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搞出大事了
歐陽鋒雖說記起了很多事,可畢竟沒有完全恢復正常,腦子裡就兩件事最為重要,一件自己是誰,二就是找兒子。
自己是誰,他實在想不起來,可卻記得兒子,親兒子歐陽剋死了,又有了一個兒子楊過。
然而歐陽鋒與楊過分開已經三年有餘,不知道對方現在的樣子,心裡只有楊過當年在嘉興的樣子,那也就是楊過中了冰魄銀針的樣子。
再加上歐陽鋒自己也曾在古墓中吃過虧,什麼機關、冰魄銀針等等,一旦想起這齣,對於李莫愁這是新仇舊恨一起來了,便直接施展出了平生絕技「蛤蟆功」,要將李莫愁這鬼丫頭直接震死!
這一推是他畢生功力之所聚,縱令與他齊名的洪七公、黃藥師在此,也不能正面與他這一推強擋硬拚,李莫愁這點道行,也就只有認命的份。
可突然身側風起,龍吟鳳鳴之聲和著一片奪目的血影電光,橫空而來,歐陽鋒這凝若實質的掌風直接被從中剖斷。
風逸知道李莫愁狡獪陰狠,若是要從她身上得到五毒秘傳,用強必不肯說,非得攻心。就跟黃蓉對付她一般。
在這個節骨眼上,自然不能讓其死,可他也不敢硬接這一掌,免得李莫愁被餘波震死,只好拔出壓箱底的血刀,飛身縱上,橫斬掌風。
蛤蟆功固然厲害,然而血刀切金斷玉,風逸內力更是深厚,自然一刀建功,饒是如此,蛤蟆功的側風也震的李莫愁頭暈眼花,氣血翻騰。
好在風逸右手揮刀劈斷掌風,左手抓著李莫愁,借這一擋之力掠開,可還未等站穩。
歐陽鋒身形陡轉,雙眉軒動,目中凶光暴射,咕聲不斷,雙手一推,掌力再次洶湧而來,
風逸但覺掌風凝若實質,雄渾無匹,力道比上次還大,吃驚無比,這蛤蟆功竟然如此厲害!
歐陽鋒的蛤蟆功是天下武學中的一門絕頂功夫。蛤蟆之為物,出生後長期在土中蟄伏,積蓄養分,培厚氣力,出土之後飲食反少。
歐陽鋒所練蛤蟆功主旨與此相仿,平日練功,長期蓄力,臨敵時一鼓使出,勢不可擋,並非臨時發力,因此縱然內力強於他甚多之人,也不能與之以力硬拼。
此時歐陽鋒全身涵勁蓄勢,只要敵人一施攻擊,立時便有猛烈無比的勁道反擊出來,雖被風逸一刀斬卻一波掌力,其勢依然不衰,只聽陣陣風呼,儼然帶著一股排山倒海的驚人氣勢,直接撞向風逸與李莫愁。
說時遲、那時快!
風逸一手將李莫愁擲向身後,一手緊握刀柄,內力源源不斷地灌入血刀,刀身上發出紅彤彤的寒光,如流水波動,顫吟不絕。
李莫愁雖如騰雲駕霧一般,但雙足落地十分輕緩,她死裡逃生,踉蹌站定,心頭一片茫然,他又救了自己一次。
自己還想著讓他與這瘋子兩敗俱傷,是不是過分了?
