後就是三個響頭,「只要您能救我家主帥一命,您要什麼我都給您,哪怕您要我腦袋,我都毫不猶豫。」
「老醫師,救救我家主帥。」
「求求您了。」
眾人紛紛跪地,不停地給老醫師磕頭。
老醫師癱坐在地上,表情無比痛苦,眼中滿是無奈,
「我雖然是澎石城的醫師,但也知道譚將軍的為人。」
「如果能救,我能不救嗎?」
「她失血過多,已經快沒有脈搏了,就是神醫來了也無濟於事啊!」
「除非大羅金仙下凡,或許能保她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