卻聽風逸朗朗大笑,抬眼就見紅影繞身,好似湧起驚虹雷電。
血刀刀法怪異至極,每招都是在決不可能的方位劈砍,風逸又身懷神照功,歐陽鋒還是空手,本來適合與其近身相鬥。
可風逸斷了條腿,這就極為影響飄轉騰挪,一旦近身斗,一招疏神,可能就非死即傷了,只用血刀左砍右捺,抵消對方勁力,待對方力竭再尋取勝之機。
歐陽鋒格格大叫,雙掌連揮,這蛤蟆功掌力源源不絕,斷而復續,勁力仿佛無窮無盡,一浪接著一浪。
二人這時再也不存試探,掌來如震雷行地,刀去若長虹經天,氣勁交擊之聲不絕於耳,旋風平地而起,捲起塵土,形如二龍奪珠,勁風愈來愈強,向外縱橫鋪張。
李莫愁與洪凌波哪裡見過如此場面,想要凝神觀看,可她們隔著數丈,都是髮絲飛舞,雙眼難睜,就連身子都被這股絕大氣流吹的仿佛要飄飛出去。
周圍大樹、屋子、涼亭,均發出一連串吱嘎嘎的怪響,屋瓦、樹葉墜如雨落。
一個少年高手,一個老牌怪傑,各展生平絕技,發出驚雷閃電似的神威,直讓李莫愁與洪凌波的神智,在剎那之間已全部喪失。
李莫愁一直覺得自己師父《玉女心經》的武功厲害無比,所以才對玉女心經念念不忘,可現在才明白,師父為何面對歐陽鋒一敗塗地了。實在是這人此刻展現出的實力,太過驚人!
她縱然練的和師父一樣,又能如何?
恐怕祖師婆婆復生,也未必能勝歐陽鋒。
想到這裡,李莫愁長長一吁道:「我也此生不虛了,習武一生,總算開了一次眼界!」
洪凌波也回過神來,問道:「師父,他這到底是什麼武功?他能贏嗎?」
李莫愁一皺眉頭,心想:「我哪裡知道這是什麼武功?」低聲道:「風逸內力、武功都很好,可他斷了一條腿,昨夜又……」
她知道風逸昨夜為自己療治傷勢,耗去真氣甚多,歐陽鋒武功似較昔日與自己師父動手之時,精進甚多,拳風掌勁如此強勁,是以這場力搏,風逸難有勝算。
她想發射冰魄銀針相助,也覺沒用,這兩人的勁風圈子,她射不進去。
況且她縱然能發射,也不敢,蓋因這這暗器指不定打在誰身上呢!
若是以前,她可以毫不顧忌,但現在她被風逸救了好幾次,實在不願害他性命了。
風逸與歐陽鋒轉眼遙遙對攻了一百多招,歐陽鋒八旬老頭,氣力不減,雙掌愈緊,呼呼風生,將風逸全身籠罩在掌風之下。
風逸暗暗駭異,他越斗越覺縛手縛腳,幾度被對方掌力引的下盤虛浮,心中暗暗忖道:「這老兒內力如此深厚,我想待他力竭,好見機取勝,可現在來看,這老傢伙力衰之前,我不被他雄渾內力震傷,也得被他拖的下盤不穩,那時他再近身而斗,我恐怕性命難保!」
風逸心下一橫:「媽的,我少了一條腿,多了一把刀,看你有多厲害!」
右手疾快絕倫,眨眼之間,連攻七刀。
這七刀有如飛瀑急瀉,一氣呵成,登將歐陽鋒猛烈攻勢阻住,不容對方反擊,風逸左腿一頓,如電疾進,血刀呼的一聲猛劈而下。
但見一片血影有三尺見方大小,將歐陽鋒完全籠罩在刀風之下。
歐陽鋒鬚髮豎立,虎目圓睜,神光如電,透過重重刀影,捕捉到了那一抹真正的刀鋒,呼吸間足下一滑,像道鬼影一樣,竟從那連綿不絕的刀勢中遁了出去。
這正是白駝山上乘輕功「瞬息千里」,閃動之間,歐陽鋒己欺到了風逸右側,一拳擊出,拳風所及,血刀「嗡」的一聲顫鳴,滿天虛影消失,凝成一柄血刀,另一拳「呼」地往風逸脅間「京門」穴狠狠擊下。
這一招拿捏老到,陰毒狠絕,京門乃腎脈大穴,又在脅下軟處,重擊之下,必死無疑。
風逸血刀輕揮,斜掛對方手腕,左肘撞他心口。
風逸一身身兼神照功、血刀經正邪兩大神功,早就融會貫通,不但能以「神照功」使出「血刀刀法」,也能用「血刀經」內力,使出「連城劍法」,這一手看似揮砍,實則旋轉,勁力看似陽剛,實則陰柔,
歐陽鋒但覺他這一掛輕靈松靜,與之前出手大為不同,勁力招式極為高明,右手就勢一翻,勢如毒蛇反噬,快如閃電,瞬間貼著刀鋒直頂風逸咽喉。
歐陽鋒有門「靈蛇拳法」,能讓周身關節滑若聯珠,轉折如意,他本來要在「第二次華山論劍」出其不意一舉奪魁的,可見其厲害。
這手變化太奇,直讓風逸吃了一驚,
說時遲,那時快,咽喉來拳之餘,同時就覺下方一股勁風直奔小腹襲來。
他急忙回刀護喉,左手疾向歐陽鋒下方的拳勢迎去。
怎料歐陽鋒雙拳縮回,身子卻已經轉到風逸身側,一掌推出,這手快速無倫,電光石火之間,風逸一條腿身子轉動不靈,但他也非泛泛,當下揮拳迎出。
卻不料拳掌相接,歐陽鋒左手疾如飄風,手揮目送,如拂五弦,手指輕輕拂中風逸右臂肘部「曲池穴」。
這一拂之力居然直透腳心,讓風逸身子全麻,全身消勁,血刀旋轉飛出,就聽「蓬」的一身,院中一棵合抱大樹直接從中而斷。
此時他左手還與歐陽鋒拳掌相抵,風逸登時魂飛天外,他知道自己此時無所抵禦,歐陽鋒強勁一催,自己必死無疑!
怎料歐陽鋒笑了笑道:「你的武功有些意思。」內勁忽收,身形忽閃,抓起砍斷大樹的血刀,隨手一揮,「錚」的一聲,血刀插在了風逸面前。
風逸站立不動,臉上陣紅陣白,右腿又不敢踩地,身子搖搖晃晃立足不住。
這一拂似慢實快,李莫愁與洪凌波方看得目眩神馳,風逸血刀已經脫手,心中明白這場搏鬥的勝敗,也是她們性命所系。
兩人同時搶上,伸手一扶風逸,不料一股勁力傳來,兩人渾身劇震,洪凌波不由駭然道:「師父,這,這怎麼回事?」
李莫愁俏臉發白,苦笑道:「他與歐陽鋒對了一掌,余勁未消。」
她自己也是武學行家,若是自己不受傷,這點震盪之力,自然不在話下,如今卻和洪凌波一樣了,莫名有些悲憤。
但見風逸肌膚下一股紅氣浮現隱沒,嘴角弧線忽而向上,忽而向下,說不出的怪異。
誰也不曾見過風逸施展血刀經的神態,心中吃驚,洪凌波直接問道:「你怎麼了?」
風逸腦中都變成空白了。
他知道剛才已經鬼門關上走了一遭,若是歐陽鋒剛才在那一剎那發勁,自己縱然不死也傷,可一旦傷了,歐陽鋒痛下毒手,今天就可以終結了。
這就跟當年黃藥師被偷襲,有了「我命休矣!」的感受一樣,並不是一掌就會打死伱,而是一掌打傷你,人家持續出手,一定會打死你。
當然,風逸萬沒想到以自己神照功大成的內力,會被人一拂之下,就全身消勁。
他此刻在想,自己究竟是因為身體原因,躲不過那一下,還是他存了小覷之心,壓根就沒將這個老瘋子太當回事呢?
風逸沒有答案。
關於歐陽鋒剛才為何沒有乘勢催勁,他也沒有答案。
李莫愁、洪凌波眼看歐陽鋒將刀扔在風逸面前,他既不後退,也不撿刀,歐陽鋒亦無再次出手的樣子。
兩人只是四目相注,誰也不發一言,不禁大感驚愕。
然而李莫愁心底至柔至軟之處,似被觸了一下,不覺微微出神。
因為她畢竟比洪凌波武功高的多,明白過來了,風逸剛才被歐陽鋒奇奧迅快的招術,迫得還手無力了,那也意味著他替自己死了一遭。
大約過了盞茶工夫,風逸長長吁了一口氣,拱手道:「閣下武功過人,在下不是敵手,不愧是在華山擊敗東邪、北丐的天下第一高手,咱們以後有緣再見之時,晚輩當再領教閣下神功。」
「好小子!」歐陽鋒最喜歡「天下第一」這類的話,雙手叉腰,大笑一聲,道:「你小小年紀,內力深厚固然不易,竟然還能收放自如,臻入爐火純青之神妙之境,比郭靖那小子還天才,武功更是了得,我在你這個年紀不及你!」
歐陽鋒雄視天下,能得他一贊的年輕人除了當年的郭靖,也就是現在的風逸。
他適才雖然勝了風逸一招,可他自覺自己年紀比風逸大,功力多了幾十年,剛才又接連使用了天下奇功蛤蟆功與九陰真經,也不算光彩。
歐陽鋒剛才那一拂,看似輕描淡寫,實則是九陰真經中的上乘手法「手揮五弦」,而以他的深厚內力,一旦被拂中肘部「曲池穴」,普天下任何人,也沒有不麻一剎的。
而這一剎那,就是生死之別!
歐陽鋒看向李莫愁,冷笑一聲:「小女娃,怎麼?還不自殺,還想等我動手嗎?」
李莫愁冷笑道:「你的武功獨步天下,殺我自是容易,但想我自殺,你還沒這本事!」
她驕傲無比,明知不敵,也不會討饒,更不會自殺。
歐陽鋒神色陰沉,眼中透出懾人凶光,死死盯著李莫愁,怒哼道:「小丫頭片子,是你自找痛苦!」
說著雙腿微蹲,曲肘運掌,正欲吐勁。
風逸見狀,橫身上前攔住。
歐陽鋒眉峰顫動幾下,冷笑道:「小子,不要學郭靖那愣小子,他為了黃蓉那臭丫頭幾次三番與我為難,你為了李莫愁這女娃也跟我為難,真當我殺你不得!」
李莫愁聽的猝然而驚,啐道:「你個老瘋子,胡說八道什麼!」
心想:「這小子救我,只不過是為了五毒秘傳罷了,這天下哪有誰不求回報的為我……」
她不禁想到了師父,只有師父在她遇到危險時,明知這人厲害,還會捨命維護自己。
但從今以後,自己無論面臨何種劫難,師父再也不會護著自己了。
想到這裡,李莫愁一種無可名狀的傷感涌了上來,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
忽聽風逸大笑道:「足下的『蛤蟆功』出神入化,不能正面領教,真乃生平第一大憾!」
歐陽鋒笑道:「你本領也很好,嘿嘿,你若不服,我們可以再打一場。」
風逸拍了拍自己的右腿,說道:「可惜這麼打,不公平,太過有失閣下天下第一的身份了。」
歐陽鋒聽得受用,又看了看風逸的斷腿,神色變幻,說道:「你這娃兒,壞了我的事,本來我該打死你。
可……」
說到這裡,喟然一嘆:「情之一物,多誤世人。我那克兒一輩子就堪不破一個情字,最終斷腿身死,你前途遠大,可不要自誤!」
聽了這話,李莫愁與洪凌波無不瞪視歐陽鋒,露出氣憤之色。
風逸聽的卻是又驚又好笑,這老兒你說他瘋了吧,還知道自己兒子是歐陽克,可他卻不知道自己是誰!
歐陽鋒收楊過為義子,就是看他長得俊,像歐陽克小時候,見他的聰明伶俐又勝歐陽克。
而且歐陽鋒那會對風逸沒有直接就動手,就是看他斷了一條腿,也不禁想到了歐陽克,
適才勝了一招沒有乘勝追擊,也是懷念起兒子是在斷腿之後,被人痛下毒手,是以對風逸這個殘疾,才手下留情,停力未發。
歐陽鋒眼見風逸神情疑惑,驀地看向李莫愁,目光陡厲,說道:「這女子害了我兒子,我是一定要殺的,嘿嘿,你現在斷了一條腿,若硬要插手,哼,我這點愛才之心……」
風逸沉吟半晌,忽地笑著打斷他道:「歐陽先生,你今天是來殺人的,還是來找人的?」
歐陽鋒目光一閃,撓了撓頭,走到一邊,坐到石墩上,怔怔道:「是啊,我是找我兒子來的,不是殺人來的。」
李莫愁與洪凌波覺得好笑,他剛才都說自己兒子斷腿身死了,還說找兒子。
就聽歐陽鋒悻悻道:「可惜,可惜,我這兒子又聰明又乖,比我親生兒子都好,可惜他卻找不到了,一定是被李莫愁的冰魄銀針給毒死了。」
李莫愁氣道:「你一會說你兒子堪不透情字,斷腿身死,一會說他中了我的冰魄銀針,你這樣糾纏不清,還不如死了算了。」
歐陽鋒皺了皺眉,怒哼一聲道:「死的是克兒,那是我親生兒子,中你冰魄銀針的是我義子楊過,你這婆娘才是糾纏不清。」
李莫愁總算明白過來了,可她哪裡知道楊過是何許人物,哪怕幾年前她曾在嘉興被楊過攔腰抱住過一次,卻也不知道其名。
歐陽鋒說的不耐,挺身而起,說道:「郭靖將我兒子送來了重陽宮,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肯定是那傻小子沒解了他的毒,所以死了,我就要你償命!」
李莫愁見他目光變冷,身子一顫。
「原來你兒子是楊過啊,你早說嘛!」
風逸眼見歐陽鋒這是找不到楊過,賴上李莫愁了,知道難以相勸,也實在打不過,當下只能將楊過拋出來了。
歐陽鋒如聞倫音,喜道:「是啊,我兒子就是楊過,楊過就是我兒子!」
風逸見他聽到楊過,凶意盡去。
不覺深感造化弄人。
歐陽鋒的兒子歐陽克就是死在楊過親父楊康手裡,而楊康死在歐陽鋒蛇毒之下,如今這兩人又成了父子,而且歐陽鋒將自己最拿手的蛤蟆功都傳給了楊過。
這是歐陽克都不會的,也是楊康想學都沒學到的。
這種事,一個造化無常,怎堪形容。
歐陽鋒對風逸和顏悅色的說道:「你在哪裡聽說我兒子的。」
風逸道:「我也是在終南山聽到的。」
歐陽鋒面色一沉,道:「這幾年來,我走遍了終南山數百里,都沒打聽到,你怎麼就聽到了,你不會是為了這女娃故意騙我的吧?」
風逸微微一笑道:「說來也巧,幾年前,郭大俠帶著楊過上重陽宮,與全真教鬥了一場……」
「不對,不對……」歐陽鋒擺手道:「全真教的那些牛鼻子對郭靖有恩,他怎會對其動手?」
風逸皺眉道:「我騙你做甚。當日我就在終南山,看到郭大俠領著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上終南山,結果這群道士大罵郭靖是淫賊,說他上山要乘著小龍女十八歲生日娶人家為妻,結果就打起來了!」
李莫愁身子微震,衝口而出:「你說什麼?」
她猛可想起,幾年前,師妹十八歲生日就是她放出的消息,好讓人與師妹為難,好為自己奪玉女心經探路。
怎料全真教插手,讓自己計劃功敗垂成。
歐陽鋒不知道這些,但知道郭靖與黃蓉情深愛重,說他是淫賊,那極有可能動手,便道:「那我兒子不在終南山了嗎?」
風逸道:「那自然是在的。」
歐陽鋒問道:「在哪?」
風逸笑了笑,說道:「有道是『無錢法不靈,法不送人情』哪!」
歐陽鋒目露寒光,冷笑道:「小子,你威脅我?」
風逸淡然道:「你要這樣想,我也沒法子。不過你要是殺了我們,恐怕一輩子也別想找到兒子咯!」
他說的淡然,然而手卻隨時伸向血刀,血刀受到內力激引,也在微微發顫。
歐陽鋒雖是凝立不動,眼中卻有厲芒浮動,仿佛噬人猛獸,隨時撲來。
李莫愁與洪凌波不由打個寒噤,看了風逸一眼,心想:「這小子為了好處,誰都敢要挾。」
風逸深知歐陽鋒對於楊過的愛重,那麼為此值得賭上一把。
歐陽鋒面色一沉,一字字道:「你要什麼?」
風逸說道:「我要你以後,不得再找李莫愁麻煩。」
這話讓李莫愁心頭一震。
卻讓歐陽鋒哈哈笑道:「就這事?」
他還以為風逸要這世上的兩大奇功,九陰真經與蛤蟆功呢,所以隨時做好痛下殺手的準備,誰知竟然是這事。
風逸點頭道:「你答不答應?」
歐陽鋒自是連連點頭:「只要我兒子沒事,我怎會與他為難?」
風逸深知任何被要挾的人,都是深惡痛絕,尤其對於歐陽鋒這種人。
這要是弄不好,就是玩火自焚。
歐陽鋒身上好東西雖然多,可他腦子壞了,哪能說的清楚。至於蛤蟆功,他本身沒太大興趣,九陰真經還是假的,歐陽鋒能練成假的,旁人卻不一定行。
而且郭靖那裡有完整版的,他有把握搞來真版,純粹沒必要搞歐陽鋒。
最主要一點,自己剛才打輸了,被人家留了一手,還去謀劃人家的東西,這就忘恩負義了,突破自己道德底線了。
所以他只需要藉此,幫助李莫愁一把,好讓她生出點感恩之心,能將五毒秘傳正正確確,完完整整交給自己便好。
畢竟這娘們心狠手辣,心思多變,要是默給自己一本假的,怎麼整?
今天他深刻體會了什麼叫:飯一口一口吃,才不會噎住!
故而也不賣關子,直接開門見山道:「你兒子就在你曾去過的古墓里,已經拜了小龍女為師!」
「你說什麼?」
他這一句話卻讓李莫愁心頭大震,口唇顫抖,咬牙道:「他拜了我師妹為師?」
風逸點頭道:「這是孫婆婆求的,這事全真教一些有身份的弟子基本上都知道,只是全真教覺得被人叛逃,這是奇恥大辱,所以才封鎖消息。」
說著看向歐陽鋒:「你一問便知。」
李莫愁胸口起伏,突然大袖一拂,哈哈大笑,邁步欲行。
風逸叫道:「你哪裡去,給我的東西呢……」
他剛要去抓李莫愁,怎料風聲一響,手臂已經被歐陽鋒抓住,一臉焦急道:「你快帶我去找兒子,我記不清路了。」
就這一擋,李莫愁足下雖然踉蹌,卻已經走出了院門。
風逸又驚又氣,想要掙脫反抗,可深知與這瘋子一旦動手,又沒完沒了,眼珠子一轉,一拍自己大腿,指著說道:「歐陽先生,我腿斷了,應該養傷的,不能亂跑啊!」
歐陽鋒聽了這話,腦中靈光閃動,過去許多事情驀地涌至,哈哈大笑,鬆開風逸,手舞足蹈,大叫道:「是啊,是啊,腿斷了,就該養傷。腿斷了,就不能殺!」說著一陣風般去了。
風逸這時已經確定了,自己為何能夠逃過一劫?這是託了歐陽克的福。
顯然歐陽鋒對兒子的死一直耿耿於懷,他當日去接歐陽克的時候,眼見黃藥師大戰全真七子,毒心大起,打死了譚處端,梅超風。想到黃藥師、全真教這些敵人氣派很大,縱然發現兒子,也不會為難兒子這個殘疾人,便直接揚長而去,卻沒料到楊康。
想到這裡,風逸幽幽一嘆,轉身就去追李莫愁,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五毒秘籍。
讓其就這麼跑了,這買賣不是虧大了嗎?
風逸只一晃,跳上牆頭,看見門前小巷裡,李莫愁已經不知去向。
他急忙衝出巷子,四顧之下,只見街道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卻沒了那片熟悉的黃影。
風逸氣的一跺腳,罵道:「女人說話都是放屁,你敢騙老子……」
就聽:「風哥!」
風逸回頭看去,洪凌波站在身後幽幽道:「我師父或許不是騙你,而是她有些失常了!」
「失常?」風逸眉頭微蹙道:「怎麼說!」
洪凌波道:「我從來不曾見過我師父剛才那副神態,而她也一直認為師祖偏心……
風逸聽得心頭大震,瞳子遽然收縮,喃喃道:「壞了!我這次可是搞出大事來了!」
(本章完